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幾日,小杏和裴藏的關係慢慢地改善了許多。
大抵是秘密呈露小杏面前的關係,她雖時時拿這事來威脅他,眼裡卻總是帶着笑,一瞧便不是真的。久而久之,二說話時有了朋友之間的輕鬆與默契。
不過即便如此,傳說中的裴太醫又是溫和有餘,親近不足的主兒,很少與交好,朋友不多。小杏他面前也不算是特別的。
這一點,某一日小杏見到他身邊兒一隻懶洋洋甩着尾巴的小黑貓時就現了。
裴大疏離的眼眸撫摸着這隻小黑貓時呈現出親暱之態,就是餵食都是親手用小魚乾喂到對方嘴邊,末了還性化的替它擦擦嘴巴,顯得十分寵溺。
小杏抱着個藥鉢半趴頂着天花板高的藥櫃前臺子上,嘟着嘴,有一下沒一下的搗着手裡的藥杵,還當真顯露了幾分力氣。若是忽略裡頭什麼草藥都沒放,也算不上是傻氣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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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藏沒看向她的脣角微彎了些弧度。
“它叫什麼?”清甜的嗓音太醫院側間的藥房裡響起,含着些許好奇和幾分被忽視的不愉快,讓一聽又忍不住想笑。
覺得她孩子氣。
“木耳。”
裴藏沒有遮掩自己的聲音,平淡的語氣下,淡淡磁性的沙啞顯得有些性感。因爲夏天妝容易花,小杏把別都派遣了出去之後,他就沒再頂着那張平凡的臉讓自己難受了。
兩相一合,更讓心動。
是視覺動物和聽覺動物,這話說的沒錯。此時小杏已經把藥鉢丟到了一邊,託着腮欣賞起美男來了,沒顧得上置那些小寵物的閒氣。
被欣賞的美男忍不住自喉中逸出一聲笑。
原先的傾城公主也是喜歡看他的,包括她身邊的婢女,還有宮中一些女子。只是都不如現她的坦坦蕩蕩、滿目專注讓他來的愉悅。
他從不是好伺候的脾性,那些喜歡他的,於他而言皆是看上他的皮囊,而且是他僞裝過的皮囊,這讓他難以忍受。
所以他從來都是拒千里的性子。再加上自小與審美不同,難免心氣不順,有些憤世嫉俗,恭敬的外表下總會忍不住出言諷刺別。只是那些被表象迷惑,仍舊覺得依他的氣質,只是無意之舉。
裴家一直被傳醫術高明,容貌不佳,直到祖上積德,生出了他這樣一個氣質才貌皆是上品的子孫。卻不知這所謂的上品,不過是爲了掩飾他太過“醜陋”的面容,父親親手爲他研製出的僞裝而已。
“木耳啊……”女子輕然的喃喃中含有些許低落的緒。
不知怎麼,這樣的名字和對方寵溺的舉動,讓她想起曾經養過的那隻名叫芝麻的白兔子。
還有那個明面上不給胖兔子好臉色,背地裡卻會爲它幾日不吃東西而擔憂的少年。其實,她多少能察覺到一些對方愛屋及烏的緒。
只是無法迴應。
真不知她是多少的孽緣,又欠下了多少孽債。
許是她久不出聲,又留了前面那充滿意味的呢喃,裴藏不禁頓了手,側臉問詢:“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她咕噥着,神煩亂的揉亂自己的頭,好似就能讓心裡舒坦一點似的。
卻更孩子氣了。
也比初玩這個遊戲的她,更加鮮活真實。會爲一些一些事而牽動緒,而不是永遠只會算計出路,讓自己獲得更好更舒適的處境。
“那就是有小事了。”裴藏隱了三分笑,起身走到藥櫃旁,眼也不看櫃上藥材的標籤就抽出一個屜子,摘下三四片草葉來。
清涼的觸感自太陽穴上散開,夏日尤顯適宜。小杏不自覺聳起的肩膀落了下來,微微放鬆了身子。
“嗯,小事。不能告訴的秘密。”
話裡話外都是俏皮。
替對方揉按的裴藏表閒適淡然,眼眸微定,方道:“難不成是因爲完顏王子的事?”他看來,當前能讓傾城煩擾的就只有這一件了。
這時的裴藏覺得對方很合自己心意,即使喜歡自己,顯露的態度也讓自己輕鬆。她現秘密之後,就已經把她當做是朋友來相處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自小養尊處優的裴藏還是相當自視甚高的。
只是他也確實有對應的本事。
“他呀……”小杏猶豫了一下是肯定還是否定,突然眼睛一眨,笑嘻嘻的反問,“意?”
