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小花憤怒了:“呸,你們這是區別對待啊,就這態度,我看也好景不長!”
小花抱怨完,那位小姐對那夥計道:“既然說了要打烊,那咱們走吧。桃香,挑的東西都不要了。”
小花頓時對這位長相明豔的小姐升起一股好感來。
這小姐衝她笑笑,點點頭,就率先離開。
“哎~秦小姐,您看,這…”那夥計一臉糾結,但是佳人還是沒有回頭,走了。
小花瞪了那個夥計一眼:“是不是木皎月吩咐的?他怎麼說的,打開門做生意就這態度,下回他要是出現幫我跟他說一句,丈母孃等着他來奉茶呢!”
直說的那夥計目瞪口呆,她一揮手說完氣鼓鼓的出來了。
身後這倆夥計對視一眼,心道:難怪掌櫃的說決不能讓這姑娘和她男人進門了,都是不好惹的主,不知道怎麼得罪自家老闆了,哎!
小花到門口正好那個秦小姐要上馬車,小花上前打了個招呼。
秦小姐笑笑:“不必多禮,本來這裡就沒有我看上的。”
說完,上了馬車,小花聽到她那丫鬟嘀咕了句:“小姐,剛纔那個蝴蝶簪,美人坊每個鋪子只有一隻,麻城縣的那個早就賣出去了…”
馬車離開了,小花到對門的鐵匠鋪,沈澤從裡面出來,面色不大好看。
“怎麼了?”小花湊過來問。
“事情出了點變故,那些人正在傾力找人,恐怕在找到人之前,都不會來了。”
小花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見到他握緊的拳頭,很快回過神來,他說的肯定是‘曉’組織。
“找什麼人比要寶藏還重要的。”小花眉目也凝重起來,就是見不得他皺眉的樣子:“既然他們不來,咱們就再好好謀劃一番,做好萬全的準備。”
沈澤墨色的眸子裡,寒光閃閃,很快隱去,嘆了一口氣:“走吧,先去一趟娘娘廟。”
小花“嗯”了一聲上了驢子車,回頭看看這個鐵匠鋪,有種做特工的感覺。
“你從鐵匠鋪得到的消息?”
沈澤盯着前方,思緒還沒有收回來,淡淡的道:“是啊,我朝的礦禁政策,除金銀外,雖然已經開放民間,但是鐵、鋼這些還是不易得到,鐵匠鋪子自然有門道,查到這些消息也費了很大的勁,卻足足晚了兩年,原本這兩年來搜捕變得鬆了些,我還以爲他們查不到我的下落,竟然是別人這兩年根本就沒有找聚寶盆,而是在找人,還傾巢而出,我還真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他們傾巢而出,以前頂多一隊人馬就讓人疲於奔命了。”
沈澤說完,眼裡閃過一抹失落,嘆了口氣:“娘子…只他們大張旗鼓的找人,我卻在兩年後纔好不容易探知…你知道這種挫敗感嗎?”
“那他們要真這麼神通廣大,不至於找個人找這麼久還沒有找到,術業有專攻嘛,也許他們擅長追蹤,但是你也擅長做生意呀。”小花一邊寬慰他,一邊駛向娘娘廟去。
想到去娘娘廟就有些不爽:“你打算怎麼安置乜(nie四聲)青禾呢?”
沈澤收回思緒:“讓她就留在鎮上吧,免得我娘子天天打翻了醋罈子。”
沈澤說完,就見到小花勾起的脣角,也笑了笑,罷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不介意再等等。
驢車一路過來還算暢通,豈知快要到娘娘廟反而堵在了路上,前面被圍堵成一鍋粥,根本沒辦法穿過去。
小花跳下馬車:“我去瞧瞧怎麼回事。”
沈澤認命的留下來看着車上的東西,這敞口的驢車,車上的東西一目瞭然,哎,要不是怕被人揭穿了身份,還真是想換一輛馬車。
小花走到人羣中,只見鬧哄哄的一片,她扯了扯旁邊一箇中年婦人,問道:“大娘,這是怎麼了?我們這趕着出鎮呢,這路都給堵了。”
“我看你一時半會是走不成了,前面聽說不知道哪裡穿出來的一個後生,被馬車撞了,死活不走呢。”
“馬車主人不賠錢?”
“不是,聽說車上是位大家小姐,給了銀子了,那後生就是不走,嘖嘖…看來是想訛錢吶。”大娘說完又繼續扭開頭,看着前面人的後腦勺,似乎就能看到發生的事情似的。
小花擠不進去,好不容易退了出來,衝沈澤攤攤手:“沒辦法,堵死了,看能不能繞道吧。”
www _TTKΛN _c○
沈澤搖搖頭:“繞道只能繞小巷子,咱們這個車可過不去。”
兩人只好坐在驢車上乾等着。
不多時,從身後方來了輛馬車,跑得飛快。
“籲~”的一聲在身邊停了下來,車軲轆在地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刻痕,馬兒一個響鼻,讓小花的小毛驢也不甘示弱的前蹄在地上刨了刨。
從車上跳下來個熟人:秦行遠!他身後還跟着個黑衣男人,一臉生人勿擾的神色。
見到小花和沈澤,秦行遠停下腳步,點點頭,他身後的男人只是掃了他們一眼,轉開了視線。
沈澤面上不好看,每次見到秦行遠都沒有好事,每次看到他和小花打招呼,就有種想要暴打他的衝動。
可是這次秦行遠匆匆招呼過後,就往那人羣看去,緊跟着又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秦行遠馬車後居然跟着一大羣的官兵!
