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好埋怨的,能讓鍾棋萱打來電話的人,不就只能是鍾棋會的未婚妻麼。況且,自己現在的幸福原本就是搶來的。
只是這種濃烈的挫敗和自卑感覺,如同六年前一樣,壓得喬蘊喘不過氣來,她有些慶幸自己今天並沒有帶妝出門,所以還能洗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感受到涼水的刺激,清醒一些的喬蘊擡起頭,望着鏡中的自己,幾個水珠沾染在額前的劉海上,讓她顯得有些狼狽。
她望着鏡中這樣的自己,一時間感覺有些不堪忍受,擡手撫了撫,甚至又對着鏡子勾了勾脣,才緩緩離開了這裡。
再回到座位的時候,鍾棋會已經掛上了電話,而喬蘊明顯感覺到了鍾棋會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兒。
喬蘊握緊了拳,但表面卻維持着平靜的模樣。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去問鍾棋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不要去印證自己的猜測,所以只低下頭,專注地吃着自己剛纔沒有吃完的東西。
她不清楚鍾棋會在做什麼,也不敢擡眸看向鍾棋會的臉,只覺得整個空氣之中都帶有一些詭異的安靜,讓人不安。
“待會去哪兒?”喬蘊有些受不住這份沉默,於是便輕聲說道。
只是在這個簡單的問題之下,喬蘊居然也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所聽到的回答是鍾棋會的否決。
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這聲音在喬蘊腦海中想了幾遍,越想卻是越爲懼怕,她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當真聽到了這句話應當怎麼辦。
讓喬蘊慶幸的是,鍾棋會並沒有這麼回答,而是揚脣溫柔一笑:“照舊啊。”
喬蘊亦是遲疑了一下,想要揚脣給予他一個欣慰的笑容,但卻又覺得有些苦澀。
之後的時間之中,喬蘊明顯能夠感覺到鍾棋會略有心事的樣子,雖然他隱藏得還算不錯,但喬蘊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兒。
雖然兩人如同最普通的小情侶一樣逛了逛街,買了一些東西,但喬蘊的心裡始終擰了一個疙瘩,又不敢解開,生怕解開之後,便像是解開了與鍾棋會之間的牽繫一樣,導致二人越走越遠。
“這件不錯,你去試試。”在進入一家店鋪之後,鍾棋會一眼便看中了掛在牆上的長裙,寵溺地對喬蘊說道。
喬蘊本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但見到鍾棋會這般上心,急忙點了點頭甜甜一笑:“好啊,我去試試。”
她的這種狀態自然被鍾棋會看在了眼裡,只不過鍾棋會並沒有說什麼。
“這位先生您可真有眼光啊,這件是我們今年的爆款,賣得最好了。小姐您可真幸福,有這樣一個男人肯陪您出來逛街挑衣服。”導購員幾句話便將喬蘊說得心裡美滋滋的。
鍾棋會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見喬蘊會心一笑的模樣,立刻對這家店好感倍增,心想要多買幾件衣服纔是。
導購員帶着喬蘊到了試衣間,喬蘊也暫時將自己的擔憂放在了一邊,不想給鍾棋會平添困擾。
只是當喬蘊換衣服的時候,卻聽到試衣間外傳來了喧鬧
的聲音,一開始喬蘊並沒有理會,但當她出來的時候,卻被眼前的場面嚇得愣住了。
一名婦人死死地拽住了一名年輕女子的頭髮,口中不住地叫嚷着:“狐狸精!讓你勾引我兒子!賤貨!婊、子!”
喬蘊幾乎聽到了能夠用來形容女人的最爲骯髒的詞彙。
那名年輕女子吃痛被拖到了地上,頭髮四散開來很是狼狽,臉上不知是由於疼痛還是由於屈辱掛上了些許淚痕,妝也暈開了。
旁邊的男人手裡還拎着這家店的衣服,但在這種場面之下,卻只是冷眼旁觀。
喬蘊注意到,他望向那名年輕女子的眼眸並沒有多少的憐惜,口中也只是一味地勸着:“媽,媽,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回家說啊,彆氣壞了身子。”
“有什麼好說的!”那婦人儼然是一副瘋狂的模樣,猛地揪起了年輕女子的頭髮,將她整個身子都帶了起來,並狠狠地在她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那名年輕女子的臉瞬間變紅,嘴角也滲出了一絲鮮血,可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讓人看來尤爲心憐,只是一旁的店員本想要勸阻,卻被婦人呵斥住,她揪着年輕女子的頭髮,帶着她轉了個圈,並惡狠狠地說道:“大家看清楚了啊,就是她,勾引我家兒子,害得我兒子婚也沒結成!這種女人究竟要不要臉!”