“是啊,意的要命。”
他用十分清淡的口氣回答出熱似火的答案。讓作弄的小杏噎了個正着。
……裴藏絕對是她嘴巴上的剋星。
從剛穿越到這裡時就沒討到好不說,好不容易抓到了他把柄精神上蹂躪折磨了幾日,就被他迅速地看穿了意圖,再也不擔心自己會真正地威脅他。然後就把主權牢牢的握了掌心裡。
“等等!、剛剛洗手了沒有?”來不及回嘴,小杏就又現了一件不容耽誤的“小事”。
“只是餵了一回木耳,不必洗手。”
身爲太醫,裴藏其實也是個潔癖黨,但這句話一說,足以看出對方對那隻木耳先生的寵愛有多真實了。
“用碰過貓毛的手來摸的臉!”
“嗤,是額角不是臉。”對方精確地嗤之以鼻。
“什麼意思?摸過小貓的手,還不屑摸的臉?”
“怎麼會。”裴太醫的雙手下滑,捧住了對方氣呼呼地暈了粉紅的臉蛋。好心的道,“這樣該高興了?”
“……”因爲潔癖而炸毛的小杏被這一番連環打擊弄的說不出話來。
正這時,因一時粗心而沒能上鎖的大門被外面興沖沖的莓子推開。顯然,急性的莓子不知道進門要先禮貌的敲門這一說,而小杏也習慣了一直以來當主子時婢女們的柔順,忘了這個時代有多奇葩,就不曾注意到這等小細節。
“公主,完顏王子傾城宮外邊等您呢!您說身子不舒服來找裴大開藥,現好點兒了沒?可不能讓王子久……等……呀——”
一個“呀”字纔出口,到最後儼然變成了陡然尖叫。
那尖叫當真和陡峭的山坡一般,節節爬高。小杏面色幾變之後才落了下來。
滾落的很是狼狽不堪。
“公……主……”對方看見捧着自家公主臉的男之後,眼裡更是驚恐,“公主,您、您怎麼會讓這麼醜的男碰您!就、就算您……也不能自暴自棄啊。”
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裴藏眯了眯眼。表已經從適意化爲了嫌惡。捧着傾城的手也鬆開放了下來,疏離的氣息又不可抑制的散出來。
小杏的臉也冷了下來,竟很有些威嚴的氣勢:“閉嘴,出去。”
莓子驚愕連連,同時又有些委屈。公主一直待她們這些婢女極好……
“可是、可是,他是誰?”
或許是一直以來傾城待她們的寬和讓她們有些尊卑不分,即便看到動怒的公主,莓子也依舊問出了心理的疑問。她看來,是不能讓公主這麼不明不白的和一個可疑又醜陋的男一起。
更何況公主就要嫁給完顏王子了,怎麼能和別有曖昧!
卻不知身爲一個婢女,她罔顧主子的意願插手這些事,就算真的是全心全意爲主子着想,這等質問的口吻也已經逾矩了。
“新招的備選太醫罷了。”雖然對莓子的態度不滿,但是她終究還是一個現代,講究平等而不是地位等階。看出對方眼裡還是有幾分真切地關心之後,便也解釋了一句。
而且,縱然她把對方先喊出去,依莓子現的驚慌緒和滿心不解,也會將這件事鬧大。還不如讓她稍稍安心,就算帶着滿腹疑問,也不會胡亂開口。等到晚上自己再和她詳細解釋一番。
“記住,現還選親,不要多話,先出去等晚上再和說。”
莓子猶豫了一會兒,又看了兩眼那個男,立刻嫌棄的撇過臉,點頭道:“知道了公主。”
然後逃也似的關門退了出去。
小杏覷了兩眼明顯是盛怒狀態而毫無表的男,想了想,忽然問他:“爲什麼遮掩容貌?”
男大抵沒想過她會像什麼事都沒生一樣的閒聊起來,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過了半晌才道:“宮中有規定,容貌要達到清秀才能入宮爲太醫。否則,會嚇到宮裡走動的達官貴。”
不難聽出他話裡的諷刺。
“那就別管家怎麼想啦。”小杏一手握上他掌心,又輕快地他手背上一拍,笑容明淨,“行醫救不是好事麼。”
不認爲自己容貌醜陋的況下不得不遮掩容貌入宮,她想來,這纔是這個高傲男的癥結。
她也確實沒有想錯。
男因她的安撫,略微急促的氣息爲之一緩,尖利的話鋒也收了回去。但這之後,卻流露出些許疲憊的沮喪。
“確實是長相難看,是麼?”
“……不是。”小杏蹙了蹙眉,躊躇片刻,想着幫幫到底,便認認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麼,打小就和別的喜好十分不同。她們雖然一直說長得醜,可是卻覺得自己很漂亮。她們喜歡黃皮膚、矮鼻樑、大嘴巴、小眼睛,喜歡的卻和這些都相反……”
“唔,這樣說不知道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