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鍾棋會覺得嗤之以鼻。滿滿確實可愛,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歡,也有人經常用這句話作爲開場白逗弄孩子,只是他從來沒這麼叫過誰。
其實這倒讓鍾棋會找到了平衡感,畢竟這樣的話,還能歸結爲孩子不愛說話。如果滿滿真的像有些孩子一樣,什麼話都說,什麼話都學,甚至什麼人都叫,卻唯獨不叫“爸爸”的話,鍾棋會就真的要鬱悶的爆炸了。
不過下一刻,鍾棋會的臉瞬間綠了。
只聽滿滿用甜糯糯地聲音,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叔叔。”
在鍾棋會的眼裡,陳賞的臉頓時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樣,從懷中拿出了早就給滿滿準備好的紅包,放在他面前輕聲說道:“滿滿可真乖啊。”
而後又轉頭問喬蘊:“孩子幾個月,就已經會叫人了?”
話語之中滿是驚訝。
鍾棋會還沒等喬蘊說話,就搶聲道:“我兒子比較聰明,喜歡學話,也叫得出。”
一旁的喬蘊此時幾乎已經笑出了內傷。她自然知道鍾棋會將話語權搶過去是什麼意思,如果陳賞得知滿滿連“爸爸”也沒有叫過卻叫了“叔叔”,鍾棋會自然會覺得更沒有面子,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了。
“聰明就對了,”陳賞一臉笑意,“你和喬蘊的孩子怎麼會不聰明。”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陳賞深深地看了喬蘊一眼。鍾棋會眼眸當中瞬間流露出一絲不滿,轉頭對喬蘊說了別的事情,干擾了陳賞的視線。
一頓飯下來,小天作爲一個陌生人幾乎沒怎麼說話,只是陳賞也尤爲悉心地表現出一個男朋友應當有的模樣,喬蘊自然在一旁附和,說小天真是幸福。
只是在喬蘊說出這句話之後,鍾棋會的臉便有些陰沉。
喬蘊不明所以,但卻覺得氣氛十分尷尬。
不知道陳賞有沒有覺察到這種氛圍,但他的臉色始終溫和,與鍾棋會的淡然冷漠幾乎形成了鮮明對比。
喬蘊只在心中暗暗鄙視自己爲什麼要答應這場飯局啊……從幾年前,鍾棋會就一直對陳賞有敵意,去年他們還在餐廳打了起來,就算是要見孩子,也是以後的事情吧,這樣尷尬的飯吃起來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兒,喬蘊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覺得自己可真是沒事找事兒。
不過還好,選擇的吃飯地點還是不錯的,在西餐廳很快就結束了飯局,離開餐廳道了別,喬蘊這才深深地放鬆了下來,同時也暗暗警告自己,以後可不要再弄出這種情況來了。
可這時候,喬蘊擡眸卻發現鍾棋會神色明顯不對,好似是刻意走上前躲避什麼一樣,任由喬蘊抱着滿滿,在後面走得速度並不快。
“哎,你怎麼了?”喬蘊不明所以,但還是抱着孩子,快走了兩步,與鍾棋會並肩,輕聲問道。
雖然喬蘊覺得飯局有些奇怪,但同時也覺得好想沒有發生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吧?鍾棋會這樣的表情是怎麼了?
沒想到,鍾棋會卻“哼”了一聲,用複雜的表情看了看喬蘊又看了看滿滿
,而後步伐更快了幾分。
喬蘊望着他孩子似的賭氣離開的背影,頗有些無奈,不過因爲追不上去,又只好說道:“既然你想扔下我們母子倆,那你就先開車離開好了。”
這話聲音並不大,不過也恰巧飄到五六米之外的鐘棋會的耳中。只見他聽到這句話之後,瞬間定住了腳步,緩緩轉身。
在看到喬蘊還是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時,他又抿了抿脣,走了回頭路,將滿滿穩穩地抱在懷中,又騰出一隻手牽住了喬蘊的手,一言不發地向停車場走去。
喬蘊好奇地探着頭,望向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鐘棋會,笑嘻嘻地說道:“你怎麼了啊?”
半響,回答她的還是隻有一聲:“哼。”
和一副傲嬌的臉……
喬蘊索性不再問,任由他拉着上了車,將滿滿放到寶寶椅上,她則優哉遊哉地拿出耳機開始聽歌。
鍾棋會看了一眼後視鏡,喬蘊淡然的神色讓他幾乎氣炸,緩緩踩了剎車,一臉忿忿地回過頭:“喂,你真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啊?”
這時候喬蘊實際上根本沒有開聲音,只是想聽鍾棋會能有什麼樣的反應罷了。
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喬蘊還是沒有將耳機拿下來,而是假裝陶醉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他在說什麼。
這反應好像是讓鍾棋會有些忍無可忍一樣,他甚至伸手拿下了喬蘊掛在頭上的耳機,賭氣道:“你就這麼不關心我啊!”
“有麼?”喬蘊眨了眨眼,很是無辜地模樣,“你要說什麼啊?”
