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鈺沒有接。
他皺眉看着榮華,擺擺手讓其他人都退下了,才走上前,問道:“你突然這是怎麼啦,榮華?”
榮華繃着臉,瞪着他,說:“我心情不好,想喝酒,你陪我喝酒。”
“怎麼突然心情不好?”顧鈺奇怪問道,“因爲今天外頭那些流言?”
都不用回答,榮華直接不屑的嗤了一聲。若只是爲了一些流言就憋悶,這日子就不用過了秈。
顧鈺不明白了:“那是爲了什麼?”
榮華不吭聲,拉開椅子自己坐下了,開了一旁的酒罈,自己倒酒,自己喝姣。
顧鈺也拉開一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了,試圖攔她,不讓她喝,她死活不肯,便只好作罷了,只看她一個人又覺沒意思,就也拿過一個酒杯,跟她一起喝了起來,一邊喝着,一邊繼續問:“那就是爲了你的那個琥珀姑姑還沒找到的事情心煩?”
榮華不吱聲,繼續喝酒,瞥都不瞥他一眼,顯然不是。
“不是這些,你還能爲了什麼事情心情不好?”顧鈺想不通了,陪着她一杯接着一杯喝。
又喝了兩杯,榮華才注意到呆呆站在一旁,一直沒反應的董雲卿,詫異道:“你怎麼也在這兒?”
他一直在這兒。竟然過了這麼久才發現。董雲卿心裡頭有些小傷感,沒應聲,只拱手向她揖了揖。
“他也是來這裡喝悶酒的。”顧鈺替董雲卿答道。
榮華挑眉,問董雲卿:“你也有煩心事?”
顧鈺輕笑一聲:“他也是人,當然會有煩心事。”說着,他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瞥榮華一眼,接着道,“他的煩心事兒跟你還脫不了干係。”
董雲卿聽顧鈺這麼直白將話當着榮華的面說了出來,頓時臉皮一紅。
榮華聽了皺眉:“怎麼跟我脫不了干係?”
“爲了今天外頭傳開的流言,還不是跟你有關係?”顧鈺說。
榮華明白過來,深深看一眼董雲卿,說:“你放心,我如果有那愛好,絕不會拖了你下水的。”她可不是姒清華。就算真要玩,她也不會讓人替她在前頭擋着,白白連累人。
聽到榮華的話,董雲卿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中立刻雀躍起來,也沒吱聲,木愣愣的,拱手又衝她一揖。
榮華擡手輕輕踹了一把空椅子:“如果沒什麼要緊事,坐下來一起喝啊。”
董雲卿猶豫了一下,遲疑的看了顧鈺一眼,便點點頭坐下了。
顧鈺若有所思看董雲卿一眼,又問榮華:“既然你沒那豢養男寵的愛好,怎麼還在府裡養男人?聽說模樣長得很不錯呢。你行啊,竟然連我都瞞着。”
榮華皺眉,沉臉:“你怎麼知道的?”這事兒她可一直瞞緊的,若不是皇帝哥哥耳目多,估計也一樣會在瞞在鼓裡。
顧鈺沒說話,只像董雲卿的方向努了一下嘴。
榮華立刻想到那天他去公主府的時候是見過嚴九的,眯眼看過去。
董雲卿窘極了,低了頭,還是不說話。
榮華哼一聲,又踹過去一腳纔算解恨。
董雲卿更是一動不敢動。
顧鈺將榮華的舉動全部看在眼裡,忍不住樂的哈哈笑起來,故意說道:“你別欺負他啊,小心他好記恨你,以後你嫁過去,他故意折騰你。”
董雲卿一聽急了,立刻擡頭道:“絕對不會。”
榮華也在此時嗤聲說:“他敢。”
兩人說完同時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凝了片刻,董雲卿臉一紅,又立刻垂下了頭,榮華看着忍不住笑了。這男人似乎比預想的要有趣得多,看樣子,等嫁過去,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無聊。
顧鈺很看不過眼似的一撇嘴,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又問起:“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突然在府裡養個長成那副妖孽模樣的男人幹什麼?”
榮華一臉冷然,兀自倒了杯酒慢慢喝:“還能是怎麼回事,他欠我一條命,我養了他做奴才還債,僅此而已。”
顧鈺將信將疑:“真的?”
“當然是真的。”榮華擡眸瞪他一眼,說,“要不然你以爲呢?”
顧鈺想了想說:“之前不知道你真的在府裡養了男人,我是不信那些流言,但是之後聽了董二爺的話,我倒是有點信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若真瞧上了,將人養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榮華撇嘴,有些憤憤說:“真要養也不養他,養他就是自虐,一點兒不划算。”開始的時候,她倒是又那念頭,現在才發現,得不償失啊,玩兒不起他,倒是她自己,時常被調戲呢,那個混蛋。
顧鈺聽出她話裡頭的別有意味,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問起:“你這話怎麼說?”