婦人說話聲音很大,唾沫四濺。喬蘊心裡猛地一顫。
這時候鍾棋會也已經走了過來,喬蘊望向他的臉,又望了望那個束手旁觀的男人,倏然間覺得二者似乎有驚人的相似性,只是鍾棋會臉色更爲冷漠而已。
那婦人的叫囂一聲比一聲更大,似乎有些沒完沒了的架勢,而鍾棋會則將喬蘊護在身後,輕聲說道:“我們走吧,去別家逛逛。”
事實上,鍾棋會並不知道這兒發生了什麼,只是他一向討厭這種聒噪的感覺。
可喬蘊聽完這話,卻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不想讓自己聽下去,是怕自己對號入座麼?想到這兒,喬蘊只想苦笑一聲。
鍾棋會生怕喬蘊被那瘋癲的女人誤傷,所以也沒有讓她換回自己的衣服,而是直接結了賬,帶喬蘊回到了車上。
而這時候,鍾棋會明顯感覺到了喬蘊的心不在焉。
鍾棋會沒有主動詢問,而是保持着沉默,只等着喬蘊什麼時候會主動說出來。
喬蘊眼神渙散顯然是在思酌着什麼,過了半響才漸漸回過神來,擡眸看向鍾棋會的時候便是一句:“鍾哥哥,我和那個女人一樣,也算是小三吧。”
也算是小三吧。
這話在鍾棋會聽來尤爲刺耳,他幾乎想要立刻發火,但在看到喬蘊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掠過的一絲悲傷時,也便忍了下來。
只是他說話的聲音幾乎要將牙齒咬碎:“再說這種話,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
“好了不說了。”喬蘊並沒有再擡頭,因此只感覺到了鍾棋會咬牙切齒的樣子,並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無措。
只是霎時間,喬蘊覺得有些悲傷,知道自己許是不應當再問出這
話,因爲鍾棋會根本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解釋,之前所說的生意,在喬蘊聽來也有些牽強。
鍾棋會並不知道喬蘊到底在想什麼,只是能夠隱隱感覺到她的不安。可鍾棋會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應當如何解釋才能讓喬蘊放寬了心。
索性在喬蘊轉移話題的時候,鍾棋會也沒有再提。
只是到了晚上,這件事兒一直在喬蘊的腦海當中浮現,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而鍾棋會許是太累了,已然呼吸均勻。
喬蘊望着他緊閉的眼,微微顫動的睫,輕喚了一聲:“鍾哥哥。”
見到鍾棋會沒有反應之後,喬蘊輕手輕腳地拿着自己的手機,起身走到了院落之中。
周遭一片寂靜陰冷,只能聽到幾聲細碎的蟲鳴,喬蘊舒了口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然是凌晨時分。不過喬蘊知道鍾棋萱有熬夜的習慣,所以還是略帶忐忑地打了過去。
“哥,你想通了啊!”鍾棋萱很快接起,聲音清醒儼然是還未入睡,這才讓喬蘊感覺好了一些,至少不那麼歉疚了。
不過喬蘊並不知道鍾棋萱口中所謂的想通了指的到底是什麼,只是先自報家門:“小萱,是我。”
那頭的鐘棋萱遲疑了一下,又趕緊說道:“小喬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麼?”
喬蘊明顯感覺到鍾棋萱的語氣發生了變化,更加確定了她和鍾棋會肯定有事兒在瞞着自己。
“小萱,你實話告訴姐,棋會是不是該回去了?”喬蘊試探地問道,只是說出這話的時候,尚且能夠感覺到心口隱隱作痛。
鍾棋萱遲疑了一下,白天鍾棋會已經明確安排了自己,不許將這件事兒告訴喬蘊,可是晚上老太太又發了一次火,質疑鍾棋萱到底有沒有聯繫鍾棋會。
鍾棋萱明白,如果喬蘊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兒的話,鍾棋會根本就不會回來,所以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喬蘊瞬間感覺到了她的不安,於是趕忙繼續說道:“我希望我不是矇在鼓裡被保護的那個人,小萱你應當相信我能與鍾哥哥一起面對,而不是讓他一個人承擔。
“可是……”縱使鍾棋萱聽了這話依舊有些猶豫,畢竟自己已經答應了鍾棋會。
“小萱……”喬蘊喚出這聲的時候,頗有些懇求的語氣。
鍾棋萱終於心軟,與其再勸說鍾棋會,倒不如對喬蘊說明真相。而且鍾棋萱估計喬蘊這段時間散心已經差不多了。
於是她舒了口氣,輕聲說道:“小喬姐我信你。”
喬蘊知道她要說出真相了,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好像生怕驚擾了她,使她改變了想法一樣。
“左穎住院了,老太太逼着我聯繫我哥讓他回來,”鍾棋萱說到這兒,好像生怕喬蘊生氣一樣,又繼續說道,“我沒有承認我知道你的號碼,但是老太太這次好像很機靈……”
喬蘊“嗯”了一聲,其實心裡明白鐘太太肯定猜到了什麼,也知道鍾棋萱肯定會幫着自己隱瞞,但是過了這麼久,又怎麼可能容許鍾棋會無限制地拖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