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在意生意上的事情,能抽出這兩個月乃至更多的時間陪着我,但,我不想這樣。而且沉沉總歸要步入到新的生活當中,就算是到了美國也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經常在家裡看電視,孩子的發展每一天都至關重要,沒有必要做這種無意義的耽擱。”
在喬蘊說這段話的時候,唐呈始終沒有打斷,但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只靜靜地等着喬蘊說完。
喬蘊自然也理解到了這種感覺,於是一直在牽強地找尋着相應的理由,直到自己沒有什麼話可說,才繼續擡頭看向唐呈。
“我尊重你。”唐呈並未對其所說的理由做出什麼反應,而只是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喬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當從何說起,唐呈眼眸當中毫不掩飾的深情,一時間讓她不敢再直視,半響只好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一星期之後,沉沉這次似乎很是懂事,也似乎已經知道了喬蘊的離開。在唐呈執意要將喬蘊送回老家的時候,他一路上什麼都不曾說,只揚着笑臉告訴喬蘊,讓媽媽一定要好好的。
喬蘊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的感動,一時間嗓中有些酸澀,望着自己懷中依舊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第一次感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如此的沉重,她已經想過很多,並不認爲自己與唐呈和沉沉去到國外就是一種最好的結果,或許那只是一種逃避的感覺,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儼然會讓唐呈和沉沉過得更加幸福。
在這種思想之下,喬蘊覺得自己的離開更是順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在車疾駛的過程中,喬蘊倏然想到了半年以來都沒有任何消息的鐘棋會,不知道他和唐呈究竟怎麼樣了,或許兩人已經出雙入對將公司發展得風生水起了吧。
想到這兒,喬蘊只好在心中笑一笑,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值得嘲諷,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想到他。
原本漫長的路,在唐呈送自己過去的時候,喬蘊居然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漫長的感覺,甚至到最後有些不捨的感覺,不過喬蘊並不認爲這是自己與唐呈之間的感情在作祟,與任何一個人相處這麼長時間之後,都會有這種感覺吧,更何況這個時候還有自己最不捨得的沉沉在內。
“你真的要走了?”唐呈的手放在口袋當中握了握,看了喬蘊許久,方纔輕聲說道。
喬蘊抱着滿滿,點了點頭,臉上始終洋溢着笑容,只是在這個時候就連喬蘊自己都覺得自己面上的笑容有些虛僞。
這時候的沉沉已然趴在了唐呈的懷裡,他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尚且不能知道這種離別代表着什麼。而喬蘊卻知道,彷彿在這次告別之後自己與他們完全就不同於一個世界了。
想到這兒,喬蘊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孩子,默默想到,也不知道滿滿長大之後會不會怨恨自己,只能帶他過着這樣平凡的日子,沒有給他帶來國外的富裕生活以及光明的前途。
喬蘊看了沉沉一眼,發覺他的身子有些發顫,她倏然心裡一驚,覺得沉沉雖然身爲一個孩子,但也肩負了太多的東西。
在這個時候似乎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爲誰改變什麼。
不過唐呈在離開之前,揚着脣所說的最
後一句話,卻讓喬蘊的心稍稍驚了一下。
當時的他拍着沉沉的肩膀,輕聲說道:“不用擔心,以後你還會再見到媽媽的,很快。”
對於這句話,喬蘊並沒有往下接,因爲她並不知道唐呈口中所說的媽媽是不是自己,或許只是他對一個孩子的安慰而已。
而喬蘊在心中也希望他所說的是沉沉很快就會得到其他人的愛。
唐呈並沒有在喬蘊的家鄉逗留太久,只是說自己應當和沉沉快點兒趕回去,否則必然會誤了機票,甚至沒有匆匆留下吃一頓飯,便已經離開。
在這種時候,喬蘊並沒有再說什麼,但卻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顫抖控制不住情緒。可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什麼十全十美,喬蘊寧願在心中留下的是關於這對父子的最美好的記憶,也不願用這一聲的不知所措來對這份安穩而幽怨。
只是沉沉離開的時候,紅了眼眶,不停地喊着“媽媽”“媽媽”的場面,卻永遠記在了喬蘊的心裡。
喬蘊只覺得這場面應當是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忘掉的。
讓喬蘊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離開的十分鐘之後,喬蘊便從桌子上看到了一張完全意料之外的東西。
以至於讓喬蘊盯着那張紙看了許久,卻始終咬着脣沒有勇氣拿起來。
