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晉心中激盪,人生五大喜,洞房花燭夜之喜居首是有道理的,什麼‘蕊嫩花房無限好’,什麼‘且向五雲深處住,錦衾繡幌從容,蓬萊人少到,芸雨事難窮’,這滋味若非親身體會,都是空談,摟着懷中的妻子,正欲行好事,突然未上鎖的房門上一陣拍門聲,有人敲門,門扉發出“吱呀”一聲,應聲而開。
油燈微弱的火苗微微一跳,何晉滿腔蓄勢待發的熱情戛然而止。
“出大事了!”房門外是陳三皮急切的聲音,透着幾分虛弱。
何晉眸子一斂,怒氣騰騰,僵住身子摟着懷中的人,神情掙扎兩下,最終理智獲勝,迅速的將小花用被子包住。
直起身來,披上了衣服,下*,走到門口,壓低了怒氣:“到底什麼事情?”
這聲音陰沉沉的像地獄傳來的,最好陳三皮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不然...
陳三皮半夜降了溫,從昏迷中醒來,腦子裡裝着大事,再也躺不下去,看房間裡點着燈,這才知道原來被何晉救了回來,什麼也顧不得了,*着上身就先來彙報,哪裡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又怎麼會想到此時色書生正在變狼的過程中差最後一步?
幸虧他沒有探頭進來看,不然何晉絕對會讓他死的很慘。
現在他哪裡想到這些,只是急促又虛弱的道:“這次在江南損失很大,我們被盯住了。我好不容易逃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到了大灣村才發現有人混進來了,你要小心。我懷疑他是衝着你來的。”
說完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才發現原來自己沒穿衣服,又見何晉冰冷的目光注視着自己,還以爲是他覺得自己無能,正要爲自己解釋幾句,視線落在何晉雙腿不正常的形狀上,心中一顫,恨不得撞死,暗暗安慰自己,情有可原。轉念之間已經心理建設了一番,話已帶到,眼睛一閉,身子後仰。
“嘭”的一聲倒地,暗暗咒了一聲:這青磚地真是又冷又硬,那個蠢貨要用這個鋪地!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像死人一樣。
何晉一言不發,伸出腳踢了他的大腿一下,絲毫不解氣,正要再行兇,身後傳來小花的聲音:“君安,怎麼了,是不是陳三皮昏倒了?你把他弄到*上去吧。”說着悉悉索索的要起來查看。
何晉一回頭,正好看到她不着寸縷的身段,目光灼灼:“你去躺着,我來!”
說完,迅速的帶上房門,嘀咕了句:“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三皮心中一陣不好的預感,內心呼喊着小花出來瞧一眼也好啊,可惜,小花紅着臉,裹在被子裡,像只蠶蛹,心中正羞澀緊張百感交集,哪裡聽到他心的呼喚?
何晉拖住陳三皮的一條腿就往隔壁房間走,陳三皮心中哀嚎一聲,嘴裡發出痛苦的*,何晉動作一頓,視線落在他臉上,然後繼續拖。
等陳三皮被折騰到*上,已經真的快暈了,幸虧兩間房是挨着的,拖行的路途不遠。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好麼,犯得着麼,反正是自己媳婦,什麼時候都行,少了一次半次的,至於麼!
何晉關了門,給他上了鎖,滿室黑暗,他才舒出一口氣,慢慢的疲憊睡去。
何晉進了房間,插上門栓,看着*上糾結扭曲的身形,再接再厲。
這會時間,小花已經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了。等何晉光溜溜的爬到被子裡,她按住他的手:“先回答問題,等我滿意再說。”
何晉嘴一癟,這個該死的陳三皮,什麼時候不能說,非要阻我好事!
看小花一臉堅決,悠悠的吐出一口悶氣,才道:“我說了,你不能生氣。”
小花點點頭:“除非你殺人犯火,作殲犯科,十惡不赦,或者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不然我絕對不生氣。”怎麼樣夠大度吧,別的都能忍。
本以爲何晉會把握機會,一吐爲快,有問必答,豈知,他居然身體一僵,面有難色。
這麼低的要求都做不到,小花也黑了臉,拉開兩人的距離,正色道:“十惡不赦了?還是和別人不清不楚了?”
