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哥哥,你看這裝修好看嘛!”十九歲的喬蘊在賓館的牀上,與鍾棋會並肩趴着,纖細的指戳向書上的一個裝修圖,轉過頭問道。
鍾棋會全神貫注地望向電視,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嗯”了一聲,隨後又似乎是又覺得太過敷衍,遂補充了一句:“好看。”
喬蘊當時的感覺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很是鬱悶地嘟嘴說道:“你和我在一起不會只是爲了我的身體吧,自己滿足了之後就懶得理我了。”
當時鍾棋會的身子瞬間壓了過來,低頭輕柔地攝住喬蘊的脣,魅惑地說道:“誰說我滿足了?”
喬蘊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鍾棋會感受到她的情緒之後,又補充道:“你剛纔所說的那裝修圖是《紅秀》雜誌第75頁的插畫,白色的落地窗紗,黑色鋼琴,加以百合花和棕黃色地毯,黑白色調會給人高貴的感覺,而鮮花的點綴又能增添不少清新感。這種房間必須要有極好的採光才能帶來更好的感受。”
這一席話,讓喬蘊瞪大了眼,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放心,你說的我都會記在心上。”這是鍾棋會當時說過的話,讓喬蘊鼻子一算眼淚差點兒掉了下來。
而現在。
喬蘊發愣的功夫,鍾棋會已經悠悠進了房間,只丟下一句:“放心,你說過的我都會記在心上。”
這一刻喬蘊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半響她才反應過來,跟着鍾棋會進入到了房間之中。
“試試吧,”鍾棋會將琴蓋打開,又看了喬蘊一眼,聲音低沉,“看看喜不喜歡。”
在琴蓋打開的那一刻,喬蘊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一樣,這琴的品牌並不是最昂貴的,但卻是自己與鍾棋會提過一次,自己最喜歡的牌子。
他真的都記得?他的記得到底是因爲在乎還是因爲報復。
喬蘊皺了皺眉頭,只覺得太陽穴有些發疼。
不過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坐在了鋼琴之前,手指輕輕放在琴鍵之上,觸了幾下。
陌生而又熟悉的手感,幾乎讓她的心完全塌了下來。
而鍾棋會則坐在了一旁的米白色單人沙發上,窗外透過的陽光於他而言似乎有些刺眼,因爲喬蘊分明看到他皺了皺眉頭,不過再面對喬蘊的時候,他的表情卻又舒緩了一些,輕聲道:“彈琴給我聽吧。”
這話語中的溫柔讓喬蘊差點兒有了一種自己回到六年之前的錯覺,但心底裡的那些隔閡芥蒂還是讓她只將手放在了琴鍵之上,並沒有任何點動的意思。
“只當是爲了這個琴房也不行?”鍾棋會覺得自己實在是冤枉,在鎮上的時候他分明已經感覺到喬蘊開始把心向自己這裡漸漸依靠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又會變成這個樣子。
喬蘊咬了咬脣沒有說話。
“那好,我先下去泡個茶,你試試。”鍾棋會的話語聽不出感情,喬蘊也沒有再擡眼去看,只是知道他眼中定然會有不少的失落。
他的腳步聲很輕,甚至輕到了喬蘊聽不真切。
不過在他出門
之後,喬蘊的眼眸掠過這嶄新的琴鍵,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起來,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琴聲悠揚在這房中迴盪。
然而喬蘊不知道的是,鍾棋會出門之後並沒有去往別處,而是站在門邊,藉着房門的遮擋,躲在了喬蘊看不到的地方,頭微微倚靠着牆壁,聽着房內的動靜。
熟悉的聲音似乎能夠將他所有的思緒盡數勾離,而他幾次欲要重新踏入房間之中,離這聲音更真切一些,但還是被自己的想法阻止住,他知道,自己一旦進去,這房間的琴聲恐怕會立刻停下來。
如此悲涼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存在了許久,而後又轉變爲一絲的苦笑。
半小時後,喬蘊從琴房出來,看到的卻是鍾棋會正在一樓泡茶的場面。她咬了咬脣,自己似乎是太沉溺於彈琴,可鍾棋會先前雖然在琴房說了要聽自己彈一曲,但這也沒有任何好奇的意思啊。
只不過喬蘊在下樓的時候,倏然發現自己心中的悲涼居然已經少了一些,或許只是自己喜歡的琴房讓自己得到了一絲的慰藉?這時候喬蘊望向窗外,雖然他精心裝飾了房間,但還是無法讓喬蘊有半點兒留下的心思,她想要的並不是讓自己變成一隻在籠子裡隨時被殺死的金絲雀,而是想得到真正的自由,得到自己的孩子,得到身爲女性的最基本的權利。
鍾棋會看到喬蘊下來之後,淡淡說道:“怎麼不彈了,累了?”
