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楊哲想起來了。
那時候,千年前的他答應皇帝,用江左盟扶持他大宋江山穩固,答應用埋在江左盟古墓裡面的大宋幾代貪官的寶藏,給他充當軍資,他用所有掙來了她顏如玉的一句承諾。
他用命掙來了顏如玉的情,他用江左盟掙來了兩人的幸福,在伸手就能夠着的明天。
只是遲了一天而已,爲什麼我們卻耽擱了千年?
楊哲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老爺子,楊哲嘆了口氣:“陳居士,你說的鳳羽……”
“前塵往事,賢友又何苦執着呢?”
“既然連鳳羽都存在,那麼說明連天也幫我不是嗎?”
“賢友。”老爺子嘆了口氣,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爺爺……”綰綰的聲音傳來,當真是人未到聲先到。
“主持方丈說,楊哲既然是有緣人,不如請他去藏經閣走一遭。”綰綰抱着老爺子的手臂,在老爺子看不見的地方,暗裡朝楊哲擠擠眼:喏,我夠幫你了吧!
“這……”老爺子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忽然一個小沙彌匆匆的跑過來,對着楊哲和陳綰綰手掌合十,而後和陳居士耳語了幾句。
楊哲見老爺子有事,而他心裡也不平靜,便告辭了陳居士後,任由陳綰綰繼續帶他往藏經閣走。
剛剛小沙彌過來的時候,楊哲特意讓開了點,他並沒有興趣去偷聽什麼。
而綰綰卻豎起耳朵聽了兩句,所以當那個小沙彌退下後,聽到一兩句的玩玩,有些笑吟吟對楊哲神秘道:“你知道是誰找我爺爺嗎?”
楊哲的心情尚未恢復平靜,對着綰綰的神秘也只是敷衍的笑笑:“哦?誰啊?這麼神秘?”
“當然啦!”綰綰一抹鼻子,整個就是求我吧,就只有我知道的得瑟模樣。
如果是平時,楊哲或許會逗逗她,可惜現在楊哲實在沒有心情。
“喂,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和爺爺討論‘鳳羽’了是不是?”綰綰眼珠子一轉,湊近楊哲問。
“怎麼,你難道不知道鳳羽?”
“假的鳳羽有些稀奇,我知道的可是真正的鳳羽哦。”綰綰說着打量着楊哲的神情,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有些失望的嘟起嘴。
“你和你爺爺不就是因爲有鳳羽才保留前世的記憶的嗎?”楊哲隨意的說了一句。
綰綰卻大驚失色:“你……”
“你知道你姐在那裡嗎?”楊哲忽然想起來綰綰是顏如玉的妹妹,又是因爲鳳羽而保留着前世的,不由眼睛一亮的看着綰綰。
“喂……你想起來了?”綰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楊哲,覺得不太對勁。
“千年一夢……”楊哲閉了閉眼,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喂……”綰綰忽然覺得不對,如果楊哲想起來了,那怎麼還問她顏如玉的下落呀……
“我說!”綰綰小心的措辭,這個時候,她就特別的想要見見鑄魂。
“你爺爺說,鳳羽分成了五塊,你和你爺爺各有一塊,那
麼還有三塊呢?”楊哲看着綰綰,掩藏起眼底的情緒。
“司徒和黃毛小子各有一塊,趙世鴻也有一塊。”綰綰也不瞞他。
“趙世鴻是……”楊哲猜出了趙世鴻的身份,那麼顏如玉呢?如果沒有鳳羽,她是不是還記得當年……
“你還是沒有想起來啊!”綰綰有些失望。
“想起來?”
“你知道司徒和黃毛小子一直在查什麼事情嗎?哦,對了,和你查的事情也有關係。”綰綰決定提醒一下。
“你是說?”楊哲疑惑的看着綰綰。
“你還記不記得狐狸面具?”
楊哲微微眯起眼。
“我還知道你一直在查一個神秘的組織是不是?裡面有一個人帶着狐狸面具。”
“嗯哼?”楊哲以不變應萬變的看着綰綰。
“我可不是詐你,”綰綰掰着手指頭的數:“你看啊,當年你追查的是趙坡是不是?而趙坡只是裡面的一個小小小角色。”綰綰爲了表達自己的語氣,還伸出小拇指,掐出一點點的指甲縫,來表示這個角色的小。
“所以呢?”楊哲有些好笑的看着綰綰。
“所以那個組織其實是趙世鴻手下的,只是後來流竄出國界後,就變成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楊哲懷疑是不是自己聽差了:“孫澤說那可是好些年了啊。”
“切,傻了吧,趙世鴻是什麼人?當然把這些都考慮進去了,你一定從別處聽來那個神秘的組織叫做‘X’是不是?‘X’神秘、代表未知?”
