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嬌滴滴的美人竟然暗藏利器?
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是受人指使還是另有隱情?
懷着幾分好奇,蘇曜姑且接受了鶯鶯姑娘的請求,留下這個女孩在此服侍。
蘇曜緩緩靠在桶沿,任由溫熱的水漫過身軀,放鬆的閉上了眼睛。
這具身體雖然強大,但依然會感到真實的疲勞,需要休息和放鬆。
故而,在之前享受了紅兒等人幾次泡澡服務後,蘇曜也漸漸的喜歡上了這種活動。
適當的放下效率主義,在溫暖的水中放放鬆,再感受下溫香軟玉的美妙,倒也不失爲一種享受。
且說這邊蘇曜閉上眼睛,一副熟練大老爺的做派,那邊的鶯鶯姑娘卻着實有些躡手躡腳。
她輕挪蓮步,走到桶邊,燭光映照着她微紅的臉頰,少女卻半天沒有動靜。
“鶯鶯姑娘?”
蘇曜的話讓鶯鶯如夢初醒,她驚慌的應了一聲後趕忙將懷抱的衣服放在一邊桶裡,然後慌忙又伸手拿出一旁的皁角,哆哆嗦嗦的就想按到水中去揉搓。
然而,她許是太過緊張,那皁角噗通一聲掉入水中,那水花四濺,直接濺溼了蘇曜的臉龐。
鶯鶯見狀,驚恐得瞪大雙眼,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爲蘇曜擦拭,可又猛地停住,雙手懸在半空,不知所措,嘴裡慌亂地念叨着“將軍恕罪!將軍恕罪!”
如此荒唐,實在與之前桌上的優雅判若兩人,蘇曜緩緩睜開眼睛,擡手不緊不慢地抹去臉上的水珠,輕聲問道:
“鶯鶯姑娘無需緊張,這般失態可是有什麼心事?”
鶯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體顫抖,只是小女小女的囁嚅着。
蘇曜見此也不深究,讓她起身無需在意,繼續就好。
然而,接下來很快蘇曜就皺起了眉頭。
這鶯鶯姑娘不但動作生澀,而且伺候起人來根本毫無章法,頗有一種想一出是一出的道道。
按說紅兒當年身爲王府舞姬,“女僕”技能也沒怎麼鍛鍊,伺候他沐浴時,雖手法生疏,但好歹依葫蘆畫瓢,有個基本的流程。
可這鶯鶯姑娘,一會兒拿起布巾用力擦拭,一會兒又呆呆地望着水面出神,連該怎麼正確用皁角洗頭都搞不利索,完全根本沒點這個技能。
這豈是大家侍婢應有的表現?這姑娘,根本就不像出自富貴之家調教出來的丫鬟,反倒像個從來都沒伺候過人的小姐。
鶯鶯雖不知道蘇曜心中已是疑竇叢生,但她還是從蘇曜的沉默中感到了絲不妙。
她拼命的回憶、模仿婢女們伺候自己的樣子,來嘗試着“服務”,然而奈何男女有別,她越是刻意模仿,動作就越是顯得滑稽。
如果說伺候洗浴,尚可以笨手笨腳,但誠心可鑑來努力一下的話,真正讓鶯鶯“繳槍”投降的還是沐浴後的束髮更衣環節。
這男人的頭髮到底該怎麼打理?
做不到,根本做不到啊!
鶯鶯望着蘇曜那溼漉漉的長髮,腦子裡一片空白。
“罷了罷了。”
“我自己來好了。”
蘇曜站起身來,水花汩汩而落:
“我看你這不像是個富貴之家的婢子,倒像是個從沒伺候過人的小姐。”
“鶯鶯姑娘,我希望你能給本將軍一個合理的解釋。”
鶯鶯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原本緊握着的束髮用具“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她撲通一聲再次跪地,雙肩劇烈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許久,鶯鶯才鼓起勇氣,擡起頭來,眼中滿是絕望與決然。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大將軍,小女有罪,罪該萬死。”
“確實,小女並非什麼富家奴婢,實乃崔鈞之女”
“崔鈞?”
蘇曜微微挑眉:
“你是崔烈的?”
“崔烈乃我祖父也。”
鶯鶯娓娓道來。
這崔鈞正是昔日因對父親買官出言不遜而被崔烈在朝堂上追打的“不孝子”,現今已遷任西河太守,正在幷州任職。
而這鶯鶯姑娘則因年幼留在家鄉,陪在祖父身旁。
如今,冀州叛亂平定,雖韓馥已死,但崔烈也被蘇曜點名必須以死贖罪。
在崔鶯看來,這自然是無法接受的。
崔鶯滿臉淚痕,聲音顫抖着繼續說道:“祖父他雖曾犯錯,可一直以來對家族、對冀州都盡心盡力。如今卻要因一時之過,被大將軍您下令處死,小女實在難以接受。”
“故而我纔想着,若能接近您,或許有機會能救下祖父。”
“所以你就鋌而走險,帶着匕首藏在這,打算伺機而動?”
崔鶯驚悚擡頭,只見不知何時,自己腰間匕首竟已在蘇曜手上,她頓時是臉色慘白,哆嗦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唯有淚水在不住地流淌。
蘇曜把玩着手中那柄寒光閃爍的匕首,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你這女孩倒是有幾分膽量,只是這膽量用錯了地方。”
說話間蘇曜從桶中邁出,拿起一旁的衣物披上。鶯鶯見狀,嚇得連忙低下頭,不敢直視。
蘇曜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
“你可知,陰謀行刺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
“就憑你現在的這番表現,本將軍就可以立刻殺了你。”
崔鶯聞言,身子抖如篩糠,她眼見事泄,罪行無法辯駁,只能不住的叩首,泣聲道:
“大將軍,小女自知罪孽深重,萬死難贖。可祖父於我恩重如山,加之其又年事已高,小女實在不忍見他最後落得身敗名裂、身首異處的下場。”
“求大將軍念在祖父知錯能改,及時投降,還有小女一片孝心的份上,從輕發落饒我祖父一命吧。”
幽暗的室內,燭火跳動。
蘇曜靜靜地凝視着眼前這個瑟瑟發抖卻又滿心執念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
“爲祖父盡孝,倒也算是一片赤誠之心。”
“只是,這天下法度,豈容你隨意踐踏?”
“崔烈之過,罪在謀逆,本應三族盡誅,本將軍只要他一人性命不牽連你等族人已是格外開恩,你這般行爲不過是讓他錯上加錯罷了。”
“難道真的就沒有轉機了嗎?”
崔鶯淚眼迷濛,滿臉的絕望,她跪在地上向前蹭了兩步,緊緊的抱住蘇曜大腿:
“您是大將軍,您的話一言九鼎,只要您能饒我爺爺一命,小女小女願爲奴爲婢,做牛做馬,日夜侍奉大將軍左右,以報大恩!”
“.”
蘇曜沉默了。
這個畫面對他還是造成了相當刺激的。
一個美少女這麼哭着求自己放過她的爺爺,任何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都很難說不動心吧?
更何況,崔鶯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生不忍。
而自己現在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能決定他們的命運。
這就是權力的誘惑麼?
這也太真實了吧。
怪不得那些皇帝當久了的人都極易沉醉於權力帶來的無上快感之中,難以自拔。
你還真別說,這感覺確實蠻爽的啊。
一個糟老頭子和一個美少女,該如何選擇難道還用考慮嗎?
本能的,蘇曜就想要答應。
但是一瞬間,他又覺得有點不對。
作爲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新時代好好青年,他豈能如此簡單就屈服在這糖衣炮彈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