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醫皇后
天藍白雲,太陽當空。
綺雲山上四季如春,高聳連綿的山脈,層層疊疊,遠遠看去如同一頭蒼龍潛伏,直入雲霄,白雲在高山中段的氤氳纏繞,蒼茫無邊,秀麗內斂,猙獰狂霸不入不被認知。
中段山,瀑布飛流直下,濺起道道水花,陽光照耀下隱隱成就一道小型彩虹。
瀑布下有一潭,潭不大不小,除瀑布落水處的飛濺,其他周圍都平靜泠泠,乾淨碧藍,倒印着天空白雲,水底光滑石頭隱約可見。潭水旁高大矮小各種樹木恆生茂盛,小草隨風飄動,鳥鳴清脆悅耳,惹人心頭靈淨。
“嘩啦——”
水聲如珠落更潤,潭中一道纖長柔潤身影躍出水面,肌膚在日光下,清水連接中,白潤晶瑩的如透明,黑髮溼潤的直垂脊骨鋪在整個背上,餘下的漂浮在水面蜿蜒。
這是一具女子的身軀,單單從背影就可看出。
女子隨意的在潭水中清洗身子,動作輕緩透着一股慵懶閒逸,自然清雅。隨着她伸手將黏在面上的黑髮撫到腦後,一張素面朝天的面容盡數露出。
瑩白與身上一樣的肌膚,比雪更晶瑩,比凝脂暖玉更潤;浮翠眉,丹鳳眼,如水墨浸染白綢不餘一絲停頓,行雲流水勾勒而出般靈妙寫意;流丹脣,粉白透質的顏色,看似吹彈可破,惹人品嚐。
美人如玉,吐氣若蘭。綠葉碧水中,女子眼眸半眯似醒似睡之間,丰神冶麗,風風韻韻詩詞歌匯難言其妙。
水波盪漾漣漪,女子緩緩從水中起身走到岸邊草地,隨手就將鋪在乾淨的苔石上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衣是火紅的衣,更是男子款式的衣,明豔的顏色在日光下灼如火,如此的顏色一般人只怕早就遮了本身的光彩。
然,穿在女子的身上,冰肌玉骨瑩白更顯突出,鳳眼中偶爾流光瀲灩,竟是比紅衣更灼烈逼人。這紅色似是專門爲她而生,不但沒有遮去她的昭華,反讓人覺得是她才能將紅衣穿出最美姿態。
本來在水中未着片褸的女子讓人一眼就清楚她的性別,然而這一身火紅男裝完整的穿戴在她的身上,竟然一時雌雄莫辨起來,若是此時一眼看到她的人,怕是也隨着這一身男裝就將她認作男子。
腰帶未束,女子手指輕頓,眉宇微皺了一下又舒展,翻手就取出一道小笛放在口中吹響清脆聲,迴盪在瀑布山谷間。
“嘰——”
一聲高啼伴隨笛聲響起,天邊一處黑點急速而來,速度奇快無比。近了才讓人看清那一頭大雕,大雕身軀矯健,雙爪鋒利如刀在陽光下閃爍冷光,最讓人注意的是它羽冠,竟然是一道如火焰升騰的火紅羽,伴隨着它飛來的速度被風吹得搖擺,更似火焰在跳躍。
面對這樣的大雕,女子卻絲毫不驚,反而脣畔揚起笑意,向着大雕緩緩伸出手。
狂風隨着大雕的扇動的翅膀而起,飛掠過女子剛剛站着的草地,將周圍的巨木都吹得搖曳發出“莎莎”聲響。大雕並沒有停頓,再次掠起上了天空後,只見那處地面哪裡還有那紅衣如火,絕豔靈妙的女子身影,莫非是被大雕給捕食了不成?
