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飯,我聽到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單放也聽到了,笑說:“該不會是你做的飯菜太香了,把這周圍的野貓都引過來了吧?”
我放下飯碗,說:“我去看看。”
聲音就在門邊,應該不是野貓,若是野貓,那應該數目不小,不然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響的。我悄悄地走過去,探出了腦袋,一下子就把一個嬌嫩欲滴的小女娃的耳朵拎了起來,朝單放道:“是野貓,還是一隻小饞貓呢!”
“大嫂,痛痛痛,嗚嗚嗚……”雪兒咧開嘴哇哇大叫,旁邊的塵塵拼命地拉着雪兒的手想要救她。我把他們帶進了屋子,把門關上,單放見到雪兒的時候,也很訝異。雪兒跑過去在單放臉上蹭了蹭,說:“二哥,你什麼時候回濟南府的呀,雪兒可想死你了。”
單放把雪兒從脖子上掰了下來,問道:“雪兒,你怎麼找到這裡的?”他果然是最機警的,看到雪兒的到來,第一個想的,是她怎麼找來的,會不會把楊家的人或者其他人給引過來。
雪兒趴在桌子上用手抓着一隻雞腿,咬了一口,說道:“我和塵塵跟着孃親來這裡燒香,看到你和大嫂在買東西,就悄悄地跟着來了。”
這附近有一處香火很盛的寺廟,婆婆來燒香,也在情在理。“那娘知道你們來這裡了嗎?娘看到我們了嗎?”單放脫口問道,雪兒搖搖頭:“就我和塵塵看到你們了,沒有告訴孃親,而且,我對孃親說,我和塵塵出去買冰糖葫蘆,孃親不知道我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她和塵塵一人一個雞腿吃得津津有味,一路跟來,我和單放居然都沒有發現。
我給他們一人一張小凳子,單放在一邊沉默了。
“雪兒,你回去之後,不會告訴婆婆的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問她,不行,一定要教會她保密,不然我和單放的這個家,很快就會分崩離析,毀於一旦。
婆婆即使不要我這個兒媳婦,也會要自己的二兒子,單放肯定得回去,而我,楊家不一定會收容我。
雪兒嚥下一塊雞肉,說:“嫂嫂,你放心,我雪兒是絕對不會告訴孃親的。不過,孃親一直擔心着你的安危,所以才跑這麼遠來上香的,孃親說,嫂嫂被綁架了,綁匪要十萬兩黃金,孃親馬上安排小秦哥哥
去了,可是還是沒有見到嫂嫂回家,小秦哥哥也失蹤了,大家說,小秦哥哥帶着黃金已經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
不對,帶着黃金來的,不是小秦,是一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個小廝。難道是這小廝殺害了小秦然後帶着黃金來贖我,還報了官?
一點都說不通啊。
我伺候着這兩隻小饞貓吃得肚肚都脹了起來,問他們要不要回家去,雪兒蹦蹦跳跳地說:“雪兒不走,雪兒好想嫂嫂,雪兒要和嫂嫂一起睡。”
“不行——”說話的不是我,而是單放。他站起來拎着雪兒往外丟,道:“快回家去,娘找不到你們肯定很着急很擔心。”biaji扔到了屋子外面,雪兒坐在地上拉開嘴就哇哇大哭。
我勸道:“放,都這麼晚了,天都快黑了,讓他們兩個小孩子自己回去,這荒山野嶺的,一定不安全。”雖然這裡只有一張牀,但是可以湊合一晚上的,比如,打個地鋪什麼的。他也心軟了,就又出去把雪兒拎了進來,biaji扔到了牀上,很嚴肅地對她說:“雪兒,明天一大早,我就把你送回娘身邊去,但是你給二哥記住,不許告訴娘你見我和你的嫂嫂,更不許告訴你的大哥,不然的話……”他彎腰使勁捏着她的小臉來回扯,“我見到你一次,扔你一次。”
雪兒被他逗得“咯咯咯咯”地笑,塵塵也去抓她的癢癢,可憐的雪兒被兩面夾擊,笑個不停。
“好了好了,你們就放過雪兒吧……”“好,看在你二嫂的面子上,我就饒了你。”單放還忍不住捏了雪兒一把,雪兒被捏得愣愣的。
雪兒和塵塵睡在了牀上,我和單放睡在了地上。我看着雪兒和塵塵不放心,我悄悄地跟單放說:“他們兩個……睡一起真的沒事嗎?”“他們還小,沒什麼的。”他把我探起的腦袋按回到了枕頭上,從身後抱住了我,說:“睡吧,明天早上我送他們回去,你別擔心,他們兩個的到來,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的。”
他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因爲這也是他所擔心的。
我笑了:“嗯,睡吧。”——單放,有你在,我很安心,真的很安心。哪怕我們所擔心的事情明天就會發生,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有公雞在
打鳴,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瞧見牀上地上都沒了人,我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走出去,瞧見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生火。這個畫面真溫馨,如果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也會是這個場景。
我走過去道:“你們怎麼都起這麼早?”雪兒伸手抓住我的裙襬,道:“嫂嫂嫂嫂,我們不想走,我們想和二哥大嫂一起在這裡生活。”
“一起生火可以,一起生活不可以。”單放捏了捏她的臉,糾正說,“以後叫大嫂別叫大嫂,叫二嫂,聽到了沒有。”“聽到了,大嫂現在是二哥的妻子……咦,那大哥呢……大哥怎麼辦啊……”
楊沉。楊沉該怎麼辦?我的臉色蒼白,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現在終於被說了出來。單放站起身,摟住了我,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但他所有的心跳,早已說明了他對我的擔憂。我的心裡,是有愧疚的,但我並不是自願嫁給楊沉的,甚至與楊沉圓房,都是婆婆的那一碗鹿血的功效。
從紫禁城,到民間,我愛的,只有單放一人。一人而已。
吃完早飯,單放送兩個孩子走了,千叮嚀萬囑咐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許我亂走。我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丟了呢。我笑着送他走,雪兒回過頭來問:“二嫂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嗎?孃親見到二嫂一定會很高興的……哎唷。”單放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說:“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的。”他回過頭,給了我一個足以回憶一生的眼神,“娘子,我去去就回!”“好,我等你……”
一大兩小三個身影,漸行漸遠……
他是不會讓任何人帶我走的。我想到這句話就忍不住想笑,單放,你的眼裡,生命裡,只剩下了我,你愛我,如生命,對不對?
我剛剛要回屋子,就聽到了馬蹄錯亂的聲音,我緊張地朝四周望去,不知何時,眼前出現了一大批狂奔而來的黑衣人,騎着高頭大馬,手中揮着白刃!
揉了揉眼睛,是我看花了眼嗎?
那些人突然勒住了繮繩,大聲道:“楊家的大少夫人是嗎?”我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那些白晃晃的刀劍讓我不寒而慄,我小聲道:“我……我是……”
“是就對了,兄弟們,殺——”
我一瞬間震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