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懷裡小小人兒的顫抖之後,鍾棋會並沒有再繼續進行下面的動作,而是用手臂撐着自己的身子,低頭看着她眼角的淚光,心裡頗有些不明所以。
在這道關切的目光之下,喬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只是覺得萬分委屈,一時間竟哭出了聲。
嘴脣稍稍有些發抖,柔嫩的脣瓣讓鍾棋會心中升起了一絲焦灼感,輕輕俯首,微微點到喬蘊脣瓣的時候,卻發覺她抖得更加厲害。
鍾棋會倏然間不敢再繼續,而是撐着自己的身子坐到了牀邊。
不知喬蘊是在想什麼,或許是這幾天接二連三的事情帶來的壓抑讓她喘不過氣,終於得到了釋放的空間。
她的哽咽像是鼓槌一樣敲擊在鍾棋會的心口,鍾棋會手足無措,只能默默攥住喬蘊的手,半響無言。
過了一會兒,看到喬蘊漸漸平靜了下來,鍾棋會才起身:“我去給你做點東西。”
喬蘊好像是忘了剛纔的痛苦一般,用略類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能……吃泡麪麼?”
“不行。”鍾棋會雖然將泡麪買了回來,但言語之間絲毫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寵溺樣子,好像那面買回來就是爲了觀賞一樣。
“那你準備做什麼飯?”喬蘊瞪大了眼。她怎麼不記得鍾棋會還學過做飯……
鍾棋會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向了廚房。
喬蘊望着他的身影,愣了愣,擦乾了眼淚,下牀跟着他走了過去。
在廚房門邊,她扒着門框,望着鍾棋會笨拙的動作,心中漾起濃濃的暖意。
他皺着眉頭不知所措的樣子,更是讓喬蘊心裡很是複雜,她緩步走上前,輕聲說道:“要不……我來吧。”
鍾棋會瞥了她一眼,動作與剛纔完全不同,好似十分胸有成竹的樣子一般,自信地對喬蘊說道:“收拾東西去,說了我做。”
“收拾……東西?”喬蘊疑惑地看了鍾棋會一眼,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嗯,明天去三亞。”鍾棋會輕描淡寫道。
“三亞?”喬蘊的聲音揚了幾度,“你沒搞錯吧……”
“沒有。去收拾東西。”鍾棋會重複了第二遍,喬蘊知道,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消耗他的忍耐力了,所以自然不敢再進行第三遍的確認。
半響只能弱弱說道:“爲什麼要去三亞啊。”
“呃,我沒事兒的,不用特地去散心,再說你公司挺忙的,而且……”
“去收拾東西。”鍾棋會“無情”地打斷了喬蘊的囉嗦,“需要我直接把你綁上飛機?”
這個人!喬蘊瞪大了眼,卻見鍾棋會已經轉過了頭,絲毫沒有給喬蘊再說什麼的機會。
然而喬蘊收拾了十分鐘,轉身看了看依舊在廚房忙碌的鐘棋會,倏然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心軟了下來,絲毫沒有了先前剛見到鍾棋會時的絕情。
只是這遲疑僅僅存在了十幾秒,就被鍾棋會的一聲“吃飯”打斷了思緒。
喬蘊轉過了頭,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在鍾家,他
是不可能與廚房有什麼聯繫的,對此喬蘊自然詫異萬分。
他端着熱騰騰地面條走到了沙發前,將碗筷放在了茶几上,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是手指被燙到了。
喬蘊眼神關切,半響才輕聲說道:“沒事兒吧?”
鍾棋會瞬間換了一副淡然的模樣:“你這是在關心我?”
“不……”喬蘊剛想否定,便見到鍾棋會皺着眉打斷了她的話:“趕緊吃飯,待會兒收拾東西睡覺,明天一早的飛機。”
鍾棋會說話的語氣便讓喬蘊覺得時間很是緊迫……她默默低頭看向了那碗麪。
表面撒的東西倒是密密麻麻,只是喬蘊能夠分辨出來的只有蔥花而已,她吞了吞口水,用筷子緩緩夾起。
在這種情況下她是斷斷不敢露出什麼嫌棄的表情的,不過就算如此,鍾棋會好像也很是不滿意。
在喬蘊的筷子剛剛夾起麪條的時候,他便伸出手一把將麪條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表情很是複雜:“要不……你吃泡麪吧?”
