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村民們一下子炸開了鍋，不少人往前走了兩步，幾乎就和我面對面一般打量我：“嘿呦，長得這個好看哎……”
“還真是別說，這男人還真能長得比女人俊，我可是頭回見！”
“可惜就是臉上有道疤，種地劃破的吧？沒事，娶個鄉下婆娘，人家不嫌棄這個！”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種煩躁感在慢慢滋生。這幫人難道沒一個懂什麼叫社交禮節的嗎？圍着我跟個珍稀動物一樣打聽來打聽去的，議論紛紛，這真是讓我相當討厭。
周潤花皺起眉頭，不得不插嘴道：“鄉親們，鄉親們，人家是人，不是牲口，能不能別圍着跟菜市場買豬似的？”
這句話算是起了一些作用，不少人都分散開走了，當然也有人還留在原地，衝我索要符咒：“咋說也是來了俺村子了，不給俺點東西你怪不好意思的吧！俺也不要別的啥，給俺張符咒就行！”
我還沒說話，艾麗婭忍不住了，怒道：“滾！沒見過你們這麼不懂禮數的鄉巴佬，我們是來幫忙的，不收你們錢就很對得起你們了，還敢在這裡聒噪！”
艾麗婭的聲音清脆又好聽，但是用上了力氣聲音極大，當場就鎮住了那幾個嘻嘻笑着問我索要東西的年輕村民。
“誰在外面吵架？”會堂裡面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周潤花伸手示意我們跟着她過去，同時回答道：“村長，是我，周家的潤花，我帶着蘇弦雪過來了。”
“哦？進來吧。”
艾麗婭黑着臉跟在我後面，我們三人進了會堂。後面一個人伸手拉住了艾麗婭的手臂，嘿嘿笑着道：“哎呦，妹子身材可真饞人，許婆家了沒？俺天天種地，可有把子力氣，保準你晚上……嘿嘿嘿……”
艾麗婭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墨鏡片後面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殺意，只聽她冷笑道：“你得感謝我這件上衣，讓你沒有直接摸到我的皮膚，否則我連你另一條胳膊一起打斷。”
那個流氓沒反應過來：“啥？啥另一條胳膊……啊！”
話還沒說完，艾麗婭迅速反手攥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擡膝蓋，重擊他的肩胛骨位置，夜色中頓時傳來清脆的“咔嚓”一聲，那個流氓頓時連站都站不住了，跪在地上哇哇大叫起來：“啊啊啊啊啊！艹你親孃，狗日的小賤婢！我……”
旁邊的兩個流氓模樣的年輕村民頓時叫喚起來：“哎哎哎！你搞啥？來俺村裡欺負俺們村人？以爲俺村裡沒人了是吧？”
另一個則是直接開始喊叫：“來人哪！外地人欺負本地人啦，村裡爺們出來弄死這倆……”
我攔住了滿眼怒火還想要動手的艾麗婭，對已經驚呆了的周潤花說：“我妹妹只不過是卸掉了他一條胳膊，並沒有打斷。你們村子裡有醫生吧，去讓他幫忙回覆位置就行了，不過要快，拖延的久了就會有後遺症。”
周潤花嚥了口唾沫，連連點頭。但是那另外兩個人還不肯罷休，一個勁兒瞪着我，卻不往前走一步，就是不停的吵鬧和試圖叫人來羣毆我們。我看着這一幕場面，心裡唯一的感覺就是想笑，爲什麼我走到哪裡都會遇到這種人渣地痞？原本我還以爲這種下三濫的小混混是城裡的特產，鄉下基本都是民心淳樸的村民，卻沒想到今天開了眼界，看樣子只要有人羣居的地方，就少不了人渣。
“夠了！吵鬧什麼？”
會堂裡出來了一個老人，站在臺階上看着站在臺階下對峙的兩撥人。周潤花靠過來把事情低聲解釋了一遍，村長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你們三個，先帶着你們老大去赤腳郎中那裡，這件事情明天早上再說。”
下面那三個人還是不肯善罷甘休，似乎村長的命令對他們而言也並不具有太大的威懾力。村長擺了擺手，示意我和艾麗婭先進門，我們兩人就走進了會堂內部。
外面還在吵鬧，看樣子是村長正在應付那三個流氓，艾麗婭氣沖沖的哼了一聲，不屑的道：“若是在野外遇到這等不開眼的，本小姐必然露出使魔真身來嚇他個屁滾尿流，哪能像現在一樣，幹受氣！”
我笑出了聲：“你可拉倒吧，一出手就給人家卸了條胳膊，你這還叫幹受氣？別以爲我不知道，卸掉胳膊最折磨人，而且拖得越久越難受，尤其是恢復關節的那陣子最疼，你是存心折騰他吧？”