榮華瞪他一眼,不肯言明瞭:“沒什麼好說的。”
顧鈺見好就收,暫撇了這個話題,隨口問:“那你剛纔說心情不好是怎麼回事?不是爲了那個男
人吧?”
榮華默然,臉又沉了下來,使勁眨巴起眼睛,眼圈卻隱隱看着好像又紅了。
顧鈺看着嚇了一跳,忙道:“我不過隨口問問的而已,你要不願說就不用了,真的。”
榮華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微啞着嗓子,說道:“是柔嘉,她竟然、竟然說我跟姒清華沒什麼兩樣……”
顧鈺後悔極了,早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他真不應該說那句話的,可他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哪想到會弄成這樣。榮華一邊喝,一邊跟他訴苦,他一邊喝,一邊聽,董雲卿也跟着一邊聽,一邊喝。三個人一直喝到天黑,喝了好幾大罈子的酒,都醉倒了。意外的是,他從來沒有跟榮華這麼喝過酒,一直不知道,她竟然這樣能喝,他跟董雲卿都倒下了,他竟然還在喝。後來的事,他也是事後聽羅掌櫃說的了,榮華在他們倒下後,又喝了半壇酒才倒下不省人事。後來錦王也來了,怒氣衝衝把某醉鬼帶回去了。
秋嬤嬤看到暮朝揹着一身酒氣的榮華回來,驚訝極了:“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喝成這樣?”
暮朝怒氣衝衝將人背進屋,扔到榻上,道:“誰知道,等我過去福滿樓的時候,就看到人已經醉趴那兒了。”
“是不是今天進宮出什麼事了?”秋嬤嬤皺了眉問。
暮朝也不清楚,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只聽說好像因爲外頭那些流言的事情,皇帝哥哥把她罵了一頓,是不是以爲這個?”
“不至於吧,九爺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秋嬤嬤說着,詢問的看向金花。今天是金花陪着進宮的。
暮朝也跟着向金花看了過去。
金花對上他們的目光,遲疑了一下,想着反正王爺跟嬤嬤都不是外人,就將在嘉寧殿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給了他們聽。
秋嬤嬤一臉驚訝,看着倒在榻上人事不省的榮華,若有所思。
暮朝卻是面色鐵青:“我就知道,這事兒跟那個男人脫不開干係。”說着,一頭往門外衝,就要過去後罩房找嚴九算賬,他甚至已動了殺念,卻被秋嬤嬤一把拉住。
“別衝動,王爺。”秋嬤嬤說,“不管怎麼樣,這事兒都得聽公主的意思,你要貿貿然動手,惹了公主埋怨怎麼辦?”
暮朝遲疑的看了榮華一眼,氣沖沖一跺腳,但到底還是打消了原來的主意。
“去備些熱水,咱們先給公主洗個澡,換身衣服,有什麼事等她明天醒過來再說。”秋嬤嬤吩咐下去,奴婢們立刻都行動起來。
後罩房裡,嚴九覺察到前頭屋裡的動靜,問正好端宵夜過來的萍兒:“前頭是怎麼回事?怎麼吵吵嚷嚷的?”
萍兒一臉苦澀,說:“說是因爲外頭的流言,上午的時候,公主被皇上叫進宮去教訓了一頓,公主傷心了,喝了很多酒,醉了。”
“什麼?”嚴九聽了一詫,“就爲了這事兒,她喝了大醉?”
“什麼就爲了這事兒?”萍兒少見的帶了些微不滿看着嚴九,說,“從小到大,公主幾乎從來沒有捱過皇上的訓斥,如今爲了個莫須有的流言捱了訓斥,怎麼能不傷心?”
嚴九皺了眉,開始擔心自己這次做的是不是有些過火了,他以爲,以她的性子不會在意這些呢。
他想要過去,也這麼做了,但是沒走兩步就被萍兒攔住了。
“你要幹什麼,九爺?”萍兒問。
“我想過去看看她。”嚴九說。
萍兒果斷搖頭:“不行,公主今早又囑咐過的,不能讓你隨便亂走,而且,這會兒我們王爺也在前頭呢,剛纔聽說公主因爲你的事兒捱了皇上訓斥,差點要過來找你算賬,你還是老實些呆着別過去了。等明個兒公主醒了,說不定自己就過來了。”
嚴九有些不情願,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要忍了,希望明天他的公主小媳婦能記着過來一趟。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公主小媳婦沒在第二天的時候過來,卻在半夜的時候過來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