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太監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我真想直接上去踹他一腳，我的貝齒咬住了下脣，將心裡的怒氣強壓了下去。
“陵妃娘娘，可以了，老奴現在就進去通報一聲。”他雖然自稱着“老奴”，可卻是一副主子相，我也只得低頭道了一聲“多謝公公”。南宮羽傳我進去相見，我站起來的時候，差點就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
我忍。
我走到了裡面，黃貞兒正坐在南宮羽的腿上，喂南宮羽吃一片西瓜，我真想說：“你是不是癡兒啊？連吃東西還要人喂？”可是，我說出口的，卻是：“皇上，請您放了楊黎，她是無辜的。”
南宮羽擡眼看我，笑道：“你以爲直呼朕的名字，朕很是喜愛你，現在你和別的人一樣，對朕恭恭敬敬，朕倒是不喜愛你了。”
他的意思是——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吃屎的樣子我都喜歡，我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做什麼，我都覺得你是在吃屎。
我嚥了咽口水，說：“那你究竟放不放人？”“放人？朕爲什麼要放人？南宮痕那狗賊，都已經把手伸到朕的喉嚨口了，水陵兒，你和水清淺一樣，都不告訴朕，你們當初怎麼就不爲朕和南宮痕求情？”
我默默地聽着他說話，無動於衷。“當然，朕也不需要你們的求情，可是，朕想不明白，朕對你們，這麼的好，你們怎麼偏偏就一點都不往心裡去！”
聲音逐漸地高亢嘹亮，說到我的耳膜震顫。
南宮羽的心裡，也是很不暢快的，他一定沒有想到，爲什麼我和水清淺都得到過他最多的寵愛，我們還是無情地背叛了他，從來沒有把他放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他笑出了聲來。
我只是默默道：“南宮羽，你愛不愛我，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別告訴我，你從來都不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激起淺妃娘娘對你的在乎。”南宮羽愣了一下，我也笑了：“你感激當年我爲你做飯，把你當做朋友，但是當我們彼此之間恢復到皇上與宮
女的身份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有些生疏了。當年，淺妃娘娘和南宮痕聯起手來要剷除我，身爲朋友，你沒有幫我。最後的最後，你聽信了他們的話，把我打斷的雙腿，逐出宮門。南宮羽，我們之間，是誰對不對誰在先？”
我討厭我回宮之後，我的朋友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即便對我再好，我的心裡，也有疙瘩，一直在那兒，不曾消除。
他窘迫地掩飾說：“朕是皇帝，朕沒有對不起對得起誰的。”我莞爾：“所以說，皇上，我們只是君與奴的關係而已，不是朋友。”笑容苦澀。我依稀還記得當年笑容澄淨爽朗的南宮羽，是一位翩翩君子，待人以誠。
黃貞兒餵給他一顆葡萄，他沒有張口，只是盯着地上，像在跟誰較勁一樣。他和孩子一般，渴望被關懷，被愛護。
黃貞兒柔聲道：“皇上，她們與皇上您爲敵，與江山社稷爲敵，使得皇上現在如此步履維艱，皇上應該當斷即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黃貞兒——”我怒道。“你少在皇上面前妖言惑衆，南宮痕之事，是皇上的家事，我們從來不曾參與進去，楊美人是無辜的，她什麼都沒有做過，她之所以會派人去御花園，還不是背後有你在挑唆陷害！”
黃貞兒從南宮羽的懷中站起來道：“你在說什麼？水陵兒，別以爲你的妃位沒有被廢，你就可以這樣血口噴人信口雌黃！楊美人如果不是有意幫着南宮痕，她怎麼會派人半夜去御花園裡頭呢？”
“呵呵，黃貞兒，如果楊美人有點腦子，她肯定就會挑唆別宮的人去，這樣想的話，那肯定是別宮的人挑唆到了琉璃煙樓來了，順便拿楊美人當了替罪羔羊，那個人，說不定還是黃貞兒你呢，你是不是想幫南宮痕？你知道的皇上的事情也不少，你是不是南宮痕派到皇上身邊做細作的？”
我厲聲質問於她，她有些站不住腳，連南宮羽都開始懷疑起了她。
多疑——是每一個帝王都有的天性。
黃貞兒拼命地在那兒解釋，可是，南宮羽早就已經喪失了判斷的能力，他現在脆弱得不堪一擊。他相信了別人，如果，別人背叛了他，他就會像一隻刺蝟一樣。
物極必反。
我捂着小腹，冷汗淋漓。不好了，我的肚子好痛，大抵是剛剛跑了許多的路，後來又跪了兩個時辰。好痛。我表情扭曲地對南宮羽道：“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南宮羽問我：“你怎麼了？”他還是有些緊張的，也許是習慣了緊張我。
我只得說：“我吃壞了東西，拉肚子。”“快傳太醫！”“不，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你先別殺楊黎，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好不好……”
南宮羽猶豫了。
他殺楊黎，根本就不是因爲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楊黎有罪，而是他想拿南宮痕身邊的人來警告南宮痕而已。南宮羽在南宮痕的影響下，隱忍到了現在，他現在忍不了了，就想挫挫他的銳氣。
忍不了了，還得忍着。我不能讓他用楊黎的一條人命去賭氣。我捂着肚子說：“南宮羽，南宮痕他不是真的壞人，他爲你賣命了這麼多年，你們是兄弟，他不會殺你的。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夠向他的母后和弟弟，還有他，道個歉。你和你的母后，是虧欠了他們一家的，是你們母子兩人奪走了他們的帝位和榮華富貴，甚至因爲你們，他們一家三口，始終天各一方。如果你可以放下皇帝的尊嚴，去跟他們坦誠相對，他們會原諒你的……”
哎喲，好痛。
楊黎，我爲了救你，和寶寶一起在這裡和南宮羽講一些明明知道他不會聽進去的廢話。你可要怎麼感激報答我纔好！
南宮羽見我臉色蒼白死撐着的樣子，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朕答應你，暫時不殺楊美人，其他的，朕就當沒有聽過。”“好嘞，謝你了哈！”我一溜煙就滾走了。
還好，他還算是一個明君。
“楊黎，楊黎，快點，我有的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