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身一人站在一片黑暗中,沒有聲音,沒有生命,沒有感覺,整個世界一片荒蕪。
走啊走,身邊的景色卻毫無變化,過了很久,我厭煩了一直邁步的機械動作,蹲在那裡,發着。
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口,明亮的色彩吸引着我走向前,我看着裡面放映着的一幕幕往事,看着被提到面前的遺憾和懊悔,忽然想,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走馬燈,只不過別人看的是一生而我只是一部分而已。
播放着過去場景劇的小窗口,最後定格在小時候我同父母一起散步的畫面,他們卻越走越遠,而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相互扶持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範圍內,然後畫面色彩慢慢轉淡,越來越模糊不清,最後歸於永恆的黑暗。
我重新蹲在原地,固執的留守在那裡,希望有人能來找我離開這裡,雙手抱膝,埋頭等待,偶爾的眺望……
漸漸的,一些隱隱約約明顯可以控制着音量的對話傳到我耳中:“我就說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怎麼就是不聽,月月她媽現在重病在牀,你怎麼還能刺激她女兒!”
“我知道!我也不想,可我實在不想讓我哥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救人把自己命都搭進去了,被救的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這麼多年了,我們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人還有沒有良心?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也不能問月月,你還想讓好好的一個孩子變成像以前一樣不會說話不會笑的自閉兒不成!”
“你以爲我不擔心?我這不是以爲她現在變好了,如果不是因爲當時只有月月在場,我怎麼也不會讓孩子再回想一遍啊!”
“小月?”
此聲一出,對話戛然而止。
我掙扎着張開雙眼,首先沈明擔憂的眼神映入眼簾,眨眨眼,沈明看我睜開眼便起身,站到一旁,姑姑連忙坐過來,看我坐起來連忙在我後面塞個枕頭,拉過我的手,面帶關切的詢問:“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站在一旁的姑父和堂弟也跟着一塊兒擔心的看着我,我按按眉心,將剛起身的沉重感壓回去,回道:“沒事,剛纔估計是我最近休息不好,有點低血糖,別的沒事。”說到這,眼角瞟到窗外,天邊的星辰閃閃點點,大地已經邁入黑夜的殿堂,我扭頭,問:“姑姑,現在幾點了,我媽醒了嗎?”
“剛過九點,你媽還沒醒,你現在真的感覺沒事?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姑姑再次關切的問道,眼中閃着擔憂和一絲愧疚,瞬間,我的心不再那麼冰冷,好過了許多。
“真的沒事。”我剛想穿鞋站起來,證明自己沒事,可被子還沒掀開就被阻止了,看着姑姑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我強自笑笑,挽過她的胳膊:“不過,我倒真的餓了,現在有什麼吃的嗎?”
“有有!你現在這兒躺會兒,我去給你端過來。”她連聲應着,按着我躺在牀上,轉臉看到後邊站着的姑父沈明他們,又招呼道:“你們仨也別站這兒了,先吃飯,有啥事吃完飯再說!”
姑父對着我笑了笑,安慰我道:“你別擔心,你媽那有小麗護士守着,你先吃點東西再過去也不遲,你養好了精神你媽纔不會擔心。”
“就是,姐,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多吃點,別想太多。”堂弟也出聲安慰,細心叮囑。
我看過去,朝他笑笑,這才發覺原來小時拉着我撒嬌的稚童早已褪去青澀,趨近成熟。
這時,我察覺到另一邊的視線,順着感覺看去,沈明就站在那裡,褪下了長掛臉邊的戲謔,不言不語,只是緊緊地盯着我,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