藏在被子裡的手握成了拳,只等着何晉的回答,要是不滿意就撲上前,揍他一頓。
何晉一臉正色:“娘子,你所認爲的大殲大惡、作殲犯科是什麼?”
小花收住拳頭:“爲非作歹,觸犯法令。”
何晉注視着她的臉,良久,才道:“娘子對法又有多少了解?”
小花一怔,要是讓她說二十一世紀的法,她當然能夠頭頭是道,但是如果是大明朝弘治年間的法?鬼才知道,她敢說大灣村就沒人知道,官就是法,這是有回田老爹說過的話。
何晉繼續道:“自古官字兩張口,官就是法,上下揮霍無度,便掠之於民,民變在即,既掠之於商,這便是爲官之道,法之道,娘子...”何晉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時心中有多緊張:“娘子,若是觸犯法令的事情,爲夫的確做過。”
小花略略動了動,被他按住雙肩:“聽我說完,娘子,我雖然做過觸犯法令的事情,但是殺人放火卻不曾,你我相識時日不斷,相信對於我,你心中自有評判,你告訴我,你看到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花感受到按着自己肩頭的手有些顫抖,心中突然放鬆下來,扯出一抹笑意:“你嘛,是個酸腐秀才,整天的君子、聖人掛在嘴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心腸又硬...”越說何晉臉色越難看,抓着她肩膀的手勁加大,小花掙扎了下,他鬆開手,又把她拉進懷裡,雖然隔着衣服相貼,但是心卻安定了很多。
“還有,你這傢伙小氣的很,有仇必報又敗家,連謀生的手段都沒有。”
“還有呢?”
“你的缺點一籮筐,罄竹難書!”
“還有?”
“你說話的聲音很好聽,身材也不錯,長得尚可,馬馬虎虎。”
“在娘子眼裡,爲夫連一個優點也沒有嗎?”何晉苦着臉,可憐巴巴的道。
小花故作苦惱的思索起來,何晉突然低下頭,擡起她的下巴,用力的吻上,不再只是一個吻,伴隨着輕咬,氣喘吁吁的放開她,小花嘴巴紅豔豔的,火辣辣的一陣發麻。
“還有你的親吻技巧也不怎麼樣。”
何晉聞言雙目噴火,低下頭來就要自我證明。
小花把他推開,雙手攏着他的臉:“君安,你缺點這麼多,我肯定是腦子不正常,要麼就是荷爾蒙分泌異常纔會喜歡你,明明我是喜歡身手不凡的*,偏偏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
何晉本來聽到“喜歡”二字,心裡一喜,哪裡管其他的話,喜色尚未散去,又被“*”幾個字弄得十分鬱悴。
“你對家人好,能承擔責任,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點,爲人雖然冷清但是知禮,雖然有時候矯枉過正,能夠對我爹孃盡力是照顧,對何大伯和堂哥他們也好,一個人把小愛教養的也很好,你是個好女婿,好侄兒,好父親,值得託付...有時候我嫌你酸腐,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淡然,你卻可以,上次野豬突襲,你能夠率先考慮我,我真的很感動。”
“我老孃說了,要是我被休回去,就找個歪脖子樹自我了結了,別回去丟人,所以你要是休了我,我肯定先結果了你,哎,這輩子就這樣了,你這是先入爲主,近水樓臺,我沒得選了,就你了!”
跟有的人說話,要經得住打擊,擁有無比寬容的心態,每分鐘原諒她一千次,才得以繼續。
何晉聽着她的聲音,心情起伏不定,一會像被拋上了雲端,一會又被扯下谷底,但不知道怎麼覺得心中一暖。雖然這個小女人每句話中都要刺她一下,但是他就是覺得心中暖呼呼的,原本空蕩蕩的心被塞滿了。
“我肯定會是一個好丈夫,如果你一直是我的娘子的話。”他把頭支在她肩頭,湊在她耳邊輕吟。
“嗯,你能夠尊重我這一點就不錯。”
“不止這些,我還會愛...”說着他再次探下頭來。
夜深沉,紅綃帳暖,有什麼比聽自己的女人剖析對自己的感情更動人的呢?
