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因爲這一整天的忙亂，我實在沒有心情去分析沈明離開前的表現是什麼意思，腦中浮現的滿滿都是臥病在牀的蕭女士，消瘦的身形、沒有光澤的頭髮一遍遍的浮現在我眼前。
閉着眼躺了一會兒，我實在放心不下，拉開被子，起身，挪到牀邊穿鞋，穿過客廳，走到對面蕭女士待得裡屋前，拉開門簾，透過簾縫，看到一個穿着休閒的年輕女孩正坐在牀邊，一手捧着厚厚的書籍，一手輕輕摩挲着蕭女士輸液的胳膊，再或時不時的擡頭觀察一下點滴的流速，而蕭女士還在緊閉着雙眼，對周遭的一切事物毫無反應，還沒醒麼……
“你這孩子……唉，過來，先吃點東西。”姑姑端着托盤，從大門外走來，看到我撩着簾子呆站在門口，低聲嘆息，招呼我吃飯。
聲音傳到屋裡，年輕女孩朝門口看過來，圓圓的臉蛋，天生上揚的嘴角，顯得很精神的馬尾辮，再加上身爲醫護人員所具備的柔和溫潤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我微微上揚起嘴角，朝她點頭示意，她點頭會意，接着把目光轉開，繼續剛纔的動作。
“既然你起來了，那你是回屋吃還是在客廳吃？”姑姑往前走了兩步，想了想，停下，面向我，徵詢道。
“就在客廳吧，你們都吃了嗎？”輕輕放下門簾，走向客廳中央，想到她之前說的話，我又問了一句。
姑姑聞言轉個方向走到客廳中央，一邊將托盤上的飯菜放到客廳中間老式的方形木桌上，一邊回答道：“你就放心吧，他們在主屋吃着吶，咱們倆就在這兒開飯。”
“哦。”我幫着把餐具擺好後，坐到她旁邊。
我想問爲什麼說蕭女士會爲了我而不讓人告訴我實情，我還想問她到底病了多長時間，現在是以什麼方式補充營養，我還想問他們是不是之前見過沈明所以這次見面纔沒覺得疑惑……可我看着姑姑她殷切的眼神，我張張嘴，就什麼也問不出口了，算了，無論什麼事，還是留到吃完飯再說吧。
慶幸的是，不管心情有多糟糕，生理本能總是會有反應，所以就算沒有食慾，身體也會因爲長時間的不進食而提出抗議。
聽着肚子發出的咕咕聲，我拿起筷子，端起這麼一會兒就被姑姑堆起高高飯菜的碗，開始吃飯。
飯桌上只有碗筷相觸的清脆聲響貫穿整頓飯其中，我想今天發生的事姑姑她也應該感到疲憊，沒有交談的慾望，但也沒忘了往我碗裡夾菜，或者是提醒我多吃點。
我在咀嚼間隙，視線總是不注意的投到她身上，觀察着這個小時候會抱着我和父親笑鬧的姑姑，往日油亮的黑髮現在也灰白摻雜，眼角處的小細紋也變得明顯，充滿滄桑的眼神讓人能感到時間的流逝，現在我才意識到，原來她也不再年輕，歲月的痕跡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吃過飯，我幫忙將餐具收到托盤裡，本想去洗乾淨，姑姑阻止住我，讓我回屋裡休息，說如果我實在不想躺着擔心蕭女士的話，去對面裡屋等着蕭女士醒來也好，我點頭答應。
等她託着托盤出去後，我轉身，直接掀開裡屋門簾，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