想走到宗門核心的位置,想讓穿雲峰有話語權,哪能隨你心意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可我不服氣,師姐那麼好的人,憑什麼讓他們閒話貶低。”彭萋狠狠的甩了一下辮子。
“明善自己都沒有很在意,她想要權利名望但也沒有改變自己去應和所有人,其實,萋萋,你聽到的那些都是少數,很多人都是信任明善的,在這少數裡真正懷有惡意的也就一兩個,其他的都是傳閒話看熱鬧的,所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陳嘉樹一邊調整了御劍的角度準備降落,一邊徐徐道:“你以爲他們看宮忘川和吳遠道就很順眼嗎,當然也有嫉妒得紅了眼的。”
“只是他們一個是繁花谷谷主跟前第一人,一個是留仙宗宗主愛徒,自打他們出現便是天之驕子,而師姐半道殺進來閃亮的能晃瞎所有人的眼......”彭萋靜靜的說道。
“萋萋,你的小腦瓜裡不要總想着你師姐在外受了多少委屈,明善她呀,哈哈......”陳嘉樹想起二師妹,笑着搖搖頭,“她呀,想要什麼就會拼命爭取什麼,這不,想要權利就追着權利去了嗎,有一天追夠了或者是不痛快了,自己就會丟開手去追別的了。”
“恩。”彭萋乖乖的應道。
落在呼蘭城外,陳嘉樹收了劍,與彭萋大步往城門走去。
“呼蘭這麼冷清啊!”彭萋見城門前只有兩個守衛木頭似的站在那兒,過往的行人也沒有。
“可能是這個時候比較冷清。”陳嘉樹仰頭看了看日頭,估摸了一下時間,恩,得有申時了。
“哎,師兄,這裡有凶氣嗎,咱們是殺妖還是殺鬼?殺妖吧,殺妖合適。”都於修爲有益,但殺
鬼,寶物掉落的機率微乎其微,而殺妖多少都能有寶物掉下。
“這個先不提,師父說到呼蘭的小吃街領着你吃幾天,明善說帶你去武王州做幾身新衣服,我說嘛,明年初春摘星樓有君子宴,咱們也去熱鬧熱鬧,摘星樓外的藍橋春雪最負盛名,萋萋你還沒見過雪景吧......”
“停停停!打住!” 彭萋舉手道,“我是出門歷練,不是吃喝玩樂,我還要做師姐的左膀右臂呢!”
左膀右臂?那明善怕是提不起劍嘍,陳嘉樹默默地將小師妹帶到一條人潮涌動的街口。
“一路走過來連個人氣兒都沒有,這裡人還蠻多的。”彭萋看着繁華熱鬧的景象,說道。
“吃,還是不吃。”陳嘉樹幹脆的說。
彭萋深吸了一口這條街的“街味兒”,斬釘截鐵道:“吃!”
牀頭的褥子掀開了一角,露出的牀板上插着十來個長長短短的竹籤,糖葫蘆、蜜棗、麥芽糖、糖人、肉串、麪筋什麼的。
彭萋愜意的坐在牀上,赤着腳在銅盆裡撥着熱水,隨手抽一支籤子送到嘴裡吃,陳嘉樹在圓桌前看一本新買的城事小志,他們兄妹二人直到燈火通明才從小吃街脫身,找了間客棧入住。
“師兄,我吃了這麼多一定花了不少錢,明天開始咱們可得好好賺錢了。”彭萋嘴裡塞得滿滿的也沒能阻止她說話,“多攢些錢啊寶貝啊,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咱們都不會落魄。”
“看你說的頭頭是道,落魄什麼呀,落魄誰也短不了你的嘴。”陳嘉樹聽師妹說的跟個小大人似的,視線從冊子上移開,好笑的斜睨了師妹一眼。
“師兄,你覺不覺得穿雲峰這些年靈氣愈發枯竭,都是因爲咱們峰上要人氣沒人氣要寶藏沒寶藏已經跟不上靈脈的滋養了。”彭萋用力咬掉糖人的半個身子,表情嚴肅的轉着糖人剩下的半個身子,
“咱們多弄些寶貝回去堆在洞裡讓靈氣充足些,師父好養老,咱們也好修行,雖說歷練也增益修爲境界,但總也要有閉關的時候,師姐沒個好地方閉關可不行,會被人反超境界的。”
陳嘉樹聽着,神色慢慢轉爲肅然,他鄭重的合上書開始有重點思考師妹說的事,半晌,陳嘉樹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在理,師兄還沒你想得多想得遠,是啊,得提早打算了,咱們可沒有坐吃山空的資本。”
彭萋一手一根籤子,左右開弓說的頭頭是道,“師兄,咱們應該多往羣山深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去,斬斬妖除除鬼,說不定就撞上一處靈蘊豐富的無主聖地,我兩手一揮結界一起陣法一布,那地兒就是咱們的了,到時候,我就留在那兒看着,師兄你就去叫師父或師姐過來......”
