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二十四個小時,真正上了一天班的邵七爺驗過了指紋、視虹膜,在層層警衛下溜達着走出城郊監獄,手裡轉着剛剛拿到的手機,上了一天班,就能夠有兩天的時間來休息,真是美妙的休息啊!
可是如果這份休息變成年假提前申請出來的,就讓邵七爺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雖然不盼着休假,可是如果原本休息的時間被調劑出來受氣,想來誰也不會歡喜的。
遠遠的看到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早就等待着,不由得抿了抿嘴,卻還是上了車,跟跟老頭約好的。
其實他最主要的還是想要去看看楊哲,自從進了這個監獄工作,雖然順風順水,卻一次的年假也沒有修,跟楊哲也有幾年沒見了吧。
看着車外飛快的倒流的景色,不由得感慨,這時間過得真快。
以前在山水市的時候,是難的愜意的時光吧,當時是小時候的珍貴記憶。
那時候父母雙全,那時候玩伴在側,上山抓雞下河摸魚,冬天溜冰滑雪堆雪人,夏天冰棒炒冰江米槍,嘖,不知道楊哲聽到自己要娶睿寧會是什麼神情呢?
娶妻生子啊,邵七爺今年剛出二十的頭,別的人都在上大學或者這樣那樣的肆意揮霍自己的青春小鳥,他卻已經拿到了刑偵的雙碩士學位在監獄工作了好幾年,甚至去年已經以最小的年紀成爲了監區的隊長。
別人覺得娶妻生子是束縛,可是唯獨他,似乎就只是在混日子。
老頭不止一次的問過他,怎麼想的娶老婆的?
怎麼想到的?告訴那位京城的公安局局長,說你七爺爺我夢到老母了,老母說看不到你七爺爺娶妻生子?
對於記憶裡面的母親,邵七爺總覺得自己還沒長大呢,那個讓他叫媽媽的女人就走了,走的那麼猝不及防。
只是一次逛街而已,上一刻還開開心心逛街的母子兩個就成了歹徒槍下的人質。
那一天,本來應該有一個叫父親的人陪着的,那一天本來應該是一家三口一起出門的,然而那位邵局長卻接了個電話就公幹去了。
哦,不,那個時候還不能稱之爲邵局長,只是刑警隊的大隊長而已,從政治轉向了刑警的人,當然要力求表現。
表現到歹徒手上拿着的人質是他的妻女,也能毫不猶豫的開槍。
邵七爺關於那一天的記憶很模糊了,隱約的幾次夢迴,也是那個是一直很溫柔的支撐着自己的媽媽,在槍口下安慰自己:“要做個像爸爸一樣的大英雄,別人就不敢欺負你了。”
“大英雄是什麼?”孩子顫抖的聲音,一雙鳳眼含淚。
“大概是當個刑警吧。”女人低頭,笑的溫柔。
“少爺,到了。”司機安安穩穩的停好車,恭敬的對着走神的邵七爺開口。
回憶到此終結,邵七爺手撐着車門,雙腳一縱,瀟灑地跳下車,回身朝那司機揮揮手,說了一句“謝了啊”,便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片墓地,上面種滿了紅楓,是京城環境最爲優美的一塊墓地羣,寸土寸金的比房價還要厲害,然而哪裡卻埋着邵七爺最重要的人。
看着紅楓背景下面的女人照片,眉目安詳,嘴角帶着溫柔的笑,邵七爺也露出一個笑容,卻是帥氣十足的。
“媽,我要結婚了,是你以前也見過的孔睿寧。”
邵局長問過好多次,邵七爺也沒有拒絕。
爲什麼是孔睿寧呢?邵局長牽的線,爲什麼這一次沒有像往常那般拒絕呢?
也許是因爲兒
時邵媽媽也見過吧,也許是因爲邵七爺又一次見到孔睿寧時,她曾經低頭笑的很溫柔。
心裡最初的煩躁慢慢的平息,邵七爺饒有趣味的看着這一片墓地,如果不是這一方方矮矮的墳墓的話,想來這兒會因爲這片美景而變得十分的搶手吧?
看,人活着還是要多賺些錢的,不然死後,連一方矮矮的墳墓都買不起。
邵七爺又想,人死了也不過這寸土之地而已,累死累活的幹嘛呢?
目光落在一方矮墓前面,望着那背影,邵七爺挑了挑眉:還真是緣分啊,在這兒都能遇見,看來娶她當老婆當真是天意了。
邵七爺要走過去的腳步忽然頓住,因爲他將要娶的老婆淚流滿面的撲進了旁邊男人的懷裡,男人的面色沉痛。
2.0的好視力讓邵七爺看清楚墓碑上面的人,似乎也是一個刑警。
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警服,邵七爺笑了,轉身,然而卻阻止不了隨着風飄過來的言談。
“我哥已經死了,你即便嫁給一個警察,那也不再是我哥,睿寧,放過你自己吧。”
“既然你不願意娶我,又何必管我嫁給誰呢?”
“睿寧,婚姻不是兒戲,他才二十歲!”
“那你呢?汪洋,只要你今天敢當着你哥的面,說一句愛過我,我就此放手!”
男人沒有說話。
“究竟是我不放還是你不肯放!你願意給我爸爸打官司……”
“楊哲的計劃很好,就算沒有我去打,你爸爸也會沒事!”
“是啊,該沒事的,總是會沒事的……你走吧……”
邵七爺苦笑着往大門那晃過去。
心裡倒是沒有什麼感覺,望着天上初生的太陽,摸着下巴想着:“嘖,這奇妙的緣分啊!”