“你……”
“X是趙世鴻當年練手的玩意,最初是將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聯合起來,在穿用國內外一些神秘的未破解的案件,目的就是爲了利用這些三教九流的人找出一些人,比如說我爺爺,就是被X挖出來,那個時候的X還沒現在這麼壯大。
然而趙世鴻最初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就是找出我姐來,可惜一直沒有下落。而組織X經過十幾年的發展,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吧。”
楊哲不由得瞠目結舌:“十幾年前?”
不過想想人可是帶着一千多年前的記憶呢!也不算什麼了。
於是同樣帶着一千多年前的記憶的某人,厚着臉皮、顛倒黑白的道:“所以啊,你看別人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你來問我,我又怎麼知道呢?”
楊哲認真看着綰綰:“爲什麼我覺得你是在誑我呢?”
“阿顏啊,你說你家妹子是不是誑我呢?”楊哲習慣的和鑄魂嘮叨,然而鑄魂依舊沒有回覆。
“你想得太多了!真的,這不是一個好習慣。”綰綰一本正經的搖頭。
“是嗎?”
“看着我真摯的眼睛,你要相信我,真的!”綰綰特無辜的瞪大眼睛看着楊哲。
“算了吧,古里古怪的。”楊哲收回跟綰綰“深情對望”的眼神。
“呵呵,不怪不怪!”綰綰笑着擺手:“對了,我跟你說哦,藏經閣一共有三層,主持爺爺聽
說你要進去,特意準備了禮物給你哦。”
綰綰肚子裡卻在暗笑不已:真是期待啊,期待!
“哦,不知道是什麼禮物啊!”楊哲覺得綰綰笑的實在是有些不懷好意,只能虛心求教。
“有沒有聽過佛語?”綰綰目光一轉。
佛語?楊哲一頭霧水,老老實實的搖頭。
這跟他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事情,誰會閒着沒事去聽一下那聽都聽不懂的唸經?
“吶,”綰綰耐性特好的爲其解惑:“佛語有曰:不可說。”
“完了?”楊哲等了半天見綰綰沒有接下去的打算,不由的疑惑。
“沒啦!”綰綰很認真的點頭。
“……”楊哲無語,這叫個什麼事啊,他覺得那個所謂的藏經閣,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吶,進去後,你會感謝我的,真的。”綰綰在前面帶路,似乎是有讀心術一般的讀懂了楊哲的心裡所想。
“得了,那什麼藏經閣,走吧。”楊哲打着既來之則安之的主意。
“到了。”綰綰站在一個院子前面,說是院子,也只是一道古牌坊而已,只是牌坊後面是一塊古樸的刻匾,從右到左,刻着“藏經閣”三個大字。
綰綰指出了藏經閣後就沒有再前進,而得到綰綰示意的楊哲,只能獨自前進,推開藏經閣的大門。
推開的門後,沒有滿室的塵埃,入眼的景象,卻給了楊哲一種錯覺,彷彿推開的這一扇門,就像是推開了那相隔的千年時光。
這一刻,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唯可見到夜幕下的星河早侵蝕,然後一點一點慢慢的蠶食了誰的殘像。
這一刻,誰的眉目漸漸清晰那一身鎧甲的人,自古老的木架佛經前走出。
楊哲按住胸膛,那好似有闇火燃燒崩裂的痛意,輕易的就摧毀了那相隔的千年時光。
楊哲覺得眼睛有些朦朧了,可是那人嘴角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竟還清晰如昨日才別。
“楊哲……”鑄魂感受不到楊哲的情緒,卻被眼前的景象看得有些熟悉。
似乎他曾經來過一般。
這樣的熟悉。
然而不等楊哲回神,遠處的鼓樓隱隱傳來遑然嗡鳴。
晨鐘暮鼓的寺廟,他們錯過了早晨沉甸甸的敲鐘聲,卻迎來了代表一天功課結束的暮鼓聲。
若隱若無鼓聲響起,霎時像是來自四面八方的金鳴齊喑的聲音。
這生意彷彿讓整個藏經閣都陷入了飲酒過量後那種類似於醉酒的天旋地轉之中!
楊哲伸手扶住了木架,閉上眼感受着那無所不覆、無所不含的豪壯,就像是當年沙場點兵時候豪邁。
心裡久違的熱血沸騰,難以按捺的在他血脈裡賁漲。
曾經他被那樣的雄猛豪情掀起了萬丈雄心,曾經也也因爲那個一身鎧甲的巾幗英雄而激動的忍不住要仰天長嘯,以抒壯懷。
而在這一剎那,楊哲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古老的藏經閣,而他卻已經是千年後的楊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