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誤會了什麼,你怎麼不解釋?”對於鍾棋會剛纔的舉動以及他說出的話,唐呈自然明白了幾分,在喬蘊說出自己是沉沉生父的時候,鍾棋會的眼神明顯不同。看來他誤以爲喬蘊就是沉沉的生母,所以纔會有這種反應?
這問話讓喬蘊的眼神黯淡了幾分,半響才輕聲說道:“沒必要解釋。”
說罷,又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唐呈:“唐先生,還是說說沉沉的事兒吧。”
雖然她不知道唐呈爲什麼會出現在舞臺後面,但也知道這對自己是個提醒,他已經寬限了自己好幾天,自己卻仍舊沒有給出答覆,再這樣躲着恐怕也說不過去了。
既然喬蘊不想再提有關她和那個男人的事情,唐呈自然也不再追問,環顧四周見並沒有什麼人,沉沉也還沒有回來,於是趕忙說道:“不知喬老師考慮得怎麼樣了。”
喬蘊並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拿出了一個小的透明塑料包,遞到唐呈的面前:“這是沉沉的頭髮。”
實際上,這幾天喬蘊總是坐立不安,不知是鍾棋會沒有出現,還是爲沉沉的事情煩惱,或者兩者都有,但是她也知道無論自己躲多少天,遲早要面對這件事兒,所以早就準備好了沉沉的頭髮,只是一直沒有勇氣交給唐呈罷了。
現在這樣也好。
唐呈對於喬蘊的乾脆果斷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將頭髮接過,而後很是真誠地說道:“謝謝喬老師。”
“這是應該的,”喬蘊亦是體貼地說道,“如果您真的是沉沉的生父,我們再討論下一步的問題。”
喬蘊說完只想躲開,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對於這件事兒,她想過了很多,雖然種種證據都表明唐呈就是沉沉的生父,但喬蘊心裡卻很是忐忑,根本不希望有親子鑑定這種東西。
她希望他是,卻又希望他不是。她希望沉沉能找到爸爸,卻又不想沉沉離開自己的身邊。
這種矛盾的心態折磨了喬蘊這麼多天,以至於完全掩蓋住了鍾棋會帶來的不安。
“沉沉馬上回來了,唐先生是不是應該……”喬蘊說到這兒,倏然間感覺到自己有些過分。哪怕是一個陌生人,與孩子見面的這種權利也不應該被剝奪,更何況他很可能就是沉沉的父親。
不過唐呈並沒有介意,而表現出非同一般的大度和理解:“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說罷,他看了一眼由於沉沉匆忙離開而被放在地上的鮮花:“這束花,希望喬老師不要拒絕。”
喬蘊點了點頭,將花捧了起來,並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謝謝你的花,看得出來沉沉很開心。”
唐呈微笑,剛要轉身離開,卻又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轉頭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幼兒園的演出器材是我的公司所提供的,我只是聽說之後想到沉沉在這兒,打算來看看。並不是刻意催促喬老師。”
“催促也是應該的。”喬蘊聽完這話,對於自己的刻意拖延更是歉疚。
“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想也不會逼迫喬老師做什麼的。”唐呈聲音溫柔,最後丟下了這麼一句話,衝喬蘊揮了揮手緩緩離開。
然而這話卻讓喬蘊心裡一顫,表面上是讓喬蘊放心的勸慰,但實際上喬蘊聽得出其中的提醒意味,他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將事情逼到迫不得已的地步。
喬蘊只覺得腦中的思緒完全亂了,萬一鑑定結果出來,他真的是沉沉的生父,自己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完全忘了這兩年沉沉帶給自己的快樂,完全忘了自己對於沉沉的感情和照顧,將他拱手讓給唐呈?
無論怎麼想,喬蘊都覺得自己不可能做得到。
“媽媽。”沉沉再回來的時候,臉上的妝已經被完全洗乾淨。他看了看四周,又輕聲說道:“舅舅和那位叔叔都走了麼?”
“嗯,走了。”喬蘊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心事,拉住沉沉的手便往外走去。
沉沉望着喬蘊,小心翼翼地說道:“媽媽,沉沉想自己抱着花好麼?”
喬蘊一愣,將懷中的花遞給了沉沉。他瞬間揚起了笑臉,語調也很是歡快:“這還是沉沉第一次收到花呢,沉沉好喜歡。那個叔叔說他是沉沉的粉絲!”
