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趙氏就領着一羣人來到了偏院。
跟着趙氏來的人裡,其中一名老嬤嬤和兩個廚子是沈御親自指定的。
小小的院子,烏泱泱擠滿了人,恭喜和發財兩個小丫頭燒茶水都忙不過來。
趙氏一見面,就親切的握住了溫婉的手。
“小婉妹妹,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爲了將軍府的香火,你可是立了大功。”
溫婉還沒反應過來,趙氏就將手上通體碧綠的翡翠鐲子滑到了她的手上。
趙氏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這是我身爲主母的一點兒心意,你收下,不得推辭。等將來孩子生下來了,我還會備一份大禮嘉獎你。”
開門見山,以利許人。
不得不說,世家千金出身的趙氏,對於御下是有一套的。
換了土生土長的古代人,這個時候就應該感恩戴德了,可溫婉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夫人……”
她眉頭皺了皺,湊近趙氏道:“可否進房中說幾句親密話?”
趙氏愣了一下,對身後一羣人交代一番。
“這院子裡只有兩個小丫頭,你們這些姐姐、嬸嬸的,多幫襯下,將院子裡的箱籠都規整好。”
交代完這些,趙氏便牽着溫婉的手腕進了屋子,又讓貼身大丫鬟守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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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子,趙氏臉上的熱情稍微減了兩分。
“小婉妹妹,是有何話要說?”
溫婉抿了抿脣,也不繞彎子,“夫人,我從未想過和您爭寵,也從未想過跟後院裡的小姐妹們爭寵。”
趙氏聞言,表情怔怔,隨即便客套的說:“我知曉了,小婉妹妹這是怕我怪罪你這麼快有了將軍的子嗣?”
她輕輕扯了扯嘴角,“小婉妹妹大可不必擔心,只要你安心生下孩子,將來你們母子我都會照顧好的。”
溫婉一聽趙氏這話,就知道趙氏是把她剛纔的說辭,當成是小意服軟。
在後宅裡,好聽話隨口就能說,可有多少話是真心的?
趙氏不信,溫婉也沒有意外。
“夫人,我跟您說句實話,你要是想打着讓我生孩子,給您來養的打算,那就打錯算盤了。”
有些人,既然永遠不能做朋友,又不想和她虛以委蛇,那撕破臉未嘗不是個快速解決麻煩的好辦法。
聞言,趙氏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趙氏:“你、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溫婉嘆了一口氣,“你別動怒,我沒有要挑釁你在將軍府後院裡權威的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趙氏冷笑一聲,“你一個小妾,生下來的孩子養在哪裡,豈是你說了算的?”
溫婉也不急,緩緩擡起眸子,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可我能不能生下這個孩子,總能說了算,對吧?”
趙氏哪裡想到,向來不爭不搶,跟個透明人一樣的溫婉,居然敢威脅她。
可偏偏,趙氏從跟她單獨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就踏進了溫婉挖好的坑。
院子裡這麼多人看見她們單獨相處過,但凡溫婉肚子裡的孩子出了問題,她就脫不開干係。
想通這個,趙氏氣得眼睛發昏,堪堪坐在椅子上揉太陽穴。
“趙小婉,你想要什麼?難不成,你以爲你這孩子生下來,養在哪裡,是我說了就能算的?就算我同意,將軍能同意?老夫人和王爺能同意?”
溫婉見趙氏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其實也有些不忍心。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氏還未曾真的苛待過她。
只可惜,她和趙氏,立場對立,有些事情便只能背道而馳。
溫婉嘆聲道:“夫人,你放心,我想要的,只是院子裡的清淨而已。”
趙氏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簡單。你要演你的賢惠主母,你自去演,但別來這個院子,我不想跟着你一起上演姐妹情深。僅此而已。”
這將軍府後院,總歸她是要走的,就算落人口實,她也想清靜幾天。
趙氏卻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提出來的要求,竟然是這個。
許久之後,趙氏臉色稍顯蒼白的答應了。
“好。這段日子,我不會再來你這裡。”
*
書房裡,向土繪聲繪色的將溫婉和趙氏在房中的談話,一字不落的稟告了沈御。
“將軍,沒想到小婉姑娘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留。”
沈御挑眉,“留情面?留情面來做什麼?”
向土被問住了,仔細一琢磨,眼神一亮,“有道理啊,主母和妾室,留了情面也做不成朋友。”
沈御倒是絲毫不意外,倒是像她會做出來的事。
“金木去查廟會上的事,可曾回來?”
向土正想說他去看看,就見門外響起腳步聲,金木大步往裡走。
“說曹操,曹操到。你倒是回來得巧,我跟你說剛纔小婉姑娘……”
他話還沒說完,金木越過他,將手上一封密信遞到沈御手上。
金木又回頭瞪了向土一眼,“你是在將軍府後宅待久了?竟學些婦人嚼舌根?小婉姑娘怎麼了?”
金木冷哼一聲,“小婉姑娘好得很,你少在背後編排她。”
向土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震驚於金木如此不分青紅皁白,維護一個小妾。
向土有些不服氣,“將軍,金木罵我婦人一樣嚼舌根!”
沈御一邊看信,一邊頭也不擡的說:
“金木罵得對,你再多說兩句,我就送你去南蠻挖土。”
向土:“……”
得,他算是看出來了,婉姨娘這是已經牢牢拿捏住了這些邊城回來的人心。
向土還在腹誹,沈御看完信,便趁着臉色喚了他一聲。
“把這封信送到小婉手上。”
向土疑惑的接過信,見沈御沒有解釋的意思,便領命後轉身送信去了。
向土走了,金木卻遲遲沒走,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御不悅的道:“不想說就滾。”
金木這才硬着頭皮,咬牙道:“是、是阿貴回來了。”
聞言,沈御犀利的目光睨過去,嚇得金木不自覺後退半步。
沈御:“誰?那個叛徒,阿貴?”
金木聽到“叛徒”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就咯噔跳了一下。
他着實爲阿貴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