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外,人山人海。
“快看,楊公,是楊公來了!”
“楊公?莫非大司徒楊文先?”
“沒錯沒錯,楊司徒那可是弘農楊氏的掌舵人,四世三公,名震天下。”
“我知道我知道,楊司徒之名天下誰人不知?他家風清廉,公正不阿,可謂是我等讀書人的楷模啊。”
“莫非,這次科舉是楊公主持嗎?”
“若真是如此,那我等寒門子弟可真有出頭之日了啊!”
考生們議論紛紛,楊彪這位清流領袖之名對這些太學學子來說,顯然是如雷貫耳。
就在衆人的期待與敬仰的目光中,楊彪身着一襲玄色朝服,頭戴進賢冠,邁着沉穩的步伐,緩緩走上高臺。
他年近五旬,身形高大,面容清癯,目光炯炯,一身正氣。
“諸位士子,”楊彪聲音洪亮,猶如洪鐘般響徹全場,“今日,我大漢首屆科舉在此盛大開啓,此乃我朝之盛事,亦是諸位之良機!”
“自高祖開國以來,我大漢歷經數百年風雨,興衰榮辱,皆繫於人才。往昔,選拔人才之途,多有偏頗,致有識之士難展其才。”
“如今,大將軍蘇曜推行科舉,廣納賢才,不論出身,唯纔是舉,實乃英明之舉!”
“而科舉之道,貴在公平。”
楊彪神情嚴肅,目光掃過全場:
“今日,爾等齊聚於此,皆爲我大漢之棟樑。”
“不論出身寒門還是世家,皆有平等之機會,憑真才實學,博取功名,爲我大漢社稷效力。”
“本司徒代表朝廷,在此鄭重承諾,此次科舉,必定秉持公正之心,杜絕一切舞弊行爲,讓每一位有真才實學之士,都能得到應有的認可與重用!”
臺下衆人聽聞,紛紛拱手行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尤其是那些寒門士子們,他們眼中更是多有淚光閃爍。
他們苦讀多年,只爲一朝能改變命運,此刻聽聞楊彪之言,心中更是對未來充滿憧憬。
而那些出身世家的子弟們,除了濫竽充數者心懷踹踹和部分人暗自不屑外,也不乏有人躍躍欲試,渴望在這舞臺上一展身手,證明自己的實力。
“大將軍英明,楊公公正,我等定當全力以赴,不負朝廷期許!”
人羣中,一位寒門學子率先高呼,緊接着,呼應之聲羣起響應。
他們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洪流,直衝雲霄。
臺上的楊彪微微頷首,雖然臉上露出欣慰和煦的笑容,但目光中的凌厲之色卻是一閃而過。
楊彪心裡很清楚,這場科舉,不僅是爲朝廷選拔人才,更是一次對各方勢力的考驗。
蘇曜已經明白無誤的表示,下來新設機構,皆是科舉及第者優先。
唯有通過科舉,才能讓家族子弟在未來的朝堂上佔據一席之地,維持家門的榮光與權勢。
可這科舉一旦真正實現了公平,寒門子弟必會大量涌入官場,勢必會衝擊世家的根基。
這些日子裡,因爲對這個問題的擔憂,他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故而,心中遠沒有表現上的這般輕鬆。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下來的謀劃,更是猶如刀尖上在跳舞一般,心神緊繃。
以至於,他都沒有聽到身後蔡邕的招呼。
如此恍惚的表現,讓一直與他的共事的蔡邕看的略有心疼:
“楊公一心爲公,爲這科舉費盡心思,實乃是我等之楷模。”
“如今一切就緒,考生們都已入場,您也可以稍稍安心,下來的交給那些屬下們去辦便是。”
楊彪強扯出一抹笑意,對蔡邕說道:
“伯喈所言極是,只是這科舉關乎天下士子前程,更關乎我大漢未來走向,不到最後,我又哪裡放得下心呢?”
