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宿敵,便是你死我活。
阿卓信和溫恩四目相對,彼此的眼中都燃燒着沖天殺意。
面對阿卓信的挑釁,溫恩沒有退縮,他只冷冷的揚起笑,說了一個字。
“來!”
混戰中的人還沒分出勝負,從乾卦位通道又冒出來一行人,殺紅了眼的很快就想挑軟柿子捏。
這個時候,溫婉他們合作之後的優勢就極其明顯,他們人多,其他人果然不敢率先對他們下手。
孟錦身邊只兩個人,他看起來又不像個練家子,立刻就被人盯上。
有兩個膀大腰圓的人衝向孟錦,原本以爲這樣的弱質郎君,以他們的本事定能輕易拿下。
誰知那兩人剛近孟錦的身,突然腿一軟,便跌在了地上。
溫婉一行人隔得近,正好看清那兩人的表情變得癡傻,像是被什麼饜住了。
“這是……”
溫恩瞳孔縮了縮,似是想到了什麼,對溫婉道:“孟錦身旁的兩個青年善用毒。”
用毒高手?
溫婉倒是詫異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溫恩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既然他如此篤定,想來是錯不了。
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照面就被放倒,這一幕,給足了震懾,其他人悻悻的,便歇了拿他們開刀的念頭。
只可憐距離孟錦很近的那兩個人,雖然身手也不錯,可被其他人襲擊後,眼看就要慘死在刀下。
溫婉一咬牙,急急地開口。
“所有人住手!”
“阿卓家根本沒有什麼端朝兵力輿圖!從始至終,他們都是在哄騙大家入局而已!”
當溫婉說出兵力輿圖這四個字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一瞬。
似乎沒有人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將東西說出來。
兵力輿圖,涉及到江山社稷。
所有人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把“兵力輿圖”這幾個字直接當衆說出來。
今日來這裡的,必定是帝京各大世家的勢力,大家都揣着明白裝糊塗,佯裝是來買寶物,這就是從政者的掩耳盜鈴。
只要沒有人捅破這層窗戶紙,那就只是寶物的爭搶,無論誰拿到手,都能全身而退。
可一旦窗戶紙被捅破,那今日參與這個拍賣的世家,便會被冠上“動機不純”。
當今聖上疑心重,若是被他得知有人私下爭奪這東西,怕是會給整個家族招禍。
像孟錦這種,爲了奪圖去討好聖上的,也不是沒有,私下拿到手送去邀功還行。
可當窗戶紙被捅破之後,即便他拿到圖紙,再將圖送上去,聖上會信?
無非是衆目睽睽之下,不敢昧下,才勉強上交而已。
失之毫釐,邈之千里。
安定王也沒想到,溫婉竟然直接撕開了遮羞布。
老實說,他也不贊同這麼魯莽的做法,因爲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就會成爲所有人的公敵。
只有溫恩,無條件站在溫婉這邊,只握緊了匕首警惕周圍。
衆人往溫婉的方向看過去,見出聲的是一個女人,立刻有人嗤之以鼻。
“你一個女人懂什麼?”
“別信口開河、危言聳聽,嘴巴這麼討人嫌,老子先宰了你圖個清靜。”
這些人,一邊否認她的說辭,一邊同時往溫婉所在的方向殺過來。
安定王和溫恩都往前站了一步,即便敵衆我寡,他們也沒有絲毫畏懼。
溫婉的後背也驚出冷汗,她臉色微白,卻也咬着牙冷靜的說:“王爺、恩恩,趁他們攻過來,揭開他們的面具!”
聞言,安定王和溫恩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要捅破窗戶紙,那就索性將窗戶紙撕個粉碎。
其實這一招,溫婉也極其冒險,如果不是對安定王和溫恩的功夫有信心,她絕不敢行這險招。
幸好,安定王和溫恩都沒有讓她失望。
當那些人衝過來的時候,他們一左一右相互配合,一人佯裝攻擊,一人順勢揭下面具。
於是,現場的氣氛變得很詭異。
面具掉落之後,竟然都是熟人。
“咦?你不是周大人家的門客嗎?上次品茶會,咱們還見過。”
“啊,原來是李將軍家的二公子,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
“王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唉,這不是聽說有人打着兵力輿圖泄露的旗號,做坑蒙拐騙的事嘛,所以專程來探個究竟。”
“我也是冒險來一探究竟。干係重大的輿圖,怎麼能落入歹人之手?那必須得替朝廷搶回去啊!”
“咦,孟大人也來了啊,看來大家都是爲國盡忠的同道中人。”
“都怪這歹人狡詐,一張面具,讓我等險些戕害了同袍。”
先前還殺得面紅耳赤的一羣人,一轉眼便相互寒暄。
所有人的說辭都驚人一致。
他們可不是來搶輿圖的。
他們是爲了朝廷,前來打探虛實,如果真有人危害端朝江山社稷,他們作爲朝廷臣子,必定要替朝廷懲奸除惡。
冠名堂皇的理由,讓人挑不出錯處。
阿紹一臉茫然的緩緩放下劍,似乎不敢相信,原本混亂的局面,就這樣解了?
以這麼……特別的方式。
“這、這……我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安定王取下面具,眼中的讚賞已經藏不住,他帶着一種驕傲的語氣,替阿紹解惑。
“其實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說到底,還是強者爲尊,只要本王露了臉,他們就知道,他們殺不了我。”
“與此同時,他們彼此又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你說……他們不能殺光所有人滅口,又被其他人知曉了身份,還敢明目張膽的搶輿圖?”
阿紹換位子想了想,竟然覺得是這個道理。
既然殺不掉,便只能粉飾太平。
先前還在口吐芬芳指責溫婉的兩個人,更是抱拳向溫婉行禮。
他們睜着眼睛說瞎話,“還好姑娘出聲提醒,否則我等今日怕是要鑄下大錯、誤殺同僚。”
誤殺……
溫婉的視線越過兩人,落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上。
她嘆了一口氣,沒吭聲。
混亂的局面破了,接下來就沒她需要做的事了。
在場的人中,安定王身份最高,多年的朝堂浸染,他雖心頭對這些人不屑一顧,卻也知道此刻最該率先處理的是什麼人。
他擡手一指遠處的阿卓信,“各位,既然大家心意一致,那就不能讓奸人跑了,否則怎麼向朝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