有人說,日久生情實乃人之常情,小花深以爲然,又覺得有些遺憾,沒有大起大伏,天崩地裂,生死相依就到了今天的好感。
難道她太缺戀愛?還是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這麼巧何晉就是他那個坑?可是這個坑原來長過一個蘿蔔,不,現在還在呢,一個坑裡倆蘿蔔?呸,想得美!
暗暗唾棄了自己一把,拉回正題。
“該你了。”
何晉回過神,旖旎之情全消,嚴正以待。
“必須說實話!”
“嗯!”
“你認識那個沈澤?”
點頭。
“你和他有勾當?”
臉色垮了一下,還是點頭。
深呼吸:“他爲什麼怕你?”
攤手:“他做了虧心事。”
“你去找丁彥誠做什麼,還有陳三皮和你在做什麼事情,什麼江南的?”
何晉見她嘟着嘴,早就心癢難捱:“等會再說好不好?”說完就吻上那張小嘴,這樣問下去要問道猴年馬月!
小花掙扎兩下,被他按住手:“今天誰也不能阻止我!娘子!”
小花也就不動了,任由他上下其手...是不可能的。
“等等,別想渾水摸魚,今天必須說清楚!不然你到廚房去睡!”
何晉一哆嗦,眼裡閃過一抹猶豫,看着小花柔和的神色,又放鬆下來,總會被她知道,既然在她心中有我,想必是不會太過苛責我的吧?嘆息一聲才道:“娘子,我的確有事情瞞着你,這些事情還真的見不得光,如果被官府查到,恐怕要身首異處了。”
小花赫然瞪大眼,說不訝異是不可能的,張了張嘴,卻問的是:“你真的殺人放火了?”
何晉輕笑了一聲:“你也太看得起你相公了,不過就是做些朝廷禁止的買賣罷了。”
“武器?毒品?”
不怪小花這麼問,她心目中禁止買賣的除了毒品武器,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別的。
“私鹽。”
何晉說完,直直的看着小花,小花頓覺鬆了口氣,不是害人性命的東西就行,看着他幽深的墨眸,“私鹽?”
何晉見她神色舒緩了些,才繼續道:“嗯,私鹽,娘子,害怕麼?私鹽販子被抓住,後果相當嚴重,太祖時候就有法令規定,販私鹽達到十斤就能就地正法,此外還可能被剝皮,重者,夷十族。”
小花身子一僵:這麼嚴重!
神色複雜的看着何晉,真看不出來這個傢伙,說他膽子小吧,他還做這種犯法的事!
“你是明知故犯?”
何晉把枕頭靠在*頭,半靠在枕頭上,將小花輕輕的拉到懷中,小花仰着頭,盯着他,“你熟悉律法,明知道是危險,還有鋌而走險?”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娘子,官鹽是二兩銀子一斤,私鹽一兩到一兩五錢,要是你你會買哪種?”
小花一愣?要是我?她還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這實在是...人之常情,肯定會選便宜的,但是長期的道德觀念教育她,這是犯法的!
小花略一猶豫,何晉注視着她細微的神情,手臂一橫,將她貼得更緊。
“娘子,無論如何,你已經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爲夫販售的數量還不少,足夠夷十族了。當然,如果你去告發我,等我被砍頭了,你還是可以改嫁的!”
話雖如此說,但是收緊的雙臂,讓小花幾乎無法思考。
太特麼震驚了好麼。是誰,不久前才窩囊的表示“感覺到危險會最快的速度避開”,膽小的讓人不齒,現在又跟你說起走私,說的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
“陳三皮幫你販鹽?那個沈澤是不是也跟你合夥,要麼就是他黑吃黑,你才怕他?”
小花沉浸在自己的震驚之中,不久才穿上的衣服被何晉一拉一扯,已經微微敞開,露出光潔圓潤的肩頭,何晉在她肩膀上啜吻了一口,又像是發狠,不停的輕咬。
小花感覺到肩膀的絲絲疼痛,纔回過神來,就見這廝正咬着自己的肩膀,一巴掌推開他的頭,對上一雙深沉的眼。
媽蛋,得重新考察。想不到這傢伙潛水這麼深了。
“睡覺,別煩我,讓我想想。”
何晉眸子一暗,到底她還是怕自己麼,到底還是自己奢求了嗎?