聽到這話,喬蘊的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好像完全頹敗了下來。
唐呈不僅說話句句到位,彬彬有禮,就連對孩子的心思也揣摩得透徹。與這樣的人爭搶,喬蘊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勝算,更何況從法律上來說,唐呈與沉沉有着完全的血緣關係,這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比不了的。
相比他們父子之間具有的莫名牽繫而言,喬蘊就算對沉沉再好,也始終是一個外人。
想到這兒,喬蘊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很多。
“唐先生,事情進展如何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歡快,但在唐呈聽來,不知怎麼總有一絲狡黠的意味。
事實上,幼兒園演出的器材是唐呈公司提供的沒錯。只不過並非這麼巧合,而是在幾天前,唐呈接到了左穎的電話,說是讓自己提供一份器材給幼兒園,作爲特邀嘉賓出席,到時候他自然會見到沉沉,並叮囑他記得拿束花。
唐呈原本不想去,他相信喬蘊遲早會給自己一個答覆,而且也明白喬蘊對於沉沉的感情,明白她需要時間,也比較尊重她。
只不過,左穎完全明白唐呈想要見到孩子的心思,於是藉着孩子一通勸說,讓唐呈有些心動,才選擇前去。
但每次與左穎通話,唐呈都沒有在喬蘊面前的自在感覺,雖然按理來說是左穎幫了自己,自己理應感激。
唐呈客套回答:“還不錯,見到沉沉了。”
“見到喬蘊了麼?”左穎的語氣有些急切,“她身邊有沒有跟着一個男人?模樣英俊,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嘴脣比較薄。”
“見到了,有。”唐呈雖然不知道左穎爲什麼這麼問,也不知道鍾棋會與她們之間的關係,但是還是如實回答道。
“嗯,知道了,唐先生可要快點兒下手啊,時間拖得越久,孩子和喬蘊感情越深厚反而不利,孩子現在已經有了記憶,您也不想讓喬蘊那種人影響他的成長吧。”左穎轉變了語氣,但仍舊有些勸慰的意味。
“嗯。”唐呈淡淡應了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不知道怎麼了,在
聽左穎詆譭說“喬蘊那種人”的時候,唐呈竟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他雖然不知情,但也屢次感受到了左穎對於喬蘊的敵意,而左穎雖然幫了他,但直覺告訴他,喬蘊是一個善良知性的母親,自己與她之間不應當有什麼敵意,而應當是充滿了感激纔對。
掛了電話之後,左穎隨手拿過桌上的一個杯子猛地摔在了地上,眼神之中也充滿了恨意,恨不得喬蘊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將她撕碎一樣。
她一早就得知消息,鍾棋會並沒有到公司去。原本以爲他只是有了什麼別的事兒,畢竟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他都沒有再去找過喬蘊,而且上次與自己吃飯時的表現,明顯是與喬蘊生了什麼氣。
但左穎安慰自己的語言,在唐呈肯定的話語中變得那麼無力。
鍾棋會果然又去找了喬蘊這個狐狸精!她到底有什麼好!
“叩叩叩。”這時,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左穎忍住怒意淡淡說道。
秘書聞聲走了進來,剛纔在外面就已經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見到左穎陰鬱的臉更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言語之間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輕聲說道:“左總,鍾總回公司了,看起來……心情好像並不好。”
依照喬蘊的吩咐,秘書在他人傳來有關鍾棋會的事情之後,立刻前往辦公室報告。
“知道了,你出去吧,”左穎淡淡答道。
在秘書轉身出門之後,左穎遲疑了半響,望着滿地的玻璃殘渣皺了皺眉,從桌上拿起鑰匙便起身離開。
按理來說,鍾棋會每次去找喬蘊幾乎都會待上一天半天,這怎麼才半上午的時間就回了公司,而且鬱鬱不樂?左穎思酌半響,倏然揚起一絲冷笑。
自己的機會好像又來了。
鍾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鍾總,左小姐來找您,已經在會議室了。”
“知道了。”鍾棋會聽到這消息之後皺了皺眉,不明白左穎爲什麼又出現在鍾氏,他上次明明已經告訴她,沒什麼事兒就不要來了,難不成她還真的當鍾氏和左家是一體的了?
到了會議室之後,左穎笑容甜美,緩緩起身迎了上去,抱住鍾棋會的一隻手臂,並溫柔地說道:“我給你帶了些甜點過來,這家很好吃。”
鍾棋會皺了皺眉想要掙脫。
卻聽左穎低聲說道:“這麼多人給我點面子好不好?”
鍾棋會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有不少人在往這邊看,在他們看來,左穎是自己的未婚妻,所以自己自然不能在會議室和她鬧僵,只好默默忍受了下來。
不過左穎卻愈發變本加厲,胸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整個人幾乎要貼到他的身上,又將甜點拿起,很是關心的樣子:“害怕你不吃飯,特地帶了點兒過來,也不知道你覺得好吃不好吃。”
鍾棋會看了一眼包裝精緻的甜點,卻沒有任何胃口,眉頭皺得更深,示意左穎放開自己。
左穎分明知道鍾棋會眼神的意思,但卻故意吐了吐舌頭抱得更緊了一些。
感覺到這動作,鍾棋會一陣煩躁,幾乎完全失去耐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