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這具身體是我自己的嗎?”
“不,實際上,我們爲了玩家的方便,將玩家的基因複製後,對原身進行了暫時性地基因修改,所以這具身體是原主的。這裡也有一個明面上的BUG,倘使攻略時間超過這個‘暫時’的額度,身體就會恢復成原來的資料,相關人的記憶也會同時復原。這個課題暫時還沒有研究結果,但是隻要你時刻把我戴在身邊,我會很快幫你進行再修改。”
既然說到這個問題,大大也就不介意多透露一些,讓玩家心裡能有個數。
那些話在耳邊迴旋了一圈,蘇小杏還未有定奪,只來得及擡眼兒應付那目光灼灼的男人:“……有點冷了。”
這男人決計不是真心關懷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只是抱怨她太輕了沒有存在感罷了。她又何必順着那個話題解釋的太認真。
她烏油地黑髮上,一隻金雀兒珠花因他的動作而上下翩飛,於光影下搖晃出層疊金色的光暈,讓人目眩神迷。說話時的眉眼更顯軟和,飽滿的櫻脣輕嘟,帶一點委屈的意味。
施北很吃這一套。
女人太懦弱了他嫌煩嫌累贅,太強勢太倔強他更是提不起一點興趣,還是這樣甜美靈巧地少女最讓他動心。管家本來就該是大嫂做的事,以前妻子不讓人滿意,他就偏向觀察她的手段能力。實際上,他始終覺得妻子依附他而生,討好他纔是最重要的。
“那就回房罷。”他的聲音於夜色中,帶着一絲曖昧的喑啞。
寢房內,落地罩前的小榻上並無人影,只几上擺了一盞油燈,如豆的火焰跳躍其間。紅袖兩人大約是回耳房做女工去了,卻還記得她說留燈的話。這樣也好,就算蘇小杏向來是個厚臉皮,這樣被人抱進來明晃晃的昭示着要做“壞”事,還是會臉紅的。
不過仔細想一想,怎麼樣纔算是婉轉的拒絕呢……
施北將小妻子抱到沐浴間。他雖然一直睡在書房,但沐浴的時候仍是會回自己房間。只是大多時候不想和妻子碰面罷了。看她怯怯地想上前幫他又裹足不前的模樣就很心煩。
龍鳴王朝在供水方面比一般的古代王朝要先進,貼近白牆的桐蓋一掰,就有源源不斷地水自管中引入。左邊桐蓋上刻有一簇火焰圖案,表示裡面是燒好儲入的熱水。
等他將水引入九尺見方的石砌玉池內,一低頭就見小妻子的目光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兩靨升起紅暈,好像被邊上的水汽蒸熱了,細膩潔白的指頭繞着披風繫帶,微微地鬆了開來。
他喉結滾動,氣息驀地變粗,因是坐在池子寬闊的邊沿,便騰出一隻手幫她解衣。
許是因他動作較爲粗魯,小杏霎時被驚醒回神,她瞭解了下現場狀況,果斷地一把揪住領口,幽邃地貓兒眼望向他:“……不好了。”
“怎麼了?”他不耐煩地又要伸手去扯。
“爹晚上酒喝的太多,我忘了讓人給他煮醒酒湯。恐怕他明天醒來又要頭疼。”她語聲軟儂,面上卻一派好兒媳賢內助的模樣,眉兒似顰非顰,掛心不已。
“……”施北一旦想到父親,臉立刻冷了下來,他“唰”地起身,一時沒把握住分寸,將膝上的小杏掀進了池子裡。
她沒防備吞了幾口水,正嗆的厲害。
施北射向她的目光卻是森寒,話帶嘲諷:“好好做你的兒媳婦去吧。”說罷,彷彿全然忘了前一刻的溫存,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胸膛猶自氣的起伏,雙拳緊握。
任誰在這種時候聽到一個討厭的恨不得忘的一乾二淨地人,都會想揍人。
他總算還記得妻子是個女人。
蘇小杏伏在火玉築壁的池子邊緣,一手抓着散亂的衣襟,咳地兩頰通紅。
“……都說了讓你婉轉一點。先前旗開得勝,心儀表盤還跳了兩格,現在打回原形了。”大大很無奈。
蘇小杏想起自己對吳江說的那個“操”字,頓時委屈的不得了:“我已經很婉轉了呀……”
大大正在重新覈對她的屬性和經歷,聞言默了默,方道:“這倒也是。”至少她沒讓人直接滾,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它要有耐心。
連衣裳帶披風全浸溼了,紅袖添香又在耳房,她便是揚聲,那倆丫頭怕也是聽不見。蘇小杏嘆了口氣,腦袋一仰,靠在了池壁上,任熱水起起伏伏,流波輕蕩,維持着靜思的狀態。
這回一直到池子裡的水涼了,大大都沒有出聲提醒。一個十七八的少女,驟然被丟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系統調試,查缺補漏,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了。
但是,他是不能頻繁給予幫助的,大體上仍然要靠她自己。
她能想明白最好。
蘇小杏已經忘了她當時在思考的問題,只記得出浴池時一身溼衣,滿是窘迫。最後只能撿了衣木架上掛的施大爺的棉白立領大褂,鬆鬆披上了事。
雖說是男人穿的,棉質的衣料柔軟貼合,做睡衣倒很不錯。
這也多虧了原主,因爲不知道丈夫會何時回房沐浴,每日都會放一件乾淨的換洗衣裳在上面。不可謂不是用心良苦。
翌日清晨,日光熹照,鳥語花香。
添香端着銅盆推開門,看見小杏穿着及臀地棉白大褂,輕巧地踮腳推窗,一雙白生生的腿兒泄露了無限春光,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少、少少少奶奶……昨昨昨昨天二少爺……”回來了?
