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如何,能聽見一個像沈御的人給她念話本,還是很享受的。
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掙扎着睜開眼睛,視線從模糊到清明,隨即她似乎受了驚嚇,又急急的將眼睛重新閉上。
起猛了,她竟然看見沈御在念話本。
難道,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小婉?你醒了?”
沈御有些不確定的輕聲問,他放下話本,仔細去看,卻見溫婉依舊閉着眼睛。
他悻悻的扯了扯嘴角,又握住溫婉的手,溫柔的道:“小婉,今天下了大雪,你不是說,在雪花飛舞的時候,就把我們埋起來的桂花酒挖出來喝嗎?”
“你說,紅梅樹下,一邊賞雪,一邊煮酒,肯定很爽。現在雪有了,紅梅也開了,酒,我也差人去挖了,就差一個你了,你也該醒了吧……”
這些日子,沈御陪在溫婉身邊,每天絮絮叨叨的在她牀前說話,已經成了習慣。
和以前一樣,他也沒指望會得到迴應,可突然,他感覺掌心被撓了一下。
他怔怔的低頭,盯着溫婉的手。
然後,他看見她白皙的手指,真的動了。
“小婉……”沈御喉頭哽咽。
真實的觸感,並非只有沈御驚心動魄,溫婉也是心潮雲涌。
她睜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沈御,看着他從震驚到欣喜,又從欣喜到心疼。
七尺男兒,眼眶通紅,似乎下一秒就會流下淚來。
“你、你可別哭啊。”溫婉虛弱的開口,“我可不會哄你。”
長時間沒說話,她的嗓子暗啞得厲害,可落在沈御耳中,卻宛如天籟之聲。
他握住她的手,額頭抵在她的手背上,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在她手上親了一下。
溫婉見他這模樣,也是難掩動容。
“我沒事了,我會長命百歲的,別擔心。”
虛弱的她,反倒是着急的安慰他。
沈御怔了怔,心頭軟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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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頰在她手背上蹭了蹭,說:“嗯,會沒事的,我也會長命百歲。”
兩人說完之後,皆是一愣。
許是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重逢之後,相互安慰對方的,竟是自己的安危。
這就是靈魂上的契合吧,相信對方的人品,也相信對方的真心。
沈御小心翼翼的將溫婉扶起來,溫婉轉過頭,便看見窗外飄落的雪花。
黃昏時分,純白的雪花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風一吹,便調皮的盪漾在空中。
沈御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順勢將她摟入懷中,“好看吧?”
“嗯。”
沈御輕聲道:“這樣的美景,以後每個冬天我們都會帶着燕綏看。”
以後的每個冬天?
溫婉詫異的擡頭,“你想做什麼?”
沈御沉默片刻,驀的露出犀利的目光。
“小婉,你是想要一個清平安樂的世界吧?”
這個問題,倒是把溫婉問住了,她心虛的低下頭,“呃……我一個女人而已,哪有那麼多的追求……”
沈御嗤笑一聲,“別的女人不敢想,但你,一定想過。”溫婉依舊沒有承認,人生在世,她早就明白一個道理,身在其位才謀其政,做一些和自己身份並不相襯的事情,只會惹來笑話。
她便模棱兩可的說:“誰不想要一個安樂的世界啊?所有人都平安快樂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沈御深邃的目光,幾乎融進她的眸光裡。
片刻後,他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時間……會證明一切。”
*
接下來的兩天,一直在下雪。
院子裡的積雪厚厚的一層,向土拿了掃帚要掃雪,溫婉卻捧着手爐,趴在窗子上喚了他一聲。
“別掃了,總歸這院子裡也沒有其他人來,就留着吧,挺好看的。”
向土猶豫了一下,便把掃帚放了回去。
他巴巴的走到窗戶邊上,將窗戶往裡推了推,“姑娘,你別在這兒吹風,主子瞧見了,會罵我的。”
溫婉睨了他一眼,“這會兒又沒有風。再說,你什麼時候膽子變這麼小了?”
向土悻悻的縮了縮脖子,“今時不同往日,您是不知道,當主子聽說查到了您的消息,是幾日幾夜沒閤眼的往帝京趕,我們幾個都怕他摔死在馬背上。”
說完之後,他又心虛的左右看看,見周圍沒人,纔敢小聲繼續說:
“姑娘,主子說了,您要是再出什麼意外,我們都得給您陪葬。所以爲了我們幾個的小命,您可千萬要保重自己。”
聞言,溫婉嗤笑一聲,“他就嚇唬你們而已,他那人你們還不知道,黑白分明,就不是個胡亂拿人撒氣的人。”
她打了個哈欠,慵懶的說:“不過,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比誰都想快點兒好起來。我想兒子都快想瘋了,就指望着好起來,能去看他呢。”
提起燕綏,溫婉眸光一暗。
向土見狀,也跟着嘆氣,“姑娘,我們都很想小主子,但是……主子說了,真爲他好,在事成之前,我們不和他聯繫,不讓人追蹤到他的位置,纔是明智的。所以,咱們忍忍吧。”
溫婉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就是嘴上說說解解饞而已。
她身體很虛,這會兒在路上折騰起來熬不熬得住還另說,萬一扯了沈御的後腿就麻煩了。
何輕輕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藏在何氏眼皮子底下,所以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
溫婉想起什麼來,“這兩天都沒見沈御,他去幹什麼了?城中這幾日有什麼新鮮事兒,且說來我聽聽。”
向土應了一聲,不顧她反對關上窗戶,又從正門繞進來。
他取了一盤零嘴過來,放在溫婉的手邊,這才緩緩開始說話。
“主子去幹什麼,沒告訴我,他說我是大嘴巴,我知道了,您也就知道了。”
“大夫說,您不易憂思過甚,要好好將養,所以這些費心費力的事,主子說,他去辦就好。”
向土邊說,邊投來一抹哀怨的眼神,那意思好像是不滿溫婉拖累了他。
溫婉一陣搖頭失笑,從懷中掏了一錠銀子扔過去,“得了,多大點兒事,給你個補償。”
向土接過銀子,立刻陰轉晴天,笑容燦爛。
“謝謝姑娘!”
他眼珠一轉,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其實,主子不說,我也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溫婉挑眉,問:“去了哪兒?”
向土神神秘秘的說:“去見一個人。”
溫婉真的很想打死向土這個小胖子!非得戳一下才說一句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