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姑娘?”榮華聽了先是一詫,轉瞬明白過來,“原來那位燕玲姑娘與吳王哥哥竟是舊識啊。”
“正是。”李嬤嬤點點頭,將早準備好的說辭細細說給她聽,“王爺與燕玲姑娘的父親是至交好友,是打小看着燕玲姑娘長大的。燕先生過世的早,燕夫人與燕玲姑娘母女倆一直都住在武陵老家,這些年,也一直都是王爺在派人照看着,沒想到燕玲姑娘會突然一聲不吭跑來建業,昨個兒無意間在街上撞見了,王爺才知道,就打算將人接回王府住,方便照看,燕玲姑娘卻是死活不肯,王爺拗不過她,也不好勉強,可到底不放心她一個人姑娘家孤身在外,後來聽說她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住在公主這裡,才安了心,卻也怕太勞煩公主了,這才命奴婢挑了兩個人送來。”
“原來是這樣,吳王哥哥真是有心了。”榮華笑道,“不過也多慮了,且不說燕玲姑娘曾救了錦王一命,是本公主的恩人,就算是尋常客人,本公主也絕對不會怠慢的。至於勞煩,就更說不上了,照顧好客人本就是做下人的本分,若還需要本公主勞煩,本公主養那麼多奴才幹什麼?”說着,她冷冷瞥了一眼那兩個丫頭,不客氣的直接拒絕了,“謝謝吳王哥哥的好意了,不過,我這公主府並不差這兩個丫頭,李嬤嬤還是將人帶回去吧。”她這公主府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李嬤嬤早知道事情不會順利,並不詫異。真要太順利了,她反倒要懷疑安平公主是不是別有用心了,那才愁呢。
“這……”她面色露出幾分爲難之色,賠着小心,看着榮華,道,“可是這好歹也是王爺的一番心意啊,公主,還是給燕玲姑娘的,公主就這麼拒了,不太妥當吧?是不是也該問一問燕玲姑娘的意思?轂”
“有什麼不妥當的?”榮華還沒說話,銀花性子急,先忍不住氣咻咻開口了,一點兒面子都沒給李嬤嬤留,語帶不善說,“人雖然是給燕玲姑娘的,可也還不是要放在我們公主府裡?我們公主府進人自有我們公主府的規矩,你當是別人家小門小戶的,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嗎?”
兩個小丫頭皆是一臉驚怒,連小白花都忘了裝了。竟然把他們比作阿貓阿狗?那不是畜生?哪有這樣做賤人的?可惡銓。
李嬤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覺很是難堪。竟然當衆被個小丫頭不客氣的訓斥了。偏這裡不是她的地盤,也不好發作,只能硬忍着氣。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囂張的臭丫頭,等她……看她怎麼收拾她。
“銀花,不得無禮。”榮華沉了臉怒聲訓斥,眼底卻隱約可見深藏的絲絲笑意,“李嬤嬤可是姨母身邊的得力嬤嬤,怎麼能如此跟李嬤嬤說話?還不趕快給李嬤嬤賠不是。”
主子都發話了,小奴婢當然不好不從。
“是。”銀花有些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看向李嬤嬤,恭敬的行了禮,“銀花方纔無狀了,還請李嬤嬤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往心裡去,原來我這一回。”
榮華也幫着說話:“是啊,李嬤嬤,既然她都已經知道錯了,就暫且饒過她這一回吧。這丫頭沒壞心的,就是有些口沒遮攔而已。”
此話一出,李嬤嬤就是有意想要小逞小戒她一番都不成了,公主都幫着說話了,她怎麼還好咄咄逼人?只好忍了。
“哪裡,哪裡,是奴婢逾矩了。”她神色慌張看着榮華,不住搖着頭、擺着手道,“公主說什麼就是什麼,是奴婢僭越了。”
榮華卻笑了道:“那些話,嬤嬤其實也沒說錯。畢竟是吳王哥哥的一番心意,又是給燕玲姑娘的,由我擅自做主確實不大妥當,這事兒還是問過燕玲姑娘的意思再做決定吧。”說着,她就轉頭吩咐了銀花,“銀花,你這就去客房把燕玲姑娘請過來吧。”
“是,公主。”銀花點點頭應了,快步走了出去。
李嬤嬤愣在那裡,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怎麼就答應了?這可不像她一貫強硬的行事作風。還是,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正尋思着,她忽然聽到榮華吩咐琥珀。
“姑姑,去給李嬤嬤端張凳子坐吧。”
她忙回了神,推辭:“不必了,公主,奴婢站着就行了。”
“坐着吧。”榮華和善笑着看着她,說,“客房離這兒可不近,怕是有的等一陣呢。嬤嬤坐着能舒服些,咱們說起話來也自在些。”
說話間,琥珀已端了凳子送到李嬤嬤跟前了。
“既然公主說讓了,嬤嬤就不必多禮,趕快坐下吧。”她笑着看着李嬤嬤說。
李嬤嬤頓時不好再推辭。
“謝公主賜座。”她謝過榮華,然後看向琥珀,道謝說,“有勞琥珀……姑娘了。”
四目相對,眼神膠着間,琥珀眸中忽然異樣的光芒一閃,而李嬤嬤面上卻顯出一抹慌張的神色來,然後着急忙慌的轉開臉,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
琥珀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若有所思的回到了榮華身邊。
榮華注意到琥珀奇怪的舉動,好奇問:“怎麼啦,姑姑?”