朝陽打下一束碎金子般的光,落在她賽鴉鴉的青發間,小杏折腰回首,以手作梳順着長髮,輕笑道:“想什麼呢。我昨天睡覺時出了一身汗,早起沐浴後發現忘了拿衣服,便先用夫君的了。”
“原、原來是這樣。”添香訕訕地笑起來。
終於爲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按紅袖說的,她總這樣提,少奶奶心裡只怕會更加難過。
“自然是這樣。”她坐回牀沿,赤足踩在牀踏腳上,提醒她道,“時辰不早了,昨日大哥大嫂回來,今日必是要一起用早膳的。你快些準備了,我們去燕賀堂給爹請安。”
“是,奴婢明白。”
添香雖然莽撞些,動作卻很利落乾脆,換上早已備好的綠映淺白花襦裙,臂挽月白披帛。因小杏身姿嬌小,便挽了顯人高一些的元寶髻,再配以金珠藍寶相隔串的鏈環繞上,一支青鸞挑心沒入正中,與額上的碧蓮花鈿相輝映,瑩光流轉間,顧盼生輝。
冷綠的色調,比起昨日一襲嬌俏的粉白,更顯白淨清麗。
蘇小杏顧鏡彎了彎黛眉,將鏡奩一合,起身道:“走吧。”似乎較爲滿意。
添香終於微微鬆了口氣。
晨早的空氣清新,彷彿任何一處都是新鮮明快地,小杏難得的放鬆下來。她看見園子裡一簇一簇地濃綠淺粉,興起摘了一朵粉杜鵑,左右對比,終是佩在了金珠串邊。她挽着披帛對碧波池裡的人影兒眨眨眼,咯咯一笑。
古代就是這樣好,若是在現代做這樣的事,旁人不會覺得雅,只會覺得這人在犯傻。
“喲,弟妹這是在做什麼呢。”不遠處揚起一聲似笑似嘲的聲音,有一豔妝少婦由遠而近。
可見即便是古代,也會有人覺得出嫁後的姑娘這麼做——很傻。
“嫂子可也是去燕賀堂給爹請安?不若咱們一道兒去罷。”小杏笑吟吟地偏過臉來,往那方向迎了幾步。施宋氏出身小戶,是當初施北的大哥親自求來婚,類似於現代的自由戀愛。
但她雖貌美濃豔,爲人卻斤斤計較,在施南轉而經商後更是變本加厲。
因爲處事不被公公所喜,所以對着公公親自主婚的蘇小杏很沒個好臉兒。就是表面上和諧,也多是有一句酸一句。施北不待見妻子的事,更被她拿來饒舌多次。
“不比你在爹跟前的臉面。”她敷衍地勾了勾脣笑,“不必你說,嫂子倒很想和你一齊去,好沾沾你的光,也能得爹一個好臉色。”
“那咱們就趕緊走吧。”蘇小杏淺淺一笑,竟是默認了沾光這個事實。
橫豎她只是來旅遊觀光的,又不是長期駐戶。爲原主着想,給這女人一個笑臉就算不錯的了,哪容得她三番兩次的往上踩?
宋顏臉色幾變,待到看見不遠處隨她而至的丈夫,還是笑起來:“弟妹在討好公公的時候,也別忘了抓抓自己夫君的心啊。”她眼裡含着得意的神色,“我聽說,昨天二弟又去了含香閣?哎,這個二弟……家裡有弟妹這樣的嬌妻,怎麼還竟往那些腌臢下流的人身邊跑。”
她眼裡含着得意的神色,眼睛一溜,好似在說蘇小杏也就這麼點兒魅力,討好公公有什麼用處,還是遠不如她。
蘇小杏眼神微冷,看的宋顏稍稍心虛,卻強自道:“要我說,我不在的時候,弟妹掌家辛苦。二弟那是沒人照顧了纔會往溫柔鄉里去,弟妹倒不如給二弟納一個貼心解語的小妾,到時候嬌妻美妾在懷,二弟哪裡還記得起什麼嫵兒媚兒的啊。”
“要是沒合適的人選,嫂子給你介紹一個?”
施府家裡的事,即便外人不知道,宋顏這半個施家人也是知道的。可不就立即拿來擠兌起人來。
蘇小杏的眼底結了一層冰霜,雖是厭惡,卻一語未接,直接擦身而過,乾脆地走人。
“誒?弟妹,弟妹——”宋顏先是一愣,然後發現自己這是把人氣跑了呀,心裡更是樂呵,一個勁兒的想叫住她。
就這個功夫,施南已經走了過來,他頭疼的揉揉額角:“你又怎麼她了?”自己這個妻子就是心眼太小了些,不過她出身低,眼界不高是常事。自己既娶了她,也不會爲此嫌棄她。
只得慢慢引導紓解了。
“瞧你這話說的……”宋顏嗔了他一眼,“我不就是想和她一起去給爹請安嘛。”
“你啊……”
小杏一路分花拂柳,向着燕賀堂的方向去,二人的語聲漸不可聞。
化作挑心的小黃雞在她腦海裡出聲:“你這麼簡單就放過了她?”語聲詫異。
“現在辯駁起來有什麼意思。”小杏心不在焉地道,“短處給拿捏住了纔會讓人佔了上風。等把男人握在手掌心裡,回擊她?不用自己動口,有人會替我收拾的。”
“……”這口氣!
“大大,我們主動出擊吧。”
“呃?”
“我那夫君——不是在含香閣麼。”陽光透過斑駁的柳葉,在她小巧膩白的臉蛋兒上雀躍,慵懶地貓兒眼輕眯,卻隱有說不出的鬥志自她身上流露。
作者有話要說:元氣滿滿的少女我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