捕食沒有,卻見那女子實際卻是安然的站在大雕一隻利爪上,一手扶着它的腿竿。
眼看大雕正往遠處隱約可見的山頭閣樓上飛行,女子在它爪子上站的平穩異常,黑髮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四散飄逸,可見這一人一雕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了,這一切做的都是熟練之極。
本來在人行下遙遠的路程在大雕的飛行下不到片刻就已經到達,大雕將身子放低,女子便從它的爪上一躍而下,安然落在一處院落中的平地中,大雕也在此時落在她的身邊,神勇的身軀讓人看得眼前一亮,而此時大雕卻是親密的將腦袋的湊近女子面前蹭了蹭,樣子意外的討喜,形成撒嬌。
女子輕笑出聲,伸手在大雕的羽冠上摸了摸,微笑道:“火羽乖,這會烤兔子也應該好了。”
“嘰”大雕啼叫一聲,顯然喜悅的很。
這稱呼大雕爲火羽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離家已經兩年多的趙紅鸞,而這大雕不言而喻,正是從小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那頭。
“公子。”這會,院子木門外小跑來一名布衣十七八年紀小童,生得虎頭虎腦,憨厚乾淨,一雙眼睛偶爾閃動光芒卻不乏靈動,可見是個精明的。
紅鸞看他一眼,淡笑道:“上膳吧。”
“是。”小童山虎連聲答應着,偷偷看了她一眼就馬上低下頭,轉身讓人上膳去了。
這莊子里加上紅鸞也就五人,除了她其他四人就是山虎一家子。這一家是她在一年前路上所救,山虎也就跟在她的身邊當個小童伺候着,山虎娘就是這莊子裡的廚子,山虎爹作爲莊子的管家,還有一個就是山虎的妹妹,平時在莊子裡做些簡單的活計。
這些分工都是山虎一家自己所爲,紅鸞也沒有在意,既然他們住在這個莊子裡,爲她做事,她自然就會給他們庇護,之後如何就不在她的考慮之內。
上膳的人是個十五六年紀的小女子,生得嬌小秀氣,模樣只能算得中等姿色,只是在平苦人家裡也算得上難得美人了。此人正是山虎子的妹妹,山蘭。
山蘭輕手輕腳的將飯菜放在紅鸞面前的桌上,又將烤好的野兔有些懼怕放在火羽的面前,期間不時擡頭偷偷看紅鸞一眼,發現她並沒有的看自己一分一毫,心底苦澀難過蔓延,雙眼就蒙上一層水色,只是強忍着不落下來。
山虎連忙上來將自家妹妹拉到一邊,低聲道:“好了,公子要用膳了,你回去。”
山蘭心裡雖然不甘,卻知道自家哥哥是爲自己好,咬着脣又看了開始用膳的紅鸞一眼,低着頭輕聲壓抑期盼愛戀道:“公子,小蘭告退。”見紅鸞只是點點頭就沒有話語,便轉身小跑離去,期間隱隱還能聽到她壓抑的哽咽聲。
山虎一邊看着,心裡嘆氣。他當然知道自家妹子對公子的心思,哪個女子能夠不對自家公子動心的?可是公子是什麼人,要是看得上小蘭那自然是好的,哪怕只是做個暖牀的姬妾,也是他們全家願意看到的,可是一年來,公子對小蘭顯然是一點心思也沒有,這沒有福氣就是沒有福氣,實在是強求不得的。
可是不管是他還是爹孃如何勸小蘭,小蘭就是放不開,他這做哥哥的也不知如何是好,唯一能做的就儘量讓小蘭少見到公子,而公子回來的時間也很少,他們相見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
他正低着頭轉動着心思,紅鸞也大概猜的出來他的想法,山蘭的表現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唯有淡漠而對而已。
不提她本身的女子,她亦不會對山蘭最過多的解釋。這樣的兒女私情,她根本就不會多有一分在意。這個莊子是他們自願留下,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午膳在安靜中慢慢用完,紅鸞吃的並不多。任由山虎將盤子撤下去,紅鸞就站起身在藥園子擺弄,權當飯後運動。
目光落在自己在陽光照耀下晶瑩白皙到有些詭異的肌膚,好像輕輕有力就會如水破碎,紅鸞眉宇不由就皺起淺痕。這兩年身體在綺雲老人的治療下依舊沒法根治,性命也就這樣吊着,這一身肌膚也被兩年的各種藥物弄成如此,哪怕看了一年依舊沒有辦法習慣。
“公子,公子!莊子外,有人求見!”山虎的聲音有些急促的傳來,站在紅鸞三米之外停下來。
紅鸞收回思緒,轉頭看他一眼,淡道:“我說過不見客。”
山虎對上她那雙能勾魂般的鳳目,心頭一頓連忙轉開視線,苦道:“我說了,可是那人就不肯走,非要見公子一面。”
紅鸞擺手,不在意道:“那就讓他們在外等着,等夠了自然就走了。”
怪只怪,這段日子她的心情一直不好,尤其是隨着時間過去,心頭那種莫名的心驚肉跳的感覺更重,讓她心情越發不佳,這時候來求見的人根本就別想見到她。
見她這樣說,山虎也大概清楚她的性子,點點頭站在一邊看着她擺弄藥材也不說話了。
一會後,紅鸞就回身坐到一邊的藤椅上,慵懶的靠在上面曬着明媚的陽光,閉眼淺眠去了。這些日子她心頭浮躁,綺雲老人說了,她的身子能夠活到如今還是因爲她性子淡靜,波瀾不驚,少有過激的情緒這才讓身體裡的蠱沒有太多的異動,如今吊着性命只求能再多堅持一些時間,她更是要保持這樣的心境,切忌浮躁不安,少動怒過激,要多休息養性。
可是事與願違,紅鸞剛剛隱隱有些睡意,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吼:
“北域黑刀求見玉醫公子,久聞玉醫公子醫術高明,心善慈悲,只求玉醫能夠開門一見,其他任何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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