“你這個人深藏不漏的,我要重新考慮對你的看法,剛纔說的那些統統不算數!真看不出來啊,何晉,你這個人膽大包天,我說,你那些所謂的謹慎,不會就是在逃亡和躲躲藏藏中養成的吧!這是習慣成自然啊你!啊啊啊啊...我田小花這是交了個什麼男人啊,這麼坑人,搞不好哪天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
越想越氣,恨恨的給了何晉一拳。
何晉捂着肚子哀嚎一聲,咧開的嘴角卻是向上彎起一個弧度。
重新考慮,就是說還有機會,她並沒有一腳踹開自己。
田小花還在腦子裡琢磨買走私便宜貨,還是高價正版貨的時候,又聽何晉心情頗爲愉悅的道:“娘子,你現在可在我的十族之內,要是你現在不去舉報我,天一亮可能官差就找上門來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小花翻了個身,看着他不知死活的一臉笑意,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真是被你害死了!”
“娘子,丁彥誠是個捕快,就是來抓我的,陳三皮要說的也是這件事,你相公被官府盯上了!”
小花身子一僵,下一瞬間已經跳下*了。
“那你還躺着做什麼!要不咱們連夜把那丁彥誠幹掉算了,不能坐以待斃!”
何晉張口結舌的看着自己威武不凡的妻子,旋即失笑,好吧,她就是這樣的人,第一反應永遠是魯莽,然後纔會靜下心來想對策。
這幾乎是她的下意識行爲,這麼多回了,他應該要習慣的。
趕緊下*來,抓住小花正穿衣服的手:“娘子,先睡覺,明天再說,丁彥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就安心睡覺,可好?”
小花看着眼前何晉赤條條的身體,小臉一紅,眼睛不斷亂瞟,身材還不錯,摸到和看到還真是不一樣啊,嬌嗔一聲:“你快到*上去,這個流.氓!”
何晉馬上反應過來,頓時滿面通紅,又羞又臊,慌不迭的*,拉上被子,見自己娘子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既不好意思又得意。
小花紅着臉爬到*上:“說,丁彥誠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這個丁彥誠,我以前就認識,只要給錢,一切都好說,他不會抓我,也不會泄露消息。”
小花了然,有對策就好說,想不到那丁彥誠冷着一張臉,居然還是個捕快,還是個貪財的捕快。
現在冷靜了會,想到爲了自保要去殺人滅口,就覺得不好意思。哇咧咧,人民好保衛怎麼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都怪何晉,惹這些麻煩,讓她品質都下滑了。
側着身子想事情,何晉探手探腳的貼過來。
“這麼說,你還有很多私房錢咯?”小花很快想起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你這麼爲財拼命,想必利潤很是可觀,說說看,有多少家財?”
何晉雙手正搭在小花的腰間,被她一問,暗暗的想,私鹽利潤極高,不然怎麼有人會不要命的去販售?最少也是三倍的利潤,最多則可達到十幾倍,這次在嘉興的鹽出了問題,損失不少,但是應該還剩下不少,具體數目他也不清楚,又沒有天天數的習慣。
“娘子,這個我也沒有清點過,不過我的就是你的。”
對於這個答案小花不甚滿意。
“我嫁給一個罪犯已經風險很高了好麼,你得讓我覺得值得冒風險,說,多少錢,在哪裡,統統拿來!”
何晉油走的雙手被抓住,四目相對,明顯不在一個頻道上,何晉是滿腔慾念,小花滿腹籌謀。
無可奈何,妻子氣場比較強大:“都在錢莊裡,我身邊真的沒有銀子了。娘子我的東西可以任你處置,這還不行麼,你看,你悄悄的賣了我的狼毫筆,我不也沒吱聲麼,話說你賣了多少銀子啊?至少值五十兩啊!”
小花一噎,有些臉紅心虛,當賊被抓了,更氣憤的是那盒筆她只賣了八兩銀子。
咳咳,比起何晉做的事情,她那簡直就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曬,瞬間理直氣壯了:“哼,你一盒筆都這麼值錢,就給我二十兩當聘禮,難道我還不如小半盒筆!?”