寬肩窄腰、雙腿修長的邵七爺走的不快不慢,那對話只是聽到了寥寥幾句,然而這婚,終究是結不成了呢!
噴了一口煙霧,邵七爺決定繼續奮鬥在工作的第一崗位上面。
剛想這麼完,手機便響了起來。
“邵七爺。”綰綰的聲音很是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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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上當了啊!”
楊哲聽過一個笑話,說人啊,一睜眼、一閉眼天就黑亮了,一閉眼、一睜眼是天亮,如果一閉眼睜不開來,那麼就是死了。
可是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怎麼一閉眼再睜眼就啥啥都換了呢?
仰面躺在臥室大牀上,牀是豪華雙人大牀,不用目測也知道足夠三個人在上面打滾。
躺在那柔軟的羊絨軟毯子上面的楊哲,半眯着眼,視線瞄着天花板,看着那上面垂掛下來的水晶球燈。
燈是好燈,浮光炫彩的,應該是進口歐洲風格的一盞豪華貴族燈與四周他掃到的歐式風格的房間是一個整體。
可是看着看着,楊哲簡直就恨不得從牀上躥起來,一口叼上去,學着那通天鼠把那華麗無比的燈給嚼吧嚼吧!
啃了!
不,現在的楊哲,最想要啃的還是自己手腕上面的東西!
是的,現在的楊哲就被兩副手銬給鎖在了身下豪華大牀上,其中一隻手銬把他靈活無比的右手就給吊在了牀頭的欄杆上面,只給他空出了左手,因爲左邊就是牀沿,牀沿的頭部就是一個牀頭櫃,距離足夠他能夠從牀頭櫃上拿保溫水壺倒杯水,拿吃小吃籃子裡面真空包裝食物,渴不死他也餓不死他。
另外的一隻銬子就直接把他的左腳給拴在牀尾的,保證他沒法子
下牀,另外一隻腳空放着,估計是想方便他能沒事伸個懶腰,抻抻腿啥的,不至於全身僵硬,骨頭“咯吱”。
這是個啥情況?
楊哲自己都不知道!
雖然說他被綁架一架二架三架的都成了習慣吧,可是也不能這麼玩兒他吧?
“阿顏啊阿顏,顏顏顏顏顏……”楊哲換了一種召喚方式,別人鎖着他,他總得要知道情況不是?
這兒就連他吼“老子要上廁所”都沒人理他,而且水跟食物齊全想來也是一時半會的沒想要搭理他的。
可是楊哲不能自己不搭理自己啊?
“周悅。”鑄魂很無奈的出聲,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要理會楊哲的,可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他不理會。
“周悅?”楊哲驚訝了。
看了看他“舒適”的環境,這也就是護理美女能夠想出來的這招兒?
拴着他?
靠!
算了,別銬了吧,楊哲嘆氣:“阿顏啊,這是啥時候的是啊?我怎麼半點感覺一沒有的?”
“等等……”楊哲想起來了,他好像是覺得這哪哪都像是迷宮來着,貌似是去找黃毛小子和司馬儀的時候有點兒迷路,而鑄魂又還沒有“睡醒”……
這麼一想,楊哲精神了:“阿顏啊,你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鑄魂言簡意賅的兩個字,潛意詞就是“我不想說,你也別問了”!
可惜問的人是楊哲,現在的楊哲對鑄魂那是一個原則堅持到底——纏!
反正鑄魂躲不了,而且讓楊哲擔心的是,他的確是感受到了鑄魂的昏迷的,與以前故意不搭理楊哲不同。
其實鑄魂本身就是魂魄,不存在吃飯睡覺,最初來的時候,爲了惡補二十一世紀的知識,楊哲睡覺的時候都開着這樣的或者那樣的評書說解之類的,方便鑄魂更快的瞭解二十一世紀。
至少楊哲從來沒有感受到鑄魂的“昏睡”。
“阿顏啊,你之前這麼了?”楊哲想問你怎麼會昏迷的,想想又不對勁,只能斟酌着用詞的問。
“就一下子。”鑄魂說的簡單,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的感覺非常的強烈,甚至他硬扛過了第一次,而後的後波衝擊,就如一萬隻螞蟻啃噬着骨頭。
鑄魂已經忘記了那樣疼痛的感覺,可是那一刻當真是能夠讓他魂飛魄散的衝擊。
就像一個大的波浪衝擊的岸堤,可是大的衝擊過去後,那些小波小浪的沒有那樣的衝擊力度,可也更加的連綿不決。
這個問題沒法解釋,鑄魂只能說說自己知道的:“周悅從後面攻擊的,你沒有感覺?”
不會啊,按說以楊哲的警惕性,不可能沒發現周悅,即便她刻意放緩了腳步聲。
“是的,別說感覺了,我……”楊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阿顏啊,你什麼時候醒的?”
“周悅來的時候。”鑄魂回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你有沒有看見屋子裡面?”楊哲感受不到他的波動,只能繼續問下去。
“屋子裡面?”
“看來你是沒有看到了,那個屋子好像就是我們進去的時候看到的,我在裡面似乎看到了司馬儀,不對,又不像是司馬儀,那個人好像是個女的,我還在想着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花香,結果什麼也沒感覺了。”
楊哲的話說是解釋,不如說是回憶,這些事情按說他之前根本就沒有想起來,可是現在因爲鑄魂的話,卻一下子清晰無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