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情世故

八點半,北影市的黃金時間。車流稀疏了一些,但是公路兩邊的各色招牌卻正是最明亮的時候。被霓虹照的五顏六色的夜空下,來往的行人們,也被塗抹上了各自的色彩,無一例外。

“對了弦雪,你還沒學駕照吧?”

“沒有。”我搖頭,我根本不會開車。

“等暑假放假了,你去學車吧。我也好給你買輛車。”華香阿姨笑着道。

“啊?別別別,阿姨,這怎麼行,我……”我吃了一驚。

“千繪和小悠都有自己的車,唯獨你沒有,這在咱們家裡的規矩上是說不過的。所有的孩子,都得一視同仁才行。”華香阿姨搖了搖頭,“更何況,就算是我不給你買,那兩個丫頭也會給你買的,她們那麼寵你,買輛車算什麼?”

“可是這樣……這樣,我欠你們太多了,還不起你們的。”我黯然低下了頭。

“……”華香阿姨停在了紅燈前,第一次轉過頭來看着我。我沒有擡頭,但是我知道她現在臉上沒有笑容。

“對不起。是我沒有換位思考,我應該照顧你的想法纔是。”華香阿姨伸出手撫摸着我的頭髮,她的手很柔軟,很溫暖,帶着母親一般親和的力量,讓我想要流淚。

“沒……沒事的。”我搖了搖頭,笑着。“是我有些太放不開了纔是。”

“你從小生活在道門山,一下子想要接受新環境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我應該給你一些改變的時間。”華香阿姨愛憐的撫摸着我的頭,“剛纔那句話差點就讓我誤會了,但是看到你的樣子,我才明白你真正的意思。弦雪,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你了,你是個真正的好孩子,我從未見過有人能有你這麼一顆單純的心靈,阿姨真希望你能一輩子都保持初心。但有的時候,你太善良,就容易……”

我等了一會,卻沒有等到華香阿姨的下文。疑惑的擡頭時,才發現阿姨的神情有些苦澀。

“姨姨?”我忍不住問出口。

“沒什麼,你當我上了年紀愛嘮叨吧。”華香阿姨搖了搖頭,轉過臉去看着前面的路。

綠燈亮起,我們轉過十字路口,還有十分鐘的車程就到家了。

“知道爲什麼千繪和小悠有車嗎?”

“爲什麼?”

“因爲橘花學院是高中大學一體的學校。千繪以後就算是上了大學,也還是在這座城市,和你在的高中校區相隔不過一條街而已。我喜歡孩子們住在家裡,所以小悠和千繪從來都不住校,一向是回家住。姨姨希望你也可以回家住,所以纔要給你買車。如果你要坐公交,從學校回家就需要半個多小時,太浪費時間。”華香阿姨說。

“原來是這樣,弦雪懂了。”我點了點頭。

“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個孩子,是叫……小七和言櫻,對吧?”華香阿姨問道。

“是的,他們兩個人都是很好的朋友。”我說。

“孩子們交朋友就是快啊,第一天認識就能相處的那麼開心。”華香阿姨微笑。我抓了抓頭髮,心想如果不是一起經歷過小樓的歷險,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也不會進展的那麼快吧。

“那個叫言櫻的雙馬尾女孩子,你覺得她怎麼樣?”華香阿姨的話裡似乎有話,但是我沒聽出來,想了想,回答道:“她是個很熱心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善良,但是似乎容易被騙。”

“才認識第一天,就可以下定論了?”華香阿姨微笑。

“也不算是定論,感覺吧,他們都對我挺好的,言櫻也是,小七也是。”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弦雪,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的。”華香阿姨嘆了口氣。

“姨姨?”我沒聽明白。

“弦雪,姨姨沒別的意思,但是你以前在山上的那種人際關係,在這裡是行不通的。”華香阿姨意味深長的說。“別輕易的去相信別人,也別輕易的去對着別人坦白自己的心事。任何人對你的好,都不會是沒有所圖。就連父母對你的愛,除去了天性本能,也是爲了將來你能夠贍養他們後半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姨姨的話我能明白一些,師傅也說過山下和山上是兩個世界,但是我不能全都懂……對不起姨姨,是不是我太笨了?”我抓了抓頭髮。

“你不笨,你只是太單純,單純的讓人想捧在手心兒裡。小孩兒呀~~”華香阿姨伸手拍拍我的腦袋,一臉寵溺。我傻傻的笑了起來,感覺心裡滿滿的都是溫暖。

……

進了小區,拐到別墅門前,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口看書的小悠姐姐。

“先下去吧,我把車停進車庫就行,瘋丫頭準是在等你呢。”華香阿姨微笑。

“哦,好!”我揹着包下了車,剛走到門口,小悠姐就發現了我,一下子蹦了起來,直接朝着我撲過來:“弦雪!”

