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偵還穿着寬袖寬腰帶的蕭國服飾,月白色的料子在朦朧的月色下蒙上熒光,襯得他俊朗的面龐也更溫潤一些,可惜現在神情痛苦,有些狼狽。
“嘶,鸞兒你這是……”
紅鸞放開手,也不等他說完就眨了眨眼糊弄過去,“偵哥哥,你怎麼突然在我的後面,要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蕭偵眼裡閃過尷尬,他剛剛實在是想將眼前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子擁入懷中,這話自然不能說出來。訕笑了一聲,也忘記了糾結紅鸞利落的身手上,應付道:“我看鸞兒有什麼心事,就想與鸞兒一起走賺聊聊。”
紅鸞不動聲色掃了他一眼,發現他此時根本就是強顏歡笑,眼底閃動幾絲深沉的怒意與煩躁。這走走聊聊顯然不會有什麼好事,就擺擺手,神色顯露出睏倦,推辭笑道:“偵哥哥,天色也不早了,我還要回去睡覺,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也不等他挽留,轉身就走。
蕭偵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臂,“鸞兒,你是在故意避着我!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情……”
不等他說完,紅鸞回頭微微弊眉,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偵哥哥,你抓疼我了。”
蕭偵只覺得她雙眸在夜色下似燃着兩團幽火,有些冰冷凍人卻讓人止不住被吸引癡迷。直到紅鸞甩動了一下手臂,蕭偵才醒神的連忙鬆開手,下一刻又怕她會跑了,連忙上前幾步攔在她的前方,急急說道:“鸞兒,偵哥哥不適意弄疼你的。”
見紅鸞又要賺面上也多了一點惱色,“鸞兒,我明日就要回蕭國,這話要是現在不說不知又要等候幾年。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對趙王提親,可是趙王疼你,讓你自己決定,如今你已經及笄,我對你的情意你也是知道的,將來我會成爲蕭王,而你就是蕭國最尊貴的女人,爲什麼就是不肯答應我!?”
紅鸞聽着,一會輕笑了一聲。
這笑讓蕭偵一怔,說不出這笑是諷還是什麼,卻給他說不出的無力感,“鸞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紅鸞輕輕,斂下眼底的冷淡,面上卻含着笑,淡淡問道:“你說你會是蕭王,我是蕭後,可是你又是否會只有我一個皇后,我一個女人?”
蕭偵微微瞪大眼睛,對她這言論很吃驚,失笑道:“鸞兒,你在說什麼胡話,王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紅鸞淺淺斂眼,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可能嫁給你。”揮袖離去,也不管伸手蕭偵如何神情。
“鸞兒,你分明是看上了那秦國質子,莫當我沒有看見你與他在壽宴上時眉來眼去!”在後面,傳來一聲蕭偵有些惱羞成怒又沙啞的聲音。
紅鸞微微一怔,隨即腳步絲毫不變離開,只有脣畔若有若無的笑意,冷淡卻又如火炫目。是了,蕭偵不會相信她的言論,因爲在這個封建古代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女人們早就覺得與人共侍一夫是理所當然,男人們也覺得妻妾成羣是在正常不過,他們思想早就融入骨髓,所以連懷疑都沒有,直接就將她的話當做了藉口,還覺得是世間最可笑最沒有說服力的藉口。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紅鸞輕輕,反正她命不過二十,身體被蠱所困,這裡沒有男女平等,沒有一夫一妻的制服。她早就沒有想過嫁人,更沒有想過找到那個願意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不但是難,更是沒有時間,沒有耐心,沒有興趣。
既然只有二十年的壽命,她只想和在意的親人逍遙自在的度過,能懶就懶,能快活就快活。
翌日。
紅鸞一早起身換上勁裝就前往武場,翻身騎上棕馬,手持長弓搭上羽箭拉弓滿月,眼眸輕眯間放射,也不看是否中了紅心,又從背後抽出羽箭,重複剛剛的動作,行雲流水間已經騎射了一圈。
棕馬蹄子慢下來,紅鸞轉頭看到日光下熒熒生暈的趙青鸞,彎眉微笑,“哥,有事?”接了伶遞來的帕子擦汗,邊說邊走到趙青鸞身邊坐下。
趙青鸞道:“蕭太子已經返國,他要我爲你道歉,昨夜他失態了,讓你別放在心上。”舉手爲她倒了一碗清水,頓了頓,擡眉問道:“他昨夜做了什麼?”可惜昨天晚上他身爲趙國太子不可隨意離席,若不然也不會看着他們先後離去。
“沒什麼。”紅鸞毫不在意,昨天晚上言論在腦中一閃而逝,嘴角就泛起一絲淡漠笑意,垂着眼隨意說道:“還是叫我嫁給他,我嫌他煩了就一口拒絕了。”
趙青鸞眉頭輕皺。別人不知道紅鸞身上的蠱,將問題都加註她的身上,哪裡知道她心底的苦悶?“要是真不喜歡,回絕就回絕了,只要有哥在,誰也別想讓你受一點委屈。”
紅鸞心底一暖,眯着眼點頭笑笑。隨後目光在周圍流轉,靠着椅子側頭對趙青鸞道:“哥,這段時間可要看住父皇,那秦燕不是軟杏子,這次秦國故意在其他四國面前向趙國示弱,又送了這一位過來,不得不防。”想了想,又加了句:“要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也不要太爲難秦燕吧。”
“恩?”趙青鸞本來含笑的眼眸一暗,“鸞兒在意那秦燕?”
紅鸞抿嘴失笑,鳳眼斜睨看他,“哥,你在想什麼。我對秦燕沒有興趣,至於原因也不過是因爲他姓秦,流着和先生有相同的血。”
趙青鸞神色微微一怔就微撇開了眼,道:“鸞兒,以後不要斜目看人。”每當她這般無意斜眼看人時,那眉眼輕眯狹長,似有火星閃耀,天生挑釁清魅,帶着勾子一般,着人突然被點着了火。
紅鸞哧笑沒有在意,慵懶喃喃:“說起先生,怕他也已經知道秦燕被送來趙國當質子了吧。小時候我常常在他嘴裡聽到秦燕這個名字,顯然對這個侄子他還是很在意的,不能完全放任不管……不管是爲了趙國,還是先生。”
趙青鸞看着她似昏昏欲睡的可愛模樣,直到身邊的宮侍高海來他耳邊低語,擺手讓他下去,對紅鸞道:“秦燕的事情我會注意,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舞刀弄的給自己找不自在。”話這樣說,眼底都是寵溺。
紅鸞挑眉勾脣,“我有時間舞刀弄,你可是連這些時間都沒有。去吧,大忙人!”如今趙國雖然富強,但是趙興實在越來越不堪,什麼事情都落在趙青鸞的身上。從小就擔着這些重擔,難怪小小年紀就沒有半分的稚氣,穩重圓滑都是被無數政事打磨出來的。
趙青鸞這才起身,手指拂過被坐折的衣襬,舉手投足皇家大氣尊貴,看得紅鸞心疼又釋然。這六國紛爭的亂世,龐大的封建皇宮,要是趙青鸞沒有這些磨練,又怎麼在流言逼迫中站穩腳步的活下去。他被皇家束縛,卻也是他唯一的生存之道。
“伶,回宮。”
“公主擺駕回宮!”伶高聲喚道,跟在紅鸞的身後。
路邊兩旁的叩首相送,紅鸞早已融入習宮既然陪伴親人身爆定居這皇城,要是還不習慣只怕在這個封建古代怎麼都活不自在,活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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