陳嘉樹見師妹喜氣可人的大額頭晃來晃去說得還越來越沒邊兒,頓時哈哈笑起來,道 “想把寶貝堆成堆,可是要辛苦了。”
“不怕辛苦,我能吃苦。”彭萋搖搖光禿禿的竹籤。
“那趕緊吃完洗完睡覺吧,明兒個一早師兄就帶你狩獵妖鬼,你可不準賴牀。”陳嘉樹豎起手指點着師妹說道。
彭萋用力點頭保證絕不賴牀。
“我回房啦,你一個人睡可以吧!”陳嘉樹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首故意道。
彭萋用一個大大的白眼掩飾自己的心虛,底氣不足的撐着面子道:“切,怎麼不可以?穿雲峰大大小小的洞哪個我沒自己待過,還能怕在這人來人往的客棧睡一晚?哼!”
“哎呦,不知道誰......”陳嘉樹拖着調子,不遺餘力的日常逗弄小師妹,“師兄,等我上趟茅房你再走好不好,師姐,今晚和你睡哦,師父,我感覺裡面有人影誒!”
“走開!”彭萋猙獰的甩出一把吃完的竹籤子,完成兄妹日常打鬧。
換了一個陌生的休息環境彭萋在牀上翻滾到很晚才睡去,約莫得有後半夜了窗外出現吹吹打打的聲音由遠及近,這對睡夢中的人來講無疑是震天的聲響。
誰呀!大半夜的,出殯?不能吧,這樂聲也忒喜慶了,被吵醒的彭萋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依舊窩在被窩裡,一雙眼睛茫然的張開又緩緩地合上,再張開又半瞌上時已經有了焦距目光漸漸清明。
窗口處有細微的開合聲,一道人影閃了進來,落地無聲向牀的位置直取,閃電般的出手欲要點彭萋的穴道。
是修真者,彭萋訝異,出手格擋開點過來指決,同時踢開被子擡起一腳直擊那人腰腹,正要喊隔壁的師兄,頸間一涼,冰涼的劍鞘已至,彭萋立刻乖乖的合上了嘴,但腳掌依然不甘示弱的頂在那人的肚子上。
“噓”,那人示意彭萋禁聲,也稍稍送了送緊壓在頸間的劍鞘。
彭萋方纔看清來人的面容,她兩腮的皮肉起伏了一下,想說些什麼但又剋制住了,這不是繁花谷的溫逐流嗎?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兩人就這樣一躺一探僵持不下,彭萋赤着腳頂在溫逐流的肚子上,在微涼的空氣中腳心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來。
空氣中的安靜被溫逐流打破,他輕聲道:“你的腳好涼啊......”
這時,房門被輕釦了兩下,陳嘉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萋萋?”樓下街道上的吹打聲一響他就覺得不對,遂披衣起身提着劍先去查看師妹的情況。
溫逐流的目光往門的方向極快的走了一個來回,彭萋卻抓住這一時機毫不猶豫的腳下踹出,踹得溫逐流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到牀尾,“師兄!”
彭萋叫喚了一聲,手上同時將不知何時摸到的春泥斜刺出去,與溫逐流未出鞘的劍短兵相接,發出“鏘”的一聲響。陳嘉樹察覺房內氣息有異,又問了一句,這一次根本沒再等彭萋應聲,直接一揮衣袖房門應聲而開。
“找死!”陳嘉樹怒喝道。
彭萋咕嚕下牀閃身到房間中央的桌椅後面,本以爲師兄應該已經衝進來好好收拾這三更半夜翻窗進來還把劍架她脖子上的小子,誰知敞開的房門前連個人影也沒有,走廊裡倒是傳來了打鬥聲。
一團模糊的東西被無形的枷鎖束縛,掙扎着逃竄進來,陳嘉樹在後面又補了一劍,那團東西癱在地上不動了。彭萋一邊提防着溫逐流一邊往應該是惡鬼的那團東西看了一眼,看完滾動了一下喉嚨,惡鬼還能長出來人的樣子,黑洞洞的兩個坑是眼睛,沒有眼珠,眼下有一圈不規則的開口像是燒熔的蠟。
陳嘉樹掃了眼師妹,確認無恙,一言不發的將劍鋒轉向房間裡的另一個人,乍看還有些眼熟,但再看那人安安穩穩的坐在牀尾,怒火燃得更旺了,旺到極點。
溫逐流被彭萋踹坐在牀上後就沒再有動作,他靜靜地等着陳嘉樹解決掉在走廊上偷襲的惡鬼,等到陳嘉樹準備解決自己時才緩緩的從牀上站起來,誠懇的行了一禮以示賠罪,正要開口時被彭萋擡手打斷了。
“等一下。”彭萋豎着手掌,側耳輕聲道:“外面的......鑼鼓喜樂,停了。”
客棧所在的街道恢復了夜的寂靜,吵雜過後連聲雞鳴狗叫也沒有,整棟客棧悄無聲息,好像除了這間房裡正對峙的三個人再沒有人被吵醒。
“吱嘎”,大敞四開的房門被驟然波動的氣流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