我張開雙臂穩穩的接住了小悠姐輕盈的身子,還沒開口臉上就被她啄了一口,一雙玉臂摟住了我的脖子,她笑嘻嘻的問道:“傻弟弟,一天沒見,想我了吧?”

我慌張的四處看了看,好在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趕緊抱着她進了屋。

“這麼着急幹嘛啊?等人家去洗個澡嘛~要不然你抱我進浴室好不好?反正小時候也是喜歡和姐姐一起洗澡,想不想重溫一下童年的歡樂時光?”小悠姐離我近近的,往我脖子上吹着暖暖的氣息,我一進客廳就連忙把她放到沙發上。

“呦,不都相處好久了嗎?還這麼不好意思。”小悠姐晃着腿,一臉興味盎然的盯着已經開始臉紅的我。

“姐姐,我認錯行嗎?您就別再拿我尋開心了,要是被姨姨看到,我以後怎麼有臉見她啊?”我苦着臉。

“從小定了婚約的,抱一下怎麼了?”小悠姐直起了身子,雙手抱胸,這個姿勢下她胸前的兩團飽滿撐得更加裹漲,我趕緊回過了頭不敢多看。

“我沒記得訂過婚約啊?”

“怎麼不記得?小時候玩過家家,我從來都是你的新娘子,一起睡都睡好幾次了,大了就不認了?”

我真佩服小悠姐,這話要是換我,我說出來估計就因爲羞恥而死了,但是她居然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完。

“……那個,我還有作業……”我抓起包逃命一般衝上了樓,因爲我隔着置物架已經看到華香阿姨在玄關鞋櫃那裡換鞋了。被她聽到什麼不好的詞語可不太妙。

但是上了樓以後我卻發現不對勁,因爲我打不開門了,用力轉動兩下把手門都不開,難道是被鎖上了?

“猜猜鑰匙在哪兒?”小悠姐已經上了樓,在我背後得意地笑着。

“呃……那個,我……”我撓着臉轉過身,有些不知所措的四處亂看。

“噗!”小悠姐笑了起來,然後從後腰掏出一枚鑰匙,在我眼前晃了晃:“想要嗎?”

“……想。”我很誠懇的點頭。

“叫聲好聽的?”小悠姐靠在走廊上,猶如一隻調皮的貓兒一般眯着眼睛,抿着鮮嫩的脣,不懷好意的看着我。

“姐姐。”我紅着臉。

小悠姐轉身就要走,慌得我連忙上去攔住她:“別!那個……好姐姐?”

“缺少情意知道嗎?”小悠姐輕佻的用手捏捏我的下巴,眯着眼睛道:“加個好字就是好聽的?叫聲娘子~”

“……姐姐放過我吧,我真的說不出來。”我紅着臉認輸。

“那換個條件。”小悠姐把鑰匙在手裡掂了掂,眼珠滴溜溜一轉,壞笑着道:“一會兒,等你二姐回來,你去告訴她,當着全家人的面說:對不起,我最喜歡的還是小悠姐姐,我以後要和她結婚!你說完我就把鑰匙還給你,怎麼樣?”

我差點暈過去……米小悠你不是我姐姐,你是我祖宗啊!身爲一個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玩弄你弟弟?

“瞧你,都快哭了,不逗你玩了~”

亮晶晶的小鑰匙扔了過來,我趕緊一把接住,“你啊,還是小時候比較好玩,做點沒羞沒臊的事情也方便,大了怎麼就跟個女孩子似的那麼害羞了?”小悠姐嘆了口氣,衝着我扮了個鬼臉,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時候?”

這有些奇怪了,我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都不怎麼清楚了,但是小悠姐卻似乎對小時候的事情非常懷念的樣子。

“原本還想着能不能得到一個來自弟弟的香吻的,哎……可憐的我呀,就是沒人疼啊……最近老是失眠,笨弟弟也不知道關心我,要是願意抱着我睡一晚,肯定會好很多~”小悠姐背對着我,故意大聲說道。

“失眠?”我一下子捕捉到了這個字眼,想了想以後,我高興的道:“姐姐,這個我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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