“我都是你的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麼。”舔着臉再次貼上,亂拱一番後發現,自己的小娘子已經睡着了。
何晉悻悻的嘆口氣,怎麼洞房就這麼難呢!
***
第二天一大早,何晉就起了*,精神不好,臉色也很臭。
陳三皮迷迷糊糊的到後半夜才眯着,此時正睡得香。何晉看到他露出來的肩頭,就想到昨天小花給這廝擦身子,恨得牙癢癢,小花都沒有給自己擦過呢,這張娃娃臉用來騙誰呢,都二十多了好麼,看起來還像十五六歲,沒有一點男兒氣真的好意思活着麼。
也許是危險意識頗高,陳三皮突然睜開眼,看見何晉一張憤恨的臉,大哥至於麼,都一晚上過去了,難道慾求不滿找我撒氣?
顧不得後背上還有傷,陳三皮哆哆嗦嗦的爬起來:“我先走了啊!”
***
小花起*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小愛正趴在*頭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小花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發現自己胳膊是光溜溜的,額...睡前明明穿了衣服的呀,該死的何晉!
等羞紅臉拿過一旁的衣服,發現衣服下面有個木盒子,打開盒子,裡面是幾張紙,算是這年頭的存摺---財神錢莊的存根。
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錢莊?仔細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小花再一次被驚倒。
不管怎麼看,何晉這傢伙就是個破落戶,房屋雖然翻新了,但是在村裡基本也算是墊底,不說那少得可憐的四畝中下等的地,就他這個人,一天到晚的“聖人云,子曰”就是個窮酸秀才,想不到他能有這些家當!
至少買上一百畝良田是不成問題的吧?至少可以不用過的這麼慘兮兮的,說起來,昨天晚上又下了場雪,屋頂還沒掃呢,不知道晚上會不會被壓垮?
看着眼前的錢,心裡很快謀劃了一下取了銀子先蓋房,再買地,然後讓他收手不幹,兩人安分的待在大灣村種田。
一想到這些銀子是怎麼來的,小花就一陣心驚肉跳,趕緊收好了盒子。
看見小愛,纔想到江心巧的問題還沒有問清楚呢,怎麼她就改了嫁?怎麼她田小花就是原配?還有小愛,亂七八糟的...
等收拾妥當出房間,何晉不在家,陳三皮居然也不在。
想起昨天和邱嫂子約好了要去過去照看下大丫,邱嫂子昨天照看了大半夜,白天自己過去儘儘心,現在要先把大丫身體養好,之後再看是先揍死張大寶家,還是先揍大丫孃家。
小愛癟着嘴要跟着,無法,只好帶上她,昨天才被何伯母敲打了一頓孩子的事情,老孃又鬧出那麼一出,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去啊。果斷感激天氣不好,纔沒有人出來圍觀,閒扯八卦。
出了門往村西走,路上的積雪已經超過了鞋面,出門的人少了,尤其西面在龜峰山後山,更是人煙稀少,遠遠的卻看見兩個人影,其中那個大個子還很熟悉。
這不是她那憨弟弟有田麼,居然和一個姑娘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約會?
小花瞬間八卦指數爆棚,揹着小愛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走得飛快。
有田也看到了小花,面上有些難堪,紅着臉撓撓頭:“姐。”
小花點點頭,疑惑的看着有田對面的姑娘,好像是有些熟悉,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再哪裡見過。
“有田,你在這幹嘛,要見人家姑娘也不必在路上啊,快領回家去,在外面這風吹的多冷啊。”
身後的小愛配合的吸吸鼻子:“是啊,舅舅,外面冷呢!”
有田還沒說話,那姑娘倒是開口了,語氣不善:“你們家和我吳春桃無緣,我可消受不了。”
小花“咦”了一聲:“吳春桃?就是上次和你相親的那個姑娘啊?”