喬蘊頗有些哭笑不得,望着鍾棋會糾結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擡眸看着他的表情,以此來判斷自己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算了算了,你吃吧,”鍾棋會糾結地看了自己的作品好幾眼,這才又說道,“要是不好吃,你不許……”
喬蘊看到他這副反應,乾脆直接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味道雖然並不是非常好,但也沒有到難以下嚥的地步,反而給喬蘊帶來了許多與平日不同的新鮮感,或者說叫做……幸福感。
這種想法的出現讓喬蘊瞬間覺得有些不安,但鍾棋會希冀的眼神則讓她轉移了關注點。
他口中雖然沒問出“味道怎麼樣”這句話,但眼神卻是一直盯着喬蘊的表情沒有半刻停歇,好像要從她的表情之中判斷出一切一樣。
喬蘊故意擰了擰眉頭,但卻沒想到鍾棋會迅速將碗筷奪了過去,並說道:“算了,出去吃。”
在喬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鍾棋會已經將飯食盡數倒入了垃圾桶之中,讓喬蘊只覺得啞口無言,半響試探道:“要不?我給你做?”
鍾棋會擡眸看了喬蘊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喬蘊這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微微勾脣起身到了廚房當中。
做飯的聲音連續不斷,而鍾棋會坐在沙發上倏然間有些悵然,喬蘊本應當與自己過着同樣的生活,鐘太太先前也當真將其當做養女對待。
只是從十九歲那年,她的生活似乎就開始與自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軌跡。而這一切,至今鍾棋會依舊不知緣由。
在喬蘊將飯菜端上來的時候,鍾棋會依舊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之中,喬蘊叫了兩聲纔得到應答,他擡起頭,分明是一臉茫然,但眼眸之中卻又有些許複雜的光芒,喚了一聲:“喬蘊。”
喬蘊一愣,倏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害怕這種目光,急忙低下了頭。沉默半響之後,卻是慶幸鍾棋會沒有再說什麼,這才安心坐下與他一起吃飯。
“你爲什麼做菜這麼好吃?
”鍾棋會好似是自言自語一般低喃,讓喬蘊一時間不知道應當作何回答。
“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當初又是爲什麼要離開鍾家?你答應我的生死相依呢?”
鍾棋會低聲問出這些問題,只覺得每一個問題都這麼無力,無力到讓他無法期待得到答案。
果然,喬蘊夾菜的動作只是遲疑了一下,而後便當做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鍾棋會知趣沒有追問第二次,但氣氛卻陷入到了詭異的沉寂當中。
一直持續到飯後一小時,喬蘊將碗筷全部收拾好,甚至把該收拾的都收拾了一遍,這才低聲對鍾棋會說道:“這麼晚了,要不……”
要不你先回去吧。這本是喬蘊已經準備好的潛臺詞。
但鍾棋會卻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淡然說道:“我就在這兒住了。”
“在這兒住?”喬蘊瞪大了眼,不明白他爲什麼說這種話變得那麼理所應當,這是自己的家好麼!
“有問題?”鍾棋會望着喬蘊的這種表情,竟有種想要捏一捏她的臉蛋兒的衝動,想要輕笑一聲但又生怕喬蘊看出自己是故意爲之,所以刻意保持着嚴肅的模樣。
“有……”喬蘊言語雖怯弱,但卻隱隱透着一絲的堅決,“你沒有身份也沒有理由住在我這裡。”
“沒有身份和理由?”鍾棋會嗤笑了一聲,眼神之中也有些許嘲諷的意味,“我是這兒的房東,算不算身份?回去的話一定會誤了明天六點的飛機,算不算理由?”
喬蘊霎時間啞口無言,躊躇了很久但卻並沒有說出什麼,半響擡眸看了看鐘棋會,卻發覺他已經起身去往了臥室,很是理所應當的模樣。
看到這情況,喬蘊吐了吐舌頭,想要去往另一邊。她一邊盯着鍾棋會一邊挪動着腳步,頗有些躡手躡腳做賊的模樣,讓她覺得慶幸的是鍾棋會並沒有發現也沒有阻止她的行動,反倒是不聞不問任其挪着腳步。
然而當喬蘊舒了口氣鑽進被褥之後,腦海中接二連三放映着一道道片段,頗有些感慨,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喬蘊的心始終一片混亂無法安靜下來。
半響,她倏然聽到背後傳來窸窣之聲,略略有些冰涼的風灌入了被褥當中。猛一回身卻看到了放大的鐘棋會的臉。
細嫩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瑕疵,比女人還要光滑許多,只是這個時候出現,讓喬蘊嚇得花容失色。
鍾棋會並沒有在意喬蘊的表情,反而理所當然將她攬在懷裡,安穩地閉上了眼。
喬蘊不可思議地搖了搖他的身子:“你去睡那屋啊!”
鍾棋會沒有睜眼,反倒是憑着感覺,迅速啄了一口喬蘊的脣,方纔說道:“不去。那屋太冷。”
聽了這藉口,喬蘊霎時間啞口無言。這房子裡沒有空調沒有暖氣,每個屋子幾乎都是一樣的溫度,他跟自己說那個屋子太冷……
“你在這兒我會睡不着的。”喬蘊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得到的只有鍾棋會的嗤笑罷了:“是麼?從六年前我就發覺你和我在一起睡得挺香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