“她……”琥珀又忍不住往李嬤嬤那邊看了一眼。
李嬤嬤也又恰恰擡眸看了看她,眸中蒙着一層迷茫。
好像弄錯了。
琥珀心頭一鬆,看向榮華,彎脣笑了笑,搖搖頭,說:“沒事。”
榮華見她神色之間再沒什麼異常,就沒再多想,笑着跟李嬤嬤問起了姨母許成姝的近況。
“公主放心,王妃很好,王爺最是疼王妃,給她的所有照料都是最周到,就像上次……”不管榮華問什麼,李嬤嬤都沒絲毫隱瞞,事無鉅細的一一與她說了。
榮華也聽得滿意,待問的差不多,話鋒一轉,問起燕玲的事。
“對了,燕玲姑娘既然與吳王哥哥是舊識,怎麼她人來了建業,都不去尋吳王哥哥呢?”她先問。
“哦,這個啊。”李嬤嬤略一沉吟,說,“一來,燕玲姑娘其實並不知道王爺的真實分身份,二來,王爺之前曾與燕玲姑娘有過矛盾,燕玲姑娘一直生着王爺的氣呢。”
“哦?”榮華聽着眼睛一亮,來了興致問,“他們起了什麼矛盾?不知道方不方便與我說說?”
“這個嘛……”李嬤嬤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鬆了口。
“公主可有聽燕玲姑娘說起過她這趟來建業是做什麼的?”她先問榮華。
榮華想了想,說:“她說是來尋殺父仇人的。”
“正是。”李嬤嬤點點頭,道,“燕先生剛過世的時候,燕玲姑娘曾要王爺幫她父親報仇,可是一來那個人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二來當時時機也不對,王爺就婉拒了,燕玲姑娘只當王爺是個膽小怕事的,把他給恨上了。雖然王爺幾乎每年都要去一趟武陵看她,可她總是避而不見。這次見着,原先心結倒是解了,只是……”李嬤嬤面上忽然露出爲難表情,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榮華被激起了好奇心,追問。
李嬤嬤沉吟片刻,正要開口的時候,銀花帶了燕玲進來了。
進了門,燕玲先給榮華行了禮,然後不明所以的問:“銀花姑娘說,有個什麼吳王派了什麼人來送人給我,是什麼人?我根本不認得什麼吳王啊?”
榮華笑笑沒答她,就指指一旁的李嬤嬤:“這位李嬤嬤就是吳王派來的,你應該見過她吧?”
燕玲便順了她手指的方向轉頭看了李嬤嬤。
李嬤嬤見她看過來,立刻起身給她行了禮:“燕玲姑娘。”
燕玲上下仔細將她一打量,很快想了起來:“我昨個兒見過你,你就在晟哥哥……那個女人身邊伺候的老奴對不對?”
那個女人?她說的是誰?榮華心生好奇。
李嬤嬤點點頭:“奴婢正是在吳王妃身邊伺候的嬤嬤。”
榮華聞言,眉頭輕挑,看向燕玲的眸中多了抹深意。她說的那個女人是姨母?
“吳王妃?那個女人是吳王妃?”燕玲聽了一臉震驚,“那晟哥哥豈不就是……吳王?”
“沒錯。”李嬤嬤微笑頜首。
“他怎麼會是吳王?”燕玲忍不住激動的叫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一直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