艾麗婭轉過頭來瞪着我，怒道：“我現在可是你妹妹，你就這麼眼睜睜看我被他們調戲？你應該保護我！”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準備這麼做了，但是我可沒想到你突然就爆發了，還來了這麼陰險的一招。但是從讓他吃苦接受教訓的程度來看，如果是我出手，未必有你的效果好。再有下次，你就等我出手好了。”
艾麗婭臉上這纔好看了點，哼了一聲不說話了。我想了想，突然覺得好笑，忍不住蹭了蹭鼻子：“說來也真是，咱們不是來幫忙的嗎？這下可好，正事還沒辦呢，倒是先把人家村子裡的村民給辦了一道，這算個什麼事？”
艾麗婭提醒道：“喂，是你這個人民公僕要來幫忙，可不是我！而且他有錯在先，我們又何必有心理包袱？”
“嘛，你說的也是……”
我嘴上應付着，已經開始在打量四周了。這間房子是磚瓦房，地板都是水泥地面。房間算是挺大的，有一盞昏黃的燈，中央放着大概一百多張椅子，正中牆壁上掛了一幅毛主席畫像，除此之外沒有多少其他多餘的東西，看起來這間房子就是單純用作開會，沒有其他的用處。
“我還以爲道家協會的人也會在這裡呢。”我嘟囔了一句。
“他們剛剛離開不久，去一戶村民家吃飯了，一會就回來。”從後面進了房間的村長接了一句，看樣子他剛剛打發走那三個流氓，這才得以回屋。
我們兩個轉過身來，我搶先道：“您好，村長，實在是對不起，初來貴地，就和村子裡的村民有了爭執，我妹妹她脾氣太急躁了，我可以對您保證像這樣的事情只會有一次，不會再發生了，請您原諒她。”
不料村長卻很大度的搖搖頭：“這沒什麼，那三個人一直都這樣，村子裡人見人嫌，你妹妹這次讓他們吃了大虧，指不定有多少人心裡暗暗開心呢。”
艾麗婭用胳膊肘悄悄碰了我一下，低聲說：“我有點後悔了。”
我也低聲說：“既然你後悔下手重了，那下次就不要這麼衝動，要知道人在怒氣衝動下，很容易就會做出後悔的事情，導致錯誤變得無可挽回——”
艾麗婭像是看外星人一樣奇怪的瞥了我一眼，問道：“難道你以爲我後悔這個？”
我也愣住了：“哈？不是嗎？”
艾麗婭白了我一眼：“嘁！我是在後悔我下手太輕，早知道這三個人這麼過分，我就應該真正打斷他們的胳膊，讓他們接受寶貴的一課！”
我差點吐血：“靠……我還以爲你是在後悔自己沒有控制好自己在衝動之下的行爲，畢竟那是人之常情……”
艾麗婭翻翻白眼：“是嗎？不過很可惜，我不是人。”
村長已經走到了房屋中央，示意我們走過去坐下。我和艾麗婭過去搬開兩張椅子，然後坐在了村長的面前。村長打量了我和艾麗婭一眼，首先問道：“敢問這位小兄弟是哪家名派的高徒？”
我回答說：“我是道門山的弟子。”
“道門山？”村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請原諒我孤陋寡聞，這道門山……可是和龍虎山一般麼？”
我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了，我的師門比起龍虎山可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呃，道門山和龍虎山差很多的。龍虎山是正統的道教聖地，也是集合各種道家文化的巔峰地區，無論是丹鼎派還是符籙派，都承認龍虎山是普天之下最牛的道家聖地。其次就是茅山，最有名的就是這兩家，我們道門山比起這兩位基本是差相當遠的。”
這些話我現在已經能夠面不改色的說出來了，也並不算是丟了師門的臉。提起道教，人們耳熟能詳的基本都是龍虎山，就算是不懂道教也基本都會知道大名鼎鼎的張天師，以及龍虎山。知道的稍多一些的可能會知道茅山、齊雲山、青城山、武當山也是道教名山，但是我敢說，知道道門山的，基本全中國也就一百來號人……
“哦，哦……那敢問，小兄弟在門派中擔任什麼職位？”村長面露尷尬，但是旋即又打聽。
我遲疑了一下，村長笑着說：“我看小兄弟年紀輕輕，但是卻已經名聲在外，想必不是掌門人的得意弟子，便一定是有着身經百戰的老師傅所悉心教導……”
我嚥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村長，我師父是個看門的老道士，我……主管劈柴挑水，以及和師傅一起看門。”
村長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