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朋友們基本都指望不上,能聯繫到的幫不上忙,幫得上忙的聯繫不到,看樣子,似乎我又只能再一次孤軍奮戰了。
另一邊周潤花也結束了通話,面色緊張不安:“似乎不太妙,他們已經在開始挖掘那些廢墟了,而且目前……越來越多的村民傾向於徹底挖開,然後解決掉飛僵……”
我沉吟不語。
周潤花忍不住問道:“打電話的時候母親告訴我,道家協會的人在村裡宣揚飛僵如果不被消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可以保持百年不腐,他們說的……”
我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飛僵本來就是死氣纏繞的一具僵硬屍體,就算是埋在土裡,也需要至少三十年的時間才能完全腐爛消散,而且這還是需要搭配特殊棺木和降妖符咒才能辦得到……”
說到這裡,我忽然心中起疑,轉頭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防空洞那種三防型建築極其結實,而且深入地下,尋常炮火都拿他沒辦法,一旦坍塌,想要靠村民挖開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如果說調動挖掘機之類大型器械來的話,你所在的村莊又是那麼交通不便,光是運來的難度和費用都難以承擔了。面對這種種困難,道家協會的人憑什麼說自己能挖開坍塌的防空洞?而且飛僵再厲害,也不可能憑藉一雙手挖開至少近十幾噸的廢墟,給它一萬年都出不來,村民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周潤花搖了搖頭,急切的道:“都怪我着急,沒有說清楚。防空洞當然是很結實的,所以部隊上的人根本沒想過全部炸塌,只是炸塌了最外層的入口堵塞了防空洞的出入而已,廢墟只有極少量的一些碎塊,十幾個男村民大多花費兩天就搬完了!現在不少人都拿上了家裡的扁擔籮筐和鋤頭鏟子,在那裡幫忙呢!”
我恍然大悟,但是明白了過後卻更加急切起來。部隊上的做法當然可以理解,畢竟實在是沒有必要全部炸塌,費時費力又浪費炸藥。但是這卻給這件事情留下了一個極不穩定的因素,隨時都有可能導致大問題發生!
“再聯繫一下,告訴村民們,千萬不要在夜間施工,另外入口一定要等到上午太陽光能夠直射到入口時再挖開,否則的話容易被襲擊!”
“好,我明白了!”周潤花答應着,又拿起手機打電話。
我看着車窗外的景色,明白此刻着急也於事無補。長途汽車至少還有三個小時纔會到達目的地,在此之前,我是根本沒辦法做什麼的……
……
下午一點半時,我乘坐的車終於到達了長途汽車站。我第一時間抓起揹包,和周潤花一起下了車。
闊別了一個多月,這個長途汽車站還是原先的樣子,又破又舊。我想起這一個月以來我所經歷的種種事情和走過的心路歷程,忽然有種難言的感慨。
我所做的,到底是對是錯?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我太久,我就把心思專注在瞭解決目前的危機上。和周潤花一路急趕,我們兩個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趕到了目的地。
剛進村口,我就看到了村長坐在會堂門口,周圍圍了幾個村民。我和周潤花對視了一眼,我問道:“怎麼人這麼少,其他人呢?”
“大概是都在後山那地方,我們先見見村長。”周潤花帶着我走了過去。
“……你是弦雪小兄弟?太好了,你總算是回來了!”
村長倒是好眼神,隔着老遠就認出了我,連忙站起來迎了過來。周圍也有一些村民圍攏了過來,有人急切的圍在我身邊,一把抓起我的手就要往外面拽,嚷嚷道:“哎呀你可來了!快勸勸那幫人吧,莫要把閻王爺從土地下給刨出來了啊!”
我哭笑不得,只好先安撫那些急得嚷嚷的村民:“大家不要慌張,我既然來了,問題解決前就不會離開。現在我有事情要詢問村長,各位請稍微等一等。”
村長呵斥着幾個態度急切的村民後退,然後勉強擠出笑臉來:“實在對不起,小兄弟,我一開始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這麼大,不過你是懂行的,能不能請你去勸住那些人?那吃人的兇物太厲害了,要是讓它出來了,村子裡怕是永無寧日了呀……”
“村裡有多少人支持挖開防空洞安葬村民?”我問道。
“這個……得有八成吧。”村長面露難色。
“八成?”我倒吸一口冷氣,既然有八成人支持,那這件事就基本沒有回頭的可能性了,他居然還指望我一個外人去勸住他們?簡直做夢。
“怎麼會這麼多人支持?難道他們都不怕挖出飛僵嗎?”我皺緊了眉頭。
“怕,那玩意兒吃人,怎麼不怕?但是……”村長說起這個來時愁眉苦臉的。“但是那些人又說是死者託夢,又說是把那些人的屍骨留在地下給那玩意兒當飯吃那是要世世代代遭報應的。加上最近又有人招來了道家協會,那些人在村子裡宣傳說這玩意兒在地下千百年不滅,附近的山上又多泥石流,萬一哪天衝開了炸塌的入口,這禍害又重見天日,必然又要釀出大血案……”
我聽得直搖頭:“荒唐!泥石流掩埋入口還差不多,衝開是何道理?”
村長唉聲嘆氣:“可是那羣人就是死命的相信呀……連我這個當村長的話都不聽了,無論如何就是要挖出來徹底解決,說是這玩意在地下一直不滅,他們晚上都睡不好啥的。但是那天那麼多人都沒能把它解決了,萬一挖出來,我們可怎麼辦?”
我問道:“既然是道家協會的人支持挖開入口,這幫人不會沒有解決的辦法吧?”
“有,當然有,據說還挺複雜的,準備在把屍骨找出來以後就進行。”
“把屍骨找出來……這豈不是又要進一次防空洞了?簡直是胡鬧,上一次死了那麼多人還不夠嗎?”我簡直無法理解這幫人的思考迴路。
不少村民們面面相覷,有的人小聲的道:“這和俺們村沒關係呀,道家協會收了那些人的錢,花錢從外面僱的民工,沒讓他們知道啥情況……”
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好一會,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從外面僱人?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是我太年輕、見識的太少,還是某些陰暗的面原本就是如此超乎我的想象。但是這句話說出來時,除了周潤花臉色一變、村長臉色有點難堪以外,其他人的臉色竟然都是沒有多少異樣。
我忍不住道:“抱歉,難道就不能等飛僵解決後再下去尋找那些遇難者的屍骨嗎?非要趕在危機之前解決這些事情?”
村長面露難色:“現在村子裡早就變了樣了,道家協會來的人多,支持他們的村民也多,我們說話跟本不頂用啊,還不是道家協會的人怎麼說就怎麼做?……我們也不想,但是無能爲力啊。”
我沉凝了一會,冷靜了下來。心想現在過去和他們發生衝突也於事無補,暫時還是不要說出自己的想法爲好。我肯定是不能眼睜睜看着無辜的人進去送死的,到時候一定要找機會動手阻止。
“我大概是瞭解了目前的情況了,請先帶我過去看看那邊的情形吧。”我壓下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