她腦海中所浮現的盡是沉沉對自己依戀的場景,以及唐呈在儘可能地情況下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相對而言,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爲他們所做過什麼纔對。
終於,在糾結了半個小時之後,從孩子的哭鬧聲中,喬蘊雙手有些顫抖地拿起了那張紙。
這顯然是唐呈刻意留在桌上的,只是他似乎也明白,這一切只能算作對喬蘊所做的最好的告別罷了。
留在桌上的是一張後天的機票,目的地便是美國,唐呈與沉沉共同要去的地方。
而唐呈似乎在最後的時候還沒有放棄希望,與自己一同離開的希望。
可喬蘊縱使知道了這些又怎麼樣……她幾乎完全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算不是安穩,也不是將就。
想到這兒,喬蘊脣角掛着微笑,輕輕地將那張機票放入了抽屜當中。這恐怕也只是自己的回憶罷了。
不過喬蘊並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到家鄉的第二天,鍾棋會便已經接到了電話。他之前幾乎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只要喬蘊能夠出現在他所瞭解到的範圍內,鍾棋會便能夠很快知道她的去處,並且保證第一時間趕到喬蘊的面前。
“嗯,我知道了。”可這次,鍾棋會從喬蘊與他們之前所待的城市跟隨回到喬蘊的家鄉之後,得知消息的他最終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掛掉電話的鐘棋會心中盡是忐忑,這時候的他倏然不知道應當如何去接近喬蘊,不知道應當怎樣才能夠面對喬蘊,並解釋清楚之前的一切。
此時的鐘棋會正在鍾氏總經理辦公室當中,望着窗外的星月,倏然有些不理解自己,此時明明知道喬蘊孤身一人在家鄉,知道她是最需要自己照顧的時候。但卻全然沒有了當初奔波到千里之外爲其輸血的勇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是要做什麼。
“咚咚咚。”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倏然
被敲響。
而鍾棋會聽到這響聲之後,亦是皺了皺眉,他倏然發覺自己幾乎不想與其他人有任何接觸,可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無論怎樣思酌卻也想不出結果。
“進來。”這個時候,鍾棋會想不到會有什麼人前來找自己,所以也沒有任何期待,甚至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沒有回過頭。
不過身後響起的並不是讓鍾棋會厭倦的聲音,反倒是熟悉的關切:“哥,你怎麼不回家?”
鍾棋會並沒有將辦公室的大燈打開,只是開了一盞微弱的檯燈,如果不是鍾棋萱從員工那裡瞭解到鍾棋會回來的話,她根本劊找到這裡來。
聽到自己妹妹的聲音之後,鍾棋會才悠悠轉過身,聲音輕緩卻又面不改色地撒了一句謊:“嗯,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
這種謊話,讓鍾棋萱很是啞然,鍾棋會回來的時間,她瞭解得再清楚不過,只是她並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逃避這一切,甚至不願意回到家裡。
而在這個時候,鍾棋萱自然不願意戳破這一切。
半年的時間,鍾棋萱看到他遭受了太多的苦難。
“走吧,回去吧。”半響,鍾棋會知道自己沒有了什麼掩飾的理由,便輕聲對鍾棋萱說道。
“呃……”鍾棋萱頓了頓,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如此疲憊的鐘棋會,需要顧全自己與母親的感受,卻完全沒有與喬蘊在一起的半分喜悅。
“怎麼了?”鍾棋會看到她的遲疑,反倒有些納悶。
“我是想來告訴你一件事兒的,不是催你回去,”鍾棋萱想了想,還是輕聲說道。
“什麼?”鍾棋會不假思索地說道。事實上,越是到現在,他越是嚮往平靜的生活,並不喜歡鐘棋萱的這種語氣,甚至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鍾棋萱看了他一眼,嘴角又一絲的上揚,彷彿有掩飾不住的快樂:“我和許巖,快要訂婚了。”
“什麼?”鍾棋會很少連續說出兩個重複的句子,但現在的他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說,我和許巖,快要訂婚了。”鍾棋萱一字一頓地說道,眼神當中有一抹喜悅和堅定。
鍾棋會沒有再說話,而是重新坐回椅子上,安靜地點燃了一支菸,在模糊的視線當中望着鍾棋萱的喜悅。心中稍稍有一些歉疚,這段時間當中,自己似乎是錯過了太多,關於鍾家的變化,鍾氏的發展以及妹妹的感情。
可此時鐘棋會竟然忍不住想到分明是一年之前,但好像又隔了好幾個世紀的事情,當時的許巖攔住自己的去路,滿眼深情地望着喬蘊的背影,一聲“喬老師”當中含了幾許的深情。
看到鍾棋會神情的恍惚,鍾棋萱似乎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但只笑了笑說道:“有些人終究要成爲過去式,不是麼?”
鍾棋會又怎麼可能希望自己的妹妹過得不幸福。
但本來應當重重點頭的他,卻略有遲疑,吐了一口菸圈,又說道:“算是吧。”
在這個時候讓他要怎麼說,有些人在自己的心裡是永遠過不去的。如果真的這樣說的話,無異於破壞鍾棋萱所沉溺的小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