自古百姓就怕官,更怕兵,不待那個打頭的官兵說話,自發的讓出一條道來,有人退出了人羣,走了,喧譁聲也漸漸小了。
小花這纔看到人羣的正中間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背對着小花,看不清楚長相,那個女人,是剛剛纔遇見的那個秦小姐的丫鬟桃香!
看來馬車上的人是秦小姐了,那這個男人……
這回小花沒有湊過去,也沒有機會湊過去了。
那一隊官兵有二十來人,順着人羣讓出的通道就進去了,秦行遠尾隨其後,很快那個男人被拉開,拋在一邊,又被兩個兵拳打腳踢了一頓,人羣鴉雀無聲,小花隱約聽見,一個官兵惡狠狠的道:“你什麼東西……都敢宵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只聽得兩聲痛呼,然後官兵們跟來的時候一樣匆忙,秦行遠和其中一人說了些什麼,抱了抱拳,那官兵便和那輛馬車迅速的往前走了。
秦行遠退回來了,上前來和小花打招呼,小花點點頭:“秦公子。”
沈澤偏着頭哼了一聲:“娘子,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一會都錯過了中飯。”
秦行遠笑道:“不如在下做東,請二位一頓飯,也算是還了當初拼桌的人情。”
“不必,我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了。”沈澤說完,看着小花。
出門在外,沒得惹不必要的麻煩,小花也知道沈澤不待見官府中人,現在秦行遠居然帶着官府的人,她衝秦行遠道了謝,上了驢車,小毛驢就往前跑了。
二人經過那個被打的男人身邊,他正在吼罵那些圍觀的人:“看什麼看,滾!”
小花側着頭看過去,是許祥!剛纔許吉不是說他去了麻城縣追着那秦小姐去了嗎,又出現在這裡?剛纔那個秦小姐,就是秦行遠那個有錢的本家堂妹了。
“看什麼看!”許祥見小花盯着自己,惱怒萬分,臉色又氣又羞,看到沈澤,青青紫紫的臉上,目光陰晴不定,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一瘸一拐的走了。
看着他頹然的背影,小花搖了搖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個清高驕傲的少年郎,時隔不久,居然成了現在的模樣,果然有種病,叫破罐子破摔。
但是想想這許祥每次見到自己都是一副死樣子,本想勸兩句的話就吞了回去。年少不吃虧,老大徒傷悲,受點磨難有助於成長。
秦行遠看着他們的背影,笑了笑,轉身上了馬車。
“這個男人有些眼熟,你認識?”秦行遠身後的男人聲音硬邦邦的,透着寒氣。
秦行遠點點頭,面上依舊是那副神色,眼底卻劃過一抹精光:“是青山鎮最出名的秀才。”
那男人看着驢車消失的方向,凝眉。
等到了娘娘廟,黃金貴已經備好了飯菜,想必是之前沈澤交代過的吧。
小花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坐在自己另一邊的乜青禾,這個座位還真是好,是誰這麼安排的,讓她和乜青禾擺在一起,儀態、吃相、坐相對比起來還真是千差萬別。
她也患了那個叫破罐子破摔的病,越發吃的豪邁起來。
沈澤掏出帕子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卻給她擦了擦嘴。
乜青禾神色微僵,垂下頭來。
一頓飯吃下來,小花心中百轉千回,她也只是個平凡女子,和天下所有女人一樣,可以不吃飯,但是不會不吃醋,尤其那麼重規矩的酸秀才,居然破例和未婚女子一桌吃飯。只能說乜青禾是不同的,怎能不讓她心有芥蒂?
吃完飯,小花坐在院子裡等着沈澤給黃金貴交代事情。
乜青禾主動靠近過來:“沈夫人。”
小花衝她點點頭,看她那溫溫婉婉的樣子,都不好意思說重話了:“你有事?”
