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以置信的盯着管家,“怎麼可能!孟府哪裡來的髒銀?難不成是太后娘娘以爲……”
以爲他將聞氏商號的財富都藏在了孟府裡?
可不對啊,以他如今的身份,何輕輕如果沒有證據,是不會貿然動他的。
除非……
孟錦身形一晃,以他的才智,很快想到了這裡面的疑點。
除非有人將“髒銀”藏進了孟府!
但他向來謹慎,能進孟府伺候的,都是仔細調查過身份背景的,不可能讓可疑之人混進來。
突然,孟錦想到了一個人。
他一把揪住管家的領口,咬牙問:“那個老道士呢?”
管家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回答,“這會兒道長應該在廂房休息吧。”
“去把人找來!”孟錦沉聲吩咐。
管家雖然不知道鳳衛圍府這種時候,大人爲何還要找那個老道士,但大人的吩咐他不敢置喙,只得趕緊去叫人。
管家來去匆匆,回來的時候,神情便有些茫然。
“人呢?”孟錦大聲質問。
管家縮着脖子,結結巴巴的說:“守門的小廝說,那老道士昨日出門後就沒有回來……這會兒,這會兒老道士人不見了。”
“那老道士貪杯,難不成也是在酒樓喝多了,宿在外面……”
管家話沒說完,就捱了孟錦一巴掌。
孟錦怒不可遏,起身就往假山的方向走。
管家不明所以,捂着臉爬起來,快步跟上。
密室的陰暗牆角里,一個女人低垂着頭,頭髮這蓋住了她的面容,身上還是那件髒污的衣裳,只露出衣裳的手腳,白皙分明,根本沒有傷痕。
孟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大步走過去,扒拉開女人的頭髮,擡起她的臉。
不是溫婉。
是孟府的一個小丫鬟。
小丫鬟依舊昏迷,孟錦猛地踹了她肚子一腳,小丫鬟才被痛醒。
她看見眼前暴怒的孟錦,和一臉震驚的管家,臉上滿是恐懼。
“一羣廢物!”
到了這個時候,孟錦的心已經涼到了谷底。
他失魂落魄的轉頭,問管家,“你說那老道士是哪裡找來的?”
“豐、豐城?”管家被質問得反倒不確定了。
孟錦一聽,臉色越發慘白。
雖然沈御的勢力一直在邊城,可當初爲了調查安定王之死,沈御曾前往豐城過一段時間,保不齊當時在豐城也佈下了他的暗樁。
*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鳳衛便進了孟府的大門。
他們挨個兒搜查孟府的廂房,果真在廂房的地底下挖出來幾口大箱子。
鳳衛將箱子擡進院中,撬開箱子,銀燦燦的光芒在陽光下異常晃眼。
新上任的鳳衛統領,也是世家子弟,許是他都沒見過這麼多的真金白銀,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好個孟錦,果真將髒銀藏了起來!現在人贓並獲,將他押送到太后娘娘面前,看他還有何話可說!”
鳳衛查到這批銀子之後,幹勁十足的將孟府翻了個底朝天。
可出乎預料,除了那幾大箱銀子之後,就沒有找到其他的銀子。
很快,下屬來報,“統領,孟錦不見了。”
鳳衛統領一聽,臉色便是一沉,“快追!”孟錦如今手握禁軍,真被逼急了,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
*
風雨巷子,雖名爲巷子,卻是一條正街,是通往禁軍營地的必經之路。
不知爲何,今日街上的攤販比平時多了許多。
如果換了平時,以孟錦行事謹慎的習慣,定能看出這裡的異常,可這會兒,他急着趕往禁軍營地。
護着他逃出孟府的是跟了他好幾年的貼身護衛,護衛騎馬跟在他身後,臉上發白,忍不住再次問道:“大人,我們真的要、要……”
要殺進皇宮嗎?
後面這句話,護衛連說都不敢說出口,可想而知,先前當孟錦告訴他這個決定的時候,他有多吃驚。
孟錦表情很冷,“你以爲我在開玩笑?姓何的要我死,沒給我留活路,不反了這天,我們都得死!”
“可、可那是……”
護衛還沒說完,孟錦冷笑道:“現在死,還是搏一搏,你想怎麼選?”
如果只有這兩個選擇的話,那似乎也並不難選。
護衛的心下一沉,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古語有云,“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人在根本利益面前,至親尚且可以割捨,又何況是狼狽爲奸之輩,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也只能拼個你死我活。
兩匹快馬騎行到街道中間,一個賣糖水的小攤販推着小車從旁邊竄出來,馬兒受到驚嚇,高高揚起馬蹄。
孟錦費勁力氣握住繮繩,堪堪將馬匹控制住,一擡頭,眼前便晃過一道黑影,再一看,腰間就被纏上了一道繩索。
攤販的推車,擋住了周圍行人的視線。
那繩索另一頭猛地一扯,孟錦便從馬背跌落,不等他看清情況,兜頭蓋臉蒙下一個麻布口袋。
來人根本沒有給孟錦機會,便直接將他敲暈。
孟錦再次醒來的時候,眼睛被黑布蒙上了,不辨時間,不知身處何地。
他掙扎了一下,發現手腳都被捆住。
“別亂動,老子的刀,可不聽使喚。”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脖子邊上也傳來冰涼的觸覺。
孟錦心頭一跳,不敢再動,“你們……你們是誰?”
聞言,旁邊響起好幾聲嘲笑。
有人說道:“孟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們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
“聞氏商號的銀子,你究竟藏在哪兒了?主子說了,孟大人要是不交出聞氏的財富,那留着也沒什麼用。”
聞言,孟錦心頭大駭,頓時猜出幾分。
他咬牙問:“你們是何輕輕派來的?”
“主子的名諱,豈是你能隨便叫的?”
那人一拳打在孟錦的臉上,應是用了大力氣,孟錦立刻吐出一口鮮血。
孟錦被打得有些懵,緩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那人又沉聲開口,“孟大人,你不交出銀子,你全族的命,都保不住,識相的……”
“何輕輕那個毒婦,當真以爲我手上沒有她的把柄嗎?”
那人話還沒說完,被孟錦咬牙切齒的打斷,只聽孟錦連連冷笑。
“她何輕輕是不是忘了,她的寶貝兒子,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