只是這時候在她心裡幾乎已經笑出了聲,鍾棋會現在的反應如同一個孩子一樣。
“剛纔你聽到沒!聽到沒!”鍾棋會重複了一遍,似乎是爲了表達自己的憤怒,“滿滿叫陳賞那個混蛋了!”
喬蘊聽到這話,滿頭的黑線,遲疑了一下,才頂着鍾棋會的憤怒點點頭,弱弱地說道:“我……我聽到了啊……”
“啊啊啊啊啊!爲什麼不叫我!”鍾棋會咬牙切齒地說道,彷彿這一切都是因爲喬蘊一樣。
喬蘊一臉無奈,苦笑道:“我怎麼知道,這你得問滿滿啊!”
說完,她又轉過頭,用手指輕輕勾了勾滿滿的小下巴,心裡只想到,這孩子還真是會給自己爭氣啊,不過他到底準備給鍾棋會多長時間的考驗期……
雖然這不得而知,但看到鍾棋會無比憤怒的樣子,卻也覺得尤爲好笑。喬蘊舒了口氣,才認真地對鍾棋會說道:“只是這件事兒……應該不至於把你氣成這樣吧。”
言下之意便是滿滿已經開始學一些話了,學上一句“叔叔”也沒有什麼吧。可鍾棋會聽到之後臉色更加陰沉:“就是因爲這個!”
事實上鍾棋會心裡還有些鬱郁,自己的女人總是遭到別人的惦記,只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在喬蘊的面前說出來,而是繼續說道:“爲什麼不叫我,卻叫了陳賞,難道我還不如他?”
見到鍾棋會的比較,喬蘊有些哭笑不得,試探說道:“要不……你也讓滿滿叫你叔叔試一試,
看他叫不叫?說不定只是爸爸這兩個字太難了呢。”
明明覺得很好笑,卻偏要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喬蘊覺得自己倒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行!”鍾棋會聽了喬蘊的話,反應極大,瞪着眼說道,“萬一這孩子叫叔叔叫習慣了,就更不會叫爸爸了。到時候,我可就真的等到綿綿無絕期了。”
見到鍾棋會這樣,喬蘊幾乎很難將現在的他與人前冷漠抿脣,眼神犀利的樣子聯繫在一起,只好又苦笑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叫不叫爸爸是孩子的意願,我也沒辦法啊。”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在鍾棋會聽來還是覺得很是無奈,眉眼之間皆是鬱悶,求助似的望向喬蘊:“小蘊,能不能換個條件啊,該查的書我都查了,我也問了很多兒科醫生,他們都說這是正常現象,越急反而越得不到好處。而且我在滿滿耳邊說了那麼多的‘爸爸’,可能起到了適得其反的效果……嗚嗚嗚。”
鍾棋會儼然已經開始了“賣萌之路”,不過喬蘊卻一臉嚴肅地說道:“換一個條件?那我要不要給滿滿換一個爸爸?”
“你敢!”鍾棋會幾乎立刻從駕駛座那兒彈起了身子,只是猛地撞到了頭,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又坐了下來,明白了喬蘊的意思之後,又恢復了一臉不甘心的模樣:“好吧,不就是讓孩子叫爸爸麼,本來就是我的孩子我怕什麼!”
“嗯吶。”喬蘊摸了摸滿滿的臉蛋兒,沒再說什麼。
可鍾棋會一路唸叨的,又是“爸爸”“爸爸”這幾個字。
隨着滿滿一天天長大,口中已然有了更多的詞彙,只是唯獨少了“爸爸”這個稱呼。
半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喬蘊的生活很是單調,但也經常會感覺很是幸福。鍾棋會的工作並不忙碌,經常在別墅裡一連住上很多天,陪着自己和滿滿,讓滿滿騎大馬,帶滿滿做那些單調而無趣的遊戲,亦或者是三人一起出去散步。
讓喬蘊時常會有一種自己已經與鍾棋會過了好幾十年的錯覺,雖然沒有夫妻之間的那種親暱,但喬蘊也並沒有從心裡將鍾棋會當作一個外人。
只是當時的條件依舊在,喬蘊在鍾棋會想要親熱的時候,還是淡淡推開了他。
喬蘊不明白滿滿爲什麼總是不開口叫“爸爸”,甚至也像鍾棋會一樣問過醫生,得知並不是孩子有什麼問題之後才放下心來。喬蘊姑且認爲這僅僅是一種命運的提示,或許自己還應當再觀察一下鍾棋會,還沒有到徹底從心裡接受他的程度吧。
在這段時間,喬蘊從來沒有再見到過左穎或者鐘太太,而鍾棋會似乎也沒有與左穎有過任何聯繫,只是偶爾接到鐘太太的電話,在對面問他在做什麼的時候,他也毫不避諱地說:“和喬蘊在一起。”
喬蘊不知道鐘太太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但正是鍾棋會的這種毫不避諱,給了喬蘊十足的安心。
在滿滿漸漸長大的過程中,完全不甘心的鐘棋會似乎是已經換了一種方式,改變了策略,開始通過一些其他途徑讓滿滿開口說出這個詞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