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喬蘊卻感受到了上天對自己的眷顧,讓自己真正成爲了一個母親,並且脫離了危險當中。
而這兩天,唐呈所聽到的比較多的一句話還有:“我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母親了。”
如果是在之前,唐呈定然覺得聽了這話很是開心,因爲自己如果想要得到喬蘊,似乎只需要讓她意識到,與自己結合之後,無論是沉沉還是她的親生兒子都會有更好的生活,這樣的話基於平日友好的相處,喬蘊很有可能會考慮。
可現在,鍾棋會的出現,讓唐呈倏然意識到,作爲孩子的生父,鍾棋會並沒有真正意義上放棄過喬蘊,而這時候他也隱隱有些擔憂,這孩子畢竟是喬蘊和鍾棋會的,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但在喬蘊的心裡,卻永遠也無法抹去,或許爲了這個孩子,她會在穩定之後,更想回到鍾棋會的身邊纔對。哪怕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後會不會遭到阻攔受到委屈。
更何況,現在鍾棋會已經找到了她,出現在她面前也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想到這兒,唐呈只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都有些沉重。
第二天,唐呈代替不能下牀的喬蘊去看了被精心照料的小嬰兒,並拍了一些照片回來給喬蘊。
見到她如此專注地盯着屏幕,時不時伸出指尖好像要逗弄孩子的臉頰時,唐呈不想打擾便退了出來。只是站在醫院走廊當中,唐呈卻倏然想到了那天呼吸都有些虛弱的鐘棋會,依舊堅持躺在產房門前等結果的情景。後來唐呈問過醫生,醫生表示那天從鍾棋會身體裡抽的血幾乎已經接近人的極限,只是他一直比較擔心喬蘊,才讓醫生多抽一些。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唐呈纔想到自己似乎看到了鍾棋會整條胳膊上的血管幾乎因爲抽血已經完全青了,脈絡清晰可見。
想到這兒,唐呈又轉頭看了一眼喬蘊,見她臉上帶着笑,依舊來回滑動手機屏幕全神貫注地看孩子的照片。唐呈舒了口氣,轉身去往了鍾棋會所在的病房。
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唐呈猜測鍾棋會現在不想告訴喬蘊的理由很簡單,無非就是擔心她剛經歷了生死,承受不住這些東西罷了,所以等她的身體恢復了一些之後,鍾棋會恐怕會親自出現在喬蘊的面前吧。
只是想象那時候的畫面,唐呈便覺得頭皮發麻,雖然他不知道鍾棋會與喬蘊之間究竟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喬蘊最終是不是會選擇鍾棋會,但唐呈所害怕的便是,從喬蘊眼中看到自己所從未得到的在乎和觸動。
正在唐呈想着這些的時候,一擡頭便發現已經到了鍾棋會的病房。
敲了幾下沒有得到迴應之後,唐呈推開了虛掩的門。只是一瞬間便被門內的狀況完全驚呆了,牀褥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沒有任何住過的痕跡,牀褥旁邊的架子上也沒有吊瓶的存在,儼然是沒有病人居住的一種狀態。
唐呈趕緊詢問了這一層的醫生鍾棋會到哪兒去了。
醫生只說道:“病人執意要出院,沒辦法。”
而後又聽醫生一臉無奈地抱怨一句:“仗着年輕氣盛身體好也不是這麼玩的,抽了這麼多血,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啊。”
說到這兒他又頓了頓,看向唐呈繼續說道:“你要是認識這病人,就趕緊勸他好好補充營養,有什麼不舒服的立刻來檢查。本來是做好事兒呢,對自己身體有影響了又是圖什麼?”
