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兗州話落畢,淮南鳳陽再敘來。
同較九月十七,下午申時許。
披甲執銳高虎將,趁得練兵空閒時,得喘身形,奔去後營許文澤軍帳內。
待是貫入,到得榻前,見文澤病軀榻上將歇,和緩口氣探身迎近。
“呵呵,妙才呀(許文澤,字妙才),咋樣?”
“病可見好沒有哇?!”
高虎自顧於榻前小桌上自斟自飲一杯清茶,大咧咧亦不拘什麼,一屁股坐到榻前去。
明顯,自八月來,其同這許文澤一道插進鳳陽兵陣中,近是月餘光景過去,高、許二人已是甚較親近,兄弟相稱是也。
想來也並不意外,畢竟同奔異地,走馬上任來至鳳陽,其二人再不懂個抱團互爲抵助,那纔是奇怪。
“呵呵呵,沒事兒。”
“就是染了些風寒罷了。”
“高燒一退,想是再歇兩天,也就能下地活動了。”
許文澤這會兒面色依舊慘淡,榻上怔見高虎進入,勉強撐起半個身子,後腰掖去毯子,就勢一靠,氣力虛浮相回得話出。
“唉,妙才呀,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既是病的這樣重,回城去將養,才更是穩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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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跟這軍營裡這麼熬着。”
“外頭那些兵,就是再練再管,也非是一朝一夕,就可成了精銳的。”
“我是怕你,年輕輕,就此落下什麼病根兒,往後可怎得了哇!”
見是文澤榻前小桌上,都這會子,竟還放得一沓文書機要,他高虎瞧去體恤心疼,又多顯三分慚愧,遂寬言勸口的,一副憂心之狀。
“嗨!瞧你說的。”
“我這病啊,自己心裡清楚,本不算個什麼。”
“咳咳.”
可嘆,強撐支應的許文澤,才相打腫臉充胖子言語這些,身子骨兒就較不爭氣,急來一陣咳。
瞧此,高虎亦忙上前,替得這弟兄倒了杯水,遞去他嘴邊。
後等文澤嚥了兩口,這才復爲順過氣出。
“呼——”
“呵呵,好,好,沒事兒。”
“高虎老哥,你,你坐,坐。”
“呃,這會子,你不在前面演武場上訓兵,特跑來我這兒,準是有甚事情要講吧。”
“我不礙的,你有話旦說便是。”
文澤一口大氣舒出來,重又佝僂着身形,靠回榻前去,出言撥轉正題來講。
聞是,高虎一頓,頗有尷尬,苦笑並不急就開嗓。
反較文澤心思機敏,提話鋪墊續下。
“唉,老哥呀,這回,國公爺親下調令,着你帶人馬奔走河南商丘地,同與李虎臣、袁平他們匯兵一處。”
“實來,也有前些日子,我密信南京,說頭兒你跟高進庫兩廂不和有關。”
“行軍苦勞,此一項,你可不能怪我呀!”
“我這職責所繫,也是沒個辦法了,未免誤有全盤,不得已而爲之罷了。”
文澤先是自矮身價,表來慚愧之相。
瞅瞧,高虎亦心窩盈暖,忙跟口回言。
“嗨,妙才呀妙才,你這說的哪裡話。”
“怎又能怪到你頭上?”
“一來嘛,行軍打仗,本就是我高虎分內之職。”
“現在底下這些兵頭兒們,我瞧訓的也都較差不多了,多事之秋嘛,總不能一直窩在原地不挪身子吧?”
“這都是遲早的事兒。”
“再者說啦,那高進庫跋扈蠻狀,仗是鳳陽兵裡的老人兒啦,就跟咱搞什麼踹窩子的髒心眼子。”
“哼!”
“我是瞧不管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營裡誰人不知,我倆人兒不對付?”
“此事就算鬧到國公爺跟前兒,我也不怵他。”
“這回,有來一紙調令,開拔河南,也.,也算趕好。”
“早離了他高進庫,另開爐竈下傢伙,我這心裡也就清淨了。”
“可只是,說回來呀,我這兒反倒是擔心你!”
“這過不兩天,我是帶着隊伍躲出去了,可你.” “唉,往後跟鳳陽,妙才,你要多加小心吶。”
高虎帳中密話,倒也掏來肺腑相言也。
聞是,許文澤亦頗較欣慰,慘笑相合,不免唏噓。
“呵呵呵呵.”
“沒事兒,我沒什麼的。”
“大不了多忍讓些,也就熬下去了。”
“只要國公爺於朝不倒,諒他高進庫也不敢對我下什麼狠手就是。”
“呃”
“高虎老哥,今兒既是你來,提到這些,有些話,我雖不好講,可爲得你好,還是想多絮叨兩句,你.,你別介意.”文澤言辭踟躕,瞧是更有隱情去。
聽較他妙才意思,高虎似也猜到幾分原委。
其聞詞面色微怔,臉上掛出一抹尷尬,但,話講至此,他也自不好堵口不叫說。
“呃,呵呵,無.,無妨,老弟你有啥話,直講好了,我聽着。”高虎應。
得答此回,許文澤一嚥唾沫,瞄眼先往帳簾處瞅瞧。
待是瞥不見甚異樣出現,其才堅持撐臂又挨近高虎兩分,低語壓嗓囑咐出。
“老哥,你這走前兒,我多少還是想絮叨兩句。”
“你別怪小弟多嘴。”
“恩,邢夫人那兒”
“唉,你同她這個把月裡,走的也未免太近了些。”
“本來,這是兄長你個人私事,我不好多講。”
“可,那個女人,實是絕非良配呀!”
“小弟勸你三思爲尚!”
“近來營中閒話是越傳越多啦,說你二人曖昧不清,還,竟還.”
“有人說你夜會不歸。”
“高虎大哥,那邢氏來歷,你也是清楚!”
“就算前事不論,近期,自從他高進庫接掌鳳陽兵事之後,其爲籠絡你兩將軍,她都是下了狠功夫的。”
“你同高進庫之間齟齬,有無她背後攛掇,我無從得知。”
“不過,想是其間亦必定有着貓膩在就是。”
“你定要把住了神兒呀!”
“國公此相擡舉你我,破格提以要津之重。”
“咱縱他營內,處處如履薄冰,但亦不可枉費這份信任纔好!”
許文澤苦口婆心相勸去。
聞情此言,高虎臉色有難堪,相機辨口搪塞。
“呃,是,是,你說的是。”
“我,我明白。”
“往後小心就是了,妙才你自放心。”高虎心意含糊,不想就此多言。
瞧來,文澤無奈亦不得不相罷語,徒剩一聲長嘆。
“呵,妙,妙才呀,實,實是還有一項。”
“我,我是從,從那邢氏處打聽。”
“聞說下月初,國公爺在南京,要大婚啦。”
“這個事兒.,咱倆人兒深受國公恩德,提拔一遭。”
“眼下既是有着大喜的由頭兒,是不是多少也該有所表示纔好哇?!”高虎另起計較。
“呼——”文澤一口長氣呼出。
“恩,這倒是個要着慮打算的情況。”
“無妨,你呀就甭管啦。”
“安心領兵去赴河南。”
“咱倆人兒的心意,我來想辦法吧。”
“畢竟雖叫升了職,可寄人籬下,跟鳳陽這地方,要厚備,恐也是不可能啦。”
“我儘量掂對,心意到了也就行啦。”
文澤面有蒼白,續講中,氣力愈發虛浮。
瞧情,高虎自也不好再作打攪,於是復再說了兩句旁的,他也就悻然就此告別了。
不再話下是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