有田尷尬的點點頭,那姑娘也朝小花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小愛笑嘻嘻的打量這個傻舅舅,又看看那個姑娘,糯糯的道:“我爹說‘無緣’就是不能見面了,像爹和木叔叔就是無緣,所以再也沒有見過,舅舅你和這個娘娘不正在見面嘛,怎麼會無緣呢。”
小花“噗嗤”一笑,這閨女知道的還不少。
吳春桃瞬間鬧了個大紅臉,聲音小了些,還是站的筆直:“田有田,你今天給我說清楚,我吳春桃到底是哪裡不好了?”
“有田這是怎麼了?”
有田垂着頭,一副不知所措的傻樣,小花暗歎一聲,天生的傻,後天有她這姐姐教都教不會,平時沒發現,一看見女娃娃就傻不愣登的,話都說不全,無藥可救。
小花一問,吳春桃倒是嘴快:“你說清楚,咱們八字也合了,就差正式訂親,你爲什麼又去相看別家姑娘,我吳春桃可不是你想欺負就欺負,說相親就相親,相完了就退,你欺負人呢!”
這麼一說小花就明白了,老實說,她倒不是對吳春桃有意見,實在是她娘那天鼻孔看人,讓人不爽,此時也不遷怒,見有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於是道:“春桃姑娘,到底是什麼緣故,你沒有問問你娘?”
吳春桃臉色一白,想起自己孃的做派...跺了跺腳,道:“田有田,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話,你說吧,除了我娘,我還哪裡不好,對,以前我是想嫁到青山鎮上去,人往高處走,我這也沒錯吧,後來我表姐給我說了你,你先是死活不見就罷了,後來既然見了,不滿意你當時就說,何必等到後來!你要是不中意我...我吳春桃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
畢竟是未婚姑娘,說起最後這句話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田臉紅的要滴血,忙道:“春桃...我不是...我對你沒有不滿意,我很滿意的!我是因爲...不喜歡我老姑奶奶那家人,所以我大表嫂要給我相看姑娘,我自然是不樂意了,要是知道是你的話...我肯定會去的。”越說越小聲,頭快要貼到胸前了。
最後只剩下喃喃之音:“是你娘說你是當少奶奶的命,那天你又沒來...我就想肯定你也不滿意了,這纔沒攔着我娘,你來找我,我就已經...後悔了。”
小花聽得一陣驚奇,她出嫁後到底錯過了神馬好戲!
原來吳春桃是許周氏的表妹,有田不喜歡許家人,那家人介紹的姑娘,他不接受可以理解。但是...顯然他們有別的小花不知道的情況!她的雙胞胎弟弟有情況,她居然一直被矇在鼓裡!
吳春桃這才面色緩和了些,瞅着有田:“我沒來,那是我身子不舒服,之前你膽子不小,那天你怎麼不去問我?怎麼不去跟我說!”
“我...我...”有田結結巴巴,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看的小花母女兩個目不轉睛。
“舅舅,我娘說跟人說話要看着別人的眼睛,不然不禮貌哦!”
小愛突然出聲,有田“啊”了一聲,臉更紅了。
那吳春桃突然笑出聲來:“對,田有田,我是不是很難看,你纔不敢看我的!”
有田赫然擡起頭:“不是的!春桃...你很好看,最好看。”
“咳咳。”小花表示,這真的是無心的,她只是聽到有田這話,笑的時候吸了一口冷風。
有田看了眼姐姐:“我姐姐也最好看。”
“啊,哈哈。”弟弟你可以不用顧忌到我,小花忍不住扭過頭,正好對上小愛雙眼彎彎。
“我娘最好看了。”
雖然作爲一盞超級大燈泡,小花表示很對不起弟弟,搞不好這是他第一回對姑娘動心,但是偏偏要當着自己的姐姐對人家姑娘告白。
有田表示很爲難,但也沒有趕走小花的意思,是他考慮不周,哪裡能夠和姑娘單獨見面呢,要是被別人看見了,讓春桃怎麼做人呢!因此心中是感激小花的到來的。
當然小花內心充滿了八卦因子,哪裡想到這些所謂的“男女大防”,要是何晉知道的話,估計又得感嘆訓妻無方了。
“比那吳秀兒呢?”吳春桃雖然臉紅,但是卻擡着頭,看着有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手還揪着衣襟,有些緊張。
“哪個吳秀兒?”有田傻裡吧唧的問了句,突然又想起來,忙結結巴巴道:“我都沒有見過她,哪裡會知道。”
“那你四姐給你說她,你就答應了。”
“最後不是沒答應麼。”有田飛快的擡起頭,看了眼吳春桃,又迅速低下頭去,盯着自己的腳尖。
“要是她答應呢,不要那個書生,答應你呢,你還會不會...”