唐呈連連稱是,但心裡的疑惑更盛,他完全不知道鍾棋會這是什麼意思,身體根本沒有恢復便匆匆離開,又不讓自己告訴喬蘊當天發生的事情。
難道他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最後一次彌補他對喬蘊的傷害?想到這兒,唐呈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複雜。
不過隨後,一名護士看到唐呈之後,拿來了鍾棋會留下的一封信,便讓唐呈重新對鍾棋會有了認識。
“這次的事情換誰都會去做,所以我不想讓喬蘊因此對我有什麼感激。你對她的照顧,值得她做出選擇。”
看到這兒,唐呈揚了揚嘴角,心中只想着鍾棋會倒還算是一名君子。
然而再往下看,唐呈又覺得自己揚起的嘴角似乎已經收不回來而開始有些抽搐。
“當然,無論做出什麼選擇,她終究只能是我鍾棋會的。”
這話足以能夠讓唐呈在心裡將鍾棋會咒罵無數遍,但卻又覺得好氣又好笑,瞬間覺得自己在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大截。
唐呈將這封信撕碎扔進了垃圾箱,可心裡卻隱隱有種想法,鍾棋會與喬蘊之間或許真的是有什麼誤會,就唐呈所接觸的鐘棋會而言,他對喬蘊的感情顯而易見。
不過。
唐呈又攥了攥拳,自己對喬蘊的感情卻也並非淺薄,已經等了這麼久,又怎麼可能親自去解開喬蘊與鍾棋會之間的誤會,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況且鍾家也只是生意比自己稍微做得大了一些,曾經讓喬蘊受過委屈的他,自己又如何去相信。
喬蘊的幸福終歸還是把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好一些。
想到這兒,唐呈才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轉身出了這病房的大門,步伐也輕快了幾分,並下樓給喬蘊買來了她平日裡比較喜歡做得粥。
在看到唐呈拎來的粥之後,喬蘊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擡頭看了看唐呈,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呈笑笑:“怎麼,不愛喝?我覺得你經常做這個,應當是喜歡吧。”
沒想到喬蘊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喜歡,只是這個粥裡的成分對眼睛有好處,你……你和沉沉每天都用眼過度,應當好好保護纔是。”
唐呈注意到,喬蘊將對於自己的關切巧妙地轉化成了對自己以及沉沉共同的關切,這不禁讓他覺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不過這想法如果讓喬蘊知道了之後,定然會覺得尷尬,他所謂的欲蓋彌彰,不過是自己並不想讓氣氛太過曖昧或者尷尬罷了。
然而喬蘊平日在家裡對他所做的事情,也僅僅是在某種程度上的報答,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味。
只是這些唐呈好像並不明白。
唐呈已經將湯飯買了過來,喬蘊只覺得有些盛情難卻,就算自己想要推脫也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只能點頭道謝。
但不知道爲什麼,在住院的這幾天,喬蘊偶然會有些不安的感覺,彷彿有一道熱切的目光始終從某個地方傳過來。
喬蘊覺得這想法實在太過驚悚,便沒有對唐呈說出來。
由於唐呈給喬蘊安排了單獨的病房,喬蘊覺得有些花錢,便多次要求要挪到普通病房當中便好了。只是每次卻都遭到了唐呈的拒絕,他眼角帶着微笑的模樣讓喬蘊也不知道應當說什麼好。
“我自己去吧。”喬蘊笑容依舊有些蒼白,雖然下腹的疼痛仍舊劇烈,但她還是堅持說道。這幾天每次讓唐呈帶着自己去廁所就已經很難堪了,喬蘊本以爲一個人能做很多的事情,但卻是直到這兩天才感覺到爲什麼女人生孩子的時候要有親人朋友陪伴作用。
喬蘊只有些懊惱,如果自己多了個女性朋友,恐怕也就不會這麼尷尬了。
然而唐呈卻好像覺得完全沒什麼,每次都大方地走入女廁所,爲喬蘊舉着吊瓶,看到面色蒼白的她將隔間的門合上,而後唐呈背過身去。
即使知道唐呈什麼都看不到,但喬蘊只覺得自己發出的聲音就已經足夠羞恥。
偶爾有人從一旁出來,看到唐呈這一個大男人出現在女廁所當中,發出的高聲驚叫,讓慌張解釋的喬蘊顯得更加難堪。
所以這次,喬蘊覺得身體舒適了許多,因此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唐呈再跟着自己。
唐呈無奈地笑了笑:“那我在門口等着你好吧?”
喬蘊猛點頭,卻倏然發覺自己依舊因爲缺血而有些暈眩,不過她也並沒有在面上表露出來,對唐呈的關心,喬蘊有些受不起。
不過下牀之後,喬蘊卻始終無法站直身子,只能微微彎着腰。喬蘊有些無奈,她毫不懷疑自己如果沒有扶着牆壁或者其他的話,恐怕是寸步難行。
所以被唐呈扶着也算是喬蘊完全不得已,但又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
在醫院住着難免會有諸多不方便的地方,譬如喬蘊如今身上所穿的薄薄的一層病號服,被唐呈的觸碰的時候,就好像直接與他的手心接觸一樣,喬蘊身上的冰涼隔着薄衣便能夠感受到他手心的火熱。
這樣一次兩次自然會讓喬蘊很不好意思,但又埋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只好忍着儘量少往廁所跑,可唐呈好像有神奇的功能一樣,每次在喬蘊有些忍無可忍的時候就會主動提出要帶她去廁所什麼的。
這樣的感覺讓喬蘊有些不安但是又覺得無可奈何,因爲唐呈總能有十足的理由,比如告訴喬蘊一切都以養好身子爲目的,所以喬蘊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反駁。
然而,這次讓喬蘊覺得奇怪的是,自己在走廊上,卻倏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道熱切的目光,與平日裡經常出現的感覺別無二致,可喬蘊在緩緩回過頭的時候發現並沒有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