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山間木屋,地上縱橫交錯躺着一個個壯漢,桌椅翻倒,一派狼藉之色。
紅鸞坐在高處鋪着一張劣質虎皮的椅子上,手裡甩着一串鐵鑰匙,發出清脆的“叮噹”響聲。轉頭看着角落剛剛被她放出來的孩子們,一手撐着小下巴,輕輕無邪笑道:“這羣人都不會醒,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當然,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出門直接往南走就可以到南離城。”
孩子們個個竊竊私語,不久有幾個膽子大點的男孩出來,侷促的原地踏步了幾秒,然後試探一腳朝最近的一人踩下,踩完就猶如受驚的兔子彈跳後退,虛汗連連的看着地上被踩的男人毫無反應後才完全鬆了氣息,面色變得憤怒毫無遮掩起來。
有了一個開頭,後面的人或多或少對下上昏迷的人販子都腳踢捶打,唯獨幾個女孩驚叫不敢動手。
不久等孩子們一番發憤之後,紅鸞揮手就讓他們各自離去。整個木屋裡就只剩下一地鼻青臉腫昏迷的人販子,與虎皮椅子上的紅鸞,旁邊站着安靜無言的紅裳肖雨。
紅鸞晃着小腳從虎皮椅子上跳下,眉梢俏然,來到安靜的他身邊,笑着問道:“你不打算做什麼?”
肖雨不答,幾步走到那人販大哥的身邊,蹲下身子伸手將人販大哥腰間匕首拔出,寒鋒鍼芒,下刻見他一腳將人販大哥踢翻個身體,正面胸膛朝上。
紅鸞輕佻眉眼。
肖雨擡頭看她,緩緩揚起薔薇脣畔,皎如玉樹,芝蘭臨幽山清泉碧石間,雅緻鎏清。
長袖一揮,匕首脫手,直直不偏的刺入人販大哥的胯中。
紅鸞眼波漾開一道漣漪,看着那人販大哥哪怕昏迷也因爲這致命的疼痛痙攣的身體,再看直直立着的匕首下留下猩紅的血,最後目光才落在站在一旁的肖雨,看他毓秀脫俗的臉上清風般隱含譏諷的淺笑。
最終,紅鸞緩緩搖頭,無奈嘆息,“美人果然做什麼都美,可惜這是場景卻玷污了美人。”
肖雨笑意輕滯,“玷污?莫非在你眼中我是純潔無暇不成?若你當真這樣想,那麼你卻想錯了。”
紅鸞怎麼看他都覺得他有些賭氣的意思,暗暗低笑。揮手將手中鐵鑰匙丟棄,朝他道:“耽誤了這麼久,我也要回去,可別忘記了欠我的人情。”毫不停留向外行走。
肖雨靜看她明霞身影,在兩者錯身要過時突然開口:“你……叫什麼。”
紅鸞停下步子,似笑莫名,“你不是一直知道?”
肖雨瞳孔一縮,只覺眼前這雙眸子直灼入心底,燒燬了他一切僞裝。是,他一直知道,此一問也不過試探,看他是否真的一直就沒有想過隱瞞,如今得到答案,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紅鸞見他久久不語,眼瞳輕轉一圈,就緩緩輕笑說道:“趙青鸞。”對面肖雨擡頭,兩人對視在一起,紅鸞話語輕快了一拍,“我是趙青鸞。”
肖雨緊緊盯着她,好一會,紅鸞平淡的笑,轉身再不停留。
那雙燦如夏花,繁華三千的眼如此靜漠,靜得看他就如同看到周圍花草一樣,沒有多餘的在意。她雖然在笑,但是肖雨卻敏銳的發覺,自己並沒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人,根本就沒有真的將自己放入心中!
這樣的認知讓肖雨眼中閃過崢芒,心坎瑟瑟。腳下生風,伸手便拉住了紅鸞的衣袖,在紅鸞一閃驚異的目光下,小手捏上她嬌嫩的面頰,如今日清晨她對自己的逗弄,嘴角輕勾邪魅的笑,一字一頓,故作延長的惡劣道:“哦,原來你就是那隻小鳳兒~”
小鳳兒……
小鳳兒?!
紅鸞呆滯,肖雨卻喜上眉梢,眼底閃過一絲稚兒好玩的報復,更發現非常喜歡看這人這種神情,手上嬌嫩的肉肉也很舒服。難怪這人喜歡捏自己的臉,這種感覺確實很好。
肖雨正是走神,紅鸞也終於回神,哭笑不得的發現自己竟然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真是惡有惡報。有些惱怒的揮開他的手,臉上還有些絲絲的疼,眯着眼盯着眼前毫無所懼的肖雨。
兩指扣住肖雨纖細的小下巴,紅鸞哼哼發笑,“小美人膽子不小,知道我的身份還敢這樣做?好的很啊,看你長的不錯,不如就強搶來給本殿下填充後宮。”小小年紀居然敢調戲她?真是不知好歹。
肖雨輕輕皺眉,然後拉住她扣住自己下巴的手下移放在了自己的胯下,淡漠道:“摸清楚,你有的,我亦有,我不是女子。”
紅鸞怔怔感受到手心中明顯微凸的觸感,再看肖雨淡定的神色,最終唯有無語蒼天。她當然知道他是男孩,從第一次給他把脈她就知道他是男孩,只是故意調戲好玩而已,誰知道會發展這樣的地步。
這算是褻瀆孌童嗎?
紅鸞無奈,默默的收回手,看着肖雨毫無神情的面色,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這次肖雨沒有再阻攔,靜靜看着紅鸞的背影,直到她走到門口時,才張口傳出低啞的聲音:“記住我。”
紅鸞腳步沒停。
“趙青鸞,記住我。人情,我會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肖雨垂簾似是自言自語,袖子內的緊握的手掌好一會才鬆開,手心早已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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