楊彪的態度讓蔡邕頗爲欽佩,兩人繼續又閒聊幾句,方纔各忙正事而去。
科舉考試,乃是文壇與國家之盛事,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
雖然蔡邕受蘇曜命負責全權籌辦此盛事。
但其出身,以及大將軍府祭酒的官職,顯然不足以服衆,他一個人也不可能負責,幹得了所有事情。
故而,在其之上,楊彪貴爲三公,聲譽卓著,因此被百官推舉爲主考,專司主持考試、評定試卷等。
蔡邕則是副考官,除了同樣協助楊彪主持考試和參與閱卷外,還要更多的負責現場實務,甚至還要兼顧監察主考官的任務。
而在他們這主副考官之下,更有同考官十八名,俱是久負盛名的飽學之士,他們負責初閱試卷,篩選出優秀答卷呈交主副考官。
此外,還有監試官、提調官、彌封官、謄錄官、對讀官等等等等,各司其職,共同確保科舉考試的順利進行。
要在短短三個月內完成整套流程的設計以及框架的搭建,這自然得益於蘇曜系統百科中關於科舉制的記錄。
但是,唯有人員一事上,他只能安排出去,讓相關部門按圖索驥,從各郡國蒐羅合適人選。
以普遍常理而論,這個任務非常艱鉅。
但還好,大漢雖處亂世,可人才底蘊依舊深厚,雖有董卓之亂,但在蘇曜的速推下,京師洛陽並未遭到焚燬,中原之地的世家百姓們依然還在家園。
再加上這是首屆科舉,各方都極爲重視,倒也在開考前將一應人員配置妥當。
這些人裡既有來自朝堂六部不同衙門的選調之人,也有徵闢自各地郡國的飽學之士,還有都察院和錦衣衛的相關人馬。
各方勢力齊聚考場,緊張地注視着這場決定無數人命運的考試。
隨着考試的鐘聲敲響,考生們懷揣着夢想與緊張,依次步入考場。
考場內,一排排號舍整齊排列,每間號舍狹小侷促,僅能容一人棲身。考生們魚貫而入,在各自的號舍中坐定,等待着決定命運的時刻。
與此同時,郭嘉、程忠和王凌在貢院的一處隱秘角落,緊張地部署着監察工作。
王凌帶來的錦衣衛早已混入人羣,分散在貢院的各個角落,密切注視着每一個可疑的動向。
郭嘉和程忠則親自出馬,穿梭在場上,表面上是在巡查,實則是在觀察那些與楊彪關係密切的考官的一舉一動。
而對於考生,他們也沒有錯過,都察院的人員警惕的眼神在那一個個目標身上掃過,留意着那些可能存在作弊行爲。
他們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而很快,他們便有了收穫。
最先露出馬腳的是一個世家考生。
他趁着巡查人員不注意的功夫,快速地將藏在衣袖中的小抄展開,滿臉竊喜的奮筆疾書。
他的行爲躲過了監試官的耳目,但卻沒有逃過郭嘉的法眼。
只見郭嘉不動聲色地悄然靠近,彷彿一隻蓄勢待發的猛虎。
就在那考生全神貫注於小抄,渾然未覺危險臨近之時,郭嘉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如鷹爪般的手狠狠抓住了那隻拿着小抄的手,怒喝道:
“大膽狂徒,在這神聖的科舉考場上,竟敢行此苟且之事,眼中可有王法?!”
郭嘉的怒吼猶如平地起驚雷,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那考生嚇得臉色慘白,手中的小抄飄落在地,整個人如篩糠般顫抖,周圍的考生們紛紛投來震驚和鄙夷的目光,考場內頓時一片譁然。
“拖下去,嚴加審訊!”
在郭嘉的命令下,都察院和錦衣衛的人員如狼似虎般迅速上前,架起那名考生,拖狗一般將他拖離出座位。
緊接着,在一通大記憶回覆術下,在那如山的證據面前,那考生對自己的作弊行爲供認不諱。
他涕泗橫流,聲淚俱下,哭訴着自己是迫於家族的巨大壓力,才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這等錯事。
然而,如果認錯有用,就不需要律法了。
“依科舉律規,考場舞弊,攜帶小抄者,當枷號示衆,革除一切功名稱號與學籍,禁考一至三年。”
郭嘉問道:“楊司徒以爲此人該如何處置?”
郭嘉如此問楊彪,自然是因爲此人身份特殊——此人姓楊,恰恰與楊彪同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