喬蘊不知道是應當點頭還是應當搖頭。
而這種木訥的表現讓鍾棋會有些焦灼:“我只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爲什麼會讓你的態度有這麼大的轉變?”
“說錯了一句話?”喬蘊反問了一聲,心中卻是認定了鍾棋會揹着自己所說的纔是真心話,他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句話吧,現在欲要解釋也沒有了辦法,只是惱羞成怒了吧。
但是喬蘊並不打算與之貼近也不打算與之吵架,她只想淡淡保持着距離伺機離開罷了。
鍾棋會也知道自己今天已經提了幾次這件事兒,但每次都以吵架告終,所以他索性不再提,只說了一句:“累了就去房間睡吧。”
而後又沉默了片刻:“臥室你應當也會喜歡。”
這下反倒讓喬蘊真的愣了,這房子看起來並不像是剛剛裝修的,雖然傢俱嶄新,但能看出似乎已經裝修了一段時間,那他爲什麼將很多房間的風格都迎合自己?
走入臥室之後,喬蘊的心真切地一疼。
這房間自己再熟悉不過,當初自己被鍾家收養之後,所住的房間就是這樣,只不過在鐘太太對她說了那番話之後,她就決絕離開了鍾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居然也還能記得麼?
“小蘊,”鍾棋會的聲音帶有一絲的慵懶,手臂也牢牢地環抱住她的腰,“原諒我,相信我,好不好?”
喬蘊雖然心軟,但也被他這種問話折騰得有些煩躁,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讓鍾棋會放下戒備的話,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離開他的保護圈,於是她點了點頭,說了一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謊言:“讓我想想,我只是在生氣。”
見到喬蘊第一
次正面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鍾棋會內心也有些激動,如果只是生氣的話,自己還有信心將她安慰好,幸好不是真的誤會了自己。
不過他並沒有想到這種表現只不過是喬蘊的僞裝罷了。
喬蘊躺在牀上許是太累了,合眸竟有些迷迷糊糊睡着了的感覺。而過了一會兒,感覺到身旁傳來窸窣的聲音,一隻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喬蘊猛地一抖,稍微有些抗拒,側了側身想要離開鍾棋會的束縛。
而鍾棋會則又將懷抱箍得緊了一些,手輕輕挪到她的小腹之上。喬蘊只覺得自己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雖然現在根本感受不到胎動,也還沒有任何起伏的感覺,但還是緊張不已。
“如果你有了孩子,那該有多好。”迷糊之間,聽鍾棋會輕聲說道。
多好?喬蘊在心中暗自冷笑,如果那樣的話,自己也就給了他一個報復的機會麼。
時間很快過了兩天,喬蘊經常會有不安的感覺,也時不時從噩夢當中驚醒,但鍾棋會倒是給了她足夠的自由,甚至沒有說什麼讓她覺得不安的話。
“我想出去買東西。”喬蘊淡淡說道。
實際上她只是在試探鍾棋會到底會不會讓自己出去而已。
然而鍾棋會並沒有說話,而是轉身離開了客廳。
果然。喬蘊心裡有些發冷,他是真的將自己當做金絲雀了麼,門也不能出?喬蘊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隨意點着,心裡更是煩躁不安。
可三分鐘之後,卻見鍾棋會完全不再是家居服的隨性模樣,反倒是身着運動裝走了出來,頭髮也隨意地梳了梳,隨性當中帶有一絲清爽的感覺。
“你準備去哪兒?”喬蘊見到他這樣,心裡更不是滋味。甚至心裡想到了報警,不知道有沒有作用,憑什麼他可以隨意進出,自己就非得在這個房子裡度日。
“不是你要出去買東西的麼?”鍾棋會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女人還真是奇怪,自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爲什麼她還是有意見?
喬蘊詫異地瞪大了眼:“你準備陪我出去?”
“不然呢。”鍾棋會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到喬蘊身着睡衣一副慵懶的樣子,“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去?”
喬蘊不得不承認這時候自己的心裡有一絲的詫異,她本以爲自己說的話在鍾棋會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也沒有什麼作用,所以也根本沒想到鍾棋會的不理睬實際上就是答應的一種徵兆。
所以喬蘊趕忙起身,跑到臥室換了一身衣服,雖然衣服普通,但卻也是爲了出門而特地換上的。
重新回到客廳之後,她纔對鍾棋會說道:“走吧。”
鍾棋會在聽說了這句話之後,直接攥住了喬蘊的手,彷彿一切都順其自然的樣子。
“你想去逛什麼?”在出了門之後,喬蘊注意的只有周圍戒備森嚴的其他人,而鍾棋會注意的則只有身邊的喬蘊,“去哪兒,要不要開車。”
喬蘊頗有些惶恐,沒想到鍾棋會能這麼在意自己的說法,於是輕聲說道:“走吧,我只是想逛一逛超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