小情侶吵架什麼的其實最無趣了,小花笑着撇撇嘴,看他們這沒完沒了的架勢,心裡直着急,現在她倒是對吳春桃有些好感了,膽子夠肥,居然上門來問,夠直接,雖然可能把他弟弟壓得死死的,但是看來兩人之間火花四濺的,絕對是互相看對了眼,她倒不介意當一次穿針引線的紅娘。
“春桃姑娘,你說我們有田再去提親的話,你能答應麼?你娘肯定是看不上有田的,你能越過你娘爲自己的親事做主?”
吳春桃秀眉微皺,片刻就擡頭挺胸,直視小花,眼神堅定:“有田喊你姐,我也跟着喊一聲姐,姐,我吳春桃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要是田有田一心待我,我就能爲我的親事做主,非他不嫁,我娘總不會不顧我的死活。”
“哦!”小花心中佩服她的豪氣,還要爲弟弟爭取更多保證,他這傻弟弟...哎,不提也罷!
“但是我弟弟就這麼憨厚老實,你要做少奶奶,跟着他肯定是不行的,就你這長相,嫁給青山鎮的中等人家也是可能的...”
“姐,我知道我以前一心要嫁到鎮上,你們都笑我山雞想變鳳凰,今天我把話放在這,從那天在青山鎮碰到有田,他幫了我的大忙,我就沒了那心思,他這樣憨,也沒什麼不好,一輩子當個泥腿子,我也絕對不嫌棄!”
小花笑眯了眼,有田都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看着吳春桃,一臉的感動:“春桃,我會一心對你的,後來我姐姐們給我說的幾家姑娘,我都拒絕了,你等着我去找媒婆提親。”
第一次當紅娘很成功,小花喜歪歪了。
後面那什麼難搞的丈母孃,難搞的老孃,都是有田自己的問題了,小花深情的拍了下有田的肩膀:“弟弟,姐姐就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作爲姐姐,田小花覺得做得很到位。
但是她徹底的忽略了一個問題,這種談情說愛的場景,這種風格豪邁的女追男,讓正在學習、模仿之中的小愛看見,真的合適麼?
等到某天,小愛一臉豪邁的當着她的面跟弟媳吳春桃似的,對着一個不像有田這麼憨厚而是一臉狡詐的男人,發表愛情宣言的時候,何晉那張黑漆漆的臉,差點中風的神情,以及冤枉她,都怪她教壞了女兒,那被冤枉又心疼女兒,又得面對那個男人一臉喜色的嘚瑟的滋味還真是...逍魂吶!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此時的小花揹着女兒,興致勃勃的等吳春桃離開,就拉着有田讓他講八卦。
簡言之就是四個字---英雄救美。
真是毫無新意,話說某天吳春桃遭遇無妄之災,幾個從賭坊出來的混混橫衝直撞的,這羣人撞倒了春桃反倒氣勢洶洶,春桃扭了腳,只能自認倒黴,想不到從賭坊內出來個人,倒是熟人,就是借居吳家灣的那個沈澤,只是他風評不佳,湊過來扶起春桃,春桃不想搭理他,兩人就起了言語衝突,哪知道這沈澤突然發瘋,把好不容易站穩的春桃又一把推倒在地,還口出惡言,譏諷她山裡的癩蛤蟆,還想嫁給鎮上的有錢人,春桃又羞又氣的時候,有田英雄出場。
“說起來那個沈澤,和姐夫還真有些像,我忘記說給你聽了。”
弟弟有了心上人,忘記一些事情,小花表示理解,暗忖,這個沈澤好像無處不在,最近她對家附近都盯得嚴實,倒是沒發現有人窺視的跡象。但是這個人的問題已經到了一定要弄清楚的時候了。
該死的何晉!這都認識的一些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