乜青禾頓了頓,顯然沒有想到小花寒暄一下都不會,一上來就直入主題的。
她笑了笑,是那種讓人很舒服的樣子,不會像小花在電視裡看過的小三那麼尖銳傲慢,或者博取同情、可憐巴巴,這倒讓小花想起了她前世的媽媽,媽媽對她直言不諱,自己就是個小三,但是不想再繼續下去,所以避開了。
乜青禾的笑容讓她神色緩和了些。
“沒什麼,只是謝謝你同意讓君安收留我。”乜青禾在她一側的石凳子上坐下來,輕輕的道。
“哦,不客氣。”小花乾巴巴的說完,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清風吹拂過院子裡的柳條,柔和的讓人有些發睏,又聽見乜青禾說道:“這次阿貴沒有經過你們的同意就帶我回來,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會。”言簡意賅。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都知道…這大半年我父親出了事情之後,我一直漂泊在外,對人情世故,不是一竅不通,原本有幾個世伯,也有訂了親的世兄,都避我如蛇蠍,就像他們說的,沒有舉報我,把我交到官府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乜青禾輕嘆了一聲,恐怕也沒有指望小花會有所迴應,只是目視前方,眼神有些空洞,繼續道:“後來我被人賣到江南醉紅樓,你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真的很多…我沒有辦法……”
小花看着她的側臉,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要絕望的時候碰到了阿貴,我求他,他高價買了我,還找了木皎月才讓醉紅樓的人放了人…”
她嘆了口氣,扭過頭來,看着小花:“我這樣的女子,如果沒有了家族的庇護,還真的什麼都不算呢,什麼都不會,所以…明知道可能會給你們夫妻造成困擾,我還是厚着臉皮留下來了。”
小花回視她:“不會,我們夫妻的感情很好,你可以放心留下。”
乜青禾笑道:“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小花心中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暗忖:這乜青禾倒是有自知之明,坦誠的讓人不能厭惡起來,她神色也是坦蕩蕩,倒是讓她自嘲了下自己的小氣。
之後,兩人再沒有說話,直到沈澤出來,院子的大門突然被敲的震天響。
黃金貴目光冷凝,走到門口,虛掩一條縫隙,門被推開:“是我。”
露出陳三皮焦急得滿頭大汗的臉。
他一進門,雙手撐着膝蓋上,半彎着腰,氣喘吁吁:“快走,危險了,前面有官兵在找你!”說着指了指沈澤。
黃金貴面上冷然:“怎麼回事?”
陳三皮連連擺手,邊說邊喘着粗氣,額頭上的汗滴滑下,還是四月天,天氣微涼,他後背的衣服都汗溼了:“趕緊走,以後再說,他們要找的那人肯定是你,被猴子聽見了,應該已經到了東街了。”
黃金貴目色一凝,聲音裡都透着狠勁:“公子,你們從後門走,剩下的交給我,我引開他們。”
這神色讓小花心中一寒,無法將他和那個靦腆的書生重合起來。
沈澤亦不多言,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剛要牽着小花走,看到小花身邊的乜青禾,微微愣了愣,眸子裡閃過一抹暗沉:“青禾也跟着我們一起走,阿貴,你甩開他們之後就來跟我們匯合,路上我會給你留記號。”
小花站起來:“這……”
此時不是多話的時候,雖然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還是聽從安排吧。
沈澤拉着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對陳三皮道:“你盯緊點,這次怎麼沒有徵兆,還有回大灣村跟有田說我們有事在鎮上待幾天,讓家裡別擔心,小愛那...”
陳三皮還喘着粗氣,對他們揮揮手:“知道了。”
小花側着身子回頭衝他說了句:“我的那車東西,別忘了送回去,還有我的毛驢……”
話未落,已經看不見人了。
從這小院子的後門出去就是娘娘廟後山的樹林,沈澤牽着小花走在前面,後面乜青禾提着裙角跟上,一雙小腳走路磕磕巴巴的,終於撲倒在地,眼裡泛着淚花,咬着下脣,卻沒有叫出聲來。
小花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停了,回過頭來,看見乜青禾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有些狼狽,她衣服上的錦帶被纏在一根小樹枝上,百褶的裙子原本飄逸若蝶,此時沾上了大塊的污漬,丹鳳眼中泫然若泣,楚楚可憐。
沈澤見小花不動,回過頭來,看到乜青禾的樣子,問道:“怎麼了?”卻不曾伸出手扶她一把。
小花滿意了,於是大方的對乜青禾伸出手:“我牽着你。”
乜青禾看着她,沒有猶豫,也伸出了手來。
沈澤轉過頭,拉着小花的手緊了緊:“走吧,出了這個樹林,會有人接應。”
“誰?”小花問道。
沈澤一邊撥開擋在前面的雜草,一邊道:“見到就知道了。”
小花白了他一眼:“德性,每次都賣關子。”
沈澤沒有回頭,專注的盯着前面的路:“阿貴肯定會安排好的,我現在也不知道是誰。”
小花也不再說話,一手被沈澤握住,一手牽着沈澤的舊*,想想覺得自己真是好笑,但是餘光看到乜青禾面上可憐巴巴的神情,又只能硬着頭皮發揚風格,牽着她吧。
等三人終於穿過這樹林,林子外面果然停着一輛馬車,外面看起來很是普通,也就是青山鎮,一般的富足之家用的起的。
馬車旁邊是一個大漢,正凝視着他們這邊,手中一條馬鞭,看着極有氣勢,而且很是熟悉,小花眼前一亮:“喲,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