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看不出來,但種緯看得出來,何朝陽等人在講述案情的時候用了相當簡略的講法,忽略了其中很多的內容,看得出他們對樑文仲這裡不抱太多的希望。他們顯然想早點講完,然後在得到樑老爺子一個否定的答覆後,他們就打道回市區,然後對昨晚排查出的那些線索進行調查。
不過樑老爺子顯然不這麼看,他一邊聽着何朝陽等人的講述,一邊不時的開口問一些細節問題。雖然樑老爺子沒當過警察,但他問到的一些問題還真挺關鍵,都是涉及案件具體內容的一些重要信息。
隨着時間的推移,何朝陽等人也看出來樑老爺子對這樁案子的關心異乎常人了。很明顯,樑老爺子是把這樁案子當成他自己的事情去辦的,明顯不是簡單幫忙和提供線索。他們自然不知道樑老爺子是把這樁案子當成自己孫子的功勞去掙的,好奇之餘只能把案件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儘量不漏掉關鍵信息。
問到最後,樑老爺子還要走了這樁案子的主犯的照片和詳細資料,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這一來,倒弄得何朝陽等人不知道老人的深淺了,紛紛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種緯,希望種緯能給他們個肯定的答案。
“既然來了,就先別走了,就住在我們鎮的招待所好了,吃喝全免費。我會盡快讓人去查的,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收好案犯的相關資料和照片,已經有些疲憊之色的樑老爺子依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態度。
聽到樑老爺子這麼說,何朝陽等人更有些懵了。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就這麼一位老頭子,就能把他們查了許久也沒能破的了案子查出眉目來?那他們還怎麼混吶?他們這些幹了幾十年的警察豈不是白乾了麼?
他們不知道樑老爺子的底細,種緯可是知道的。他估計老頭子十有八九應該是掌握了些什麼消息,或者是有什麼有把握的線索,再加上梁山鎮在走私和黑道上都有些關係和門路,相信從這個角度查應該會查到有用的消息。在這方面,警方的查緝效率確實還是比不上一條腿涉黑的樑家人,這個問題既讓人覺得可笑,又讓人很無奈。
其實這個問題不僅僅限於梁山鎮,在天海其他地方也常有這種類似的問題。種緯從事治安警察工作的時候,就知道警方會在一些涉黑涉惡的團伙裡面培養一些線人。這些人平時也是好吃懶做之輩,但好歹還是知道點是非,不敢幹大奸大惡的事情。這樣的話,警方就會給這樣的人一些便利,遇到這樣的人犯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都會柔性處理一下,只爲換得在關鍵時候從他那裡得到一些關鍵的信息。
不要小看這樣一種類似混混的人物,他們知道的消息往往可以讓警方在會在某一時刻,對待某一起案件的時候迅速打開局面,避免陷入沒有線索和消息來源的尷尬。尤其是在目前的體制下,領導往往一句:限時XX天破案!就會讓警方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那時候沒有消息,無法打開局面的話,那警方就等着捱罵吧!
捱罵是好的,如果在領導印象裡留下一個無能的評語,你這輩子基本上也就到這兒了。所以說各地不時冒出來的一些刑訊逼供的案子,都是在這種管理體制下出現的必然。個別急功近利的人爲了滿足領導的要求,往往會帶着一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把一些疑罪從無的案子,當成疑罪從有的案子來搞。
當然,更多的公安機關還是負責任的,他們會早早在一些涉黑團伙,或者在一些混社會的人中間發展線人,等遇到重大案件,或者領導有特殊要求的時候,就啓用這些人,提高破案的機率。
種緯等人被安排到了梁山鎮的**招待所。不過何朝陽等人顯然有些擔心這種把所有雞蛋都放到一個籃子裡的工作方式,他們安置下來之後就來找種緯商量,表示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梁山鎮這一個方向上。
種緯也非常理解何朝陽他們的想法,略一考慮就做出了決定。讓申洛帶何局長的幾個手下回市區,然後對昨晚梳理出來的那些線索進行嚴查。而他和何局長,以及趙文江等少數幾個人留守在梁山鎮,等候樑老爺子的消息。申洛等人也沒耽擱,中午吃過了飯就回去了。
到了下午,梁山鎮派出所和梁山港派出所都來了人,還帶來了幾個原來梁山鎮民兵連的人。這些人顯然已經瞭解了一些案情,手裡都有複印好的關於文物被盜案的資料。他們這次來,顯然是想再進一步瞭解案情的。
種緯對這些人大多都有過一面之識,所以溝通起來也算順暢。他和何朝陽兩人配合,把他們能回答的案情都回答了一遍。接近下午四點的時候,這些人才陸續的散去。
種緯和何朝陽幾人都對這些來過的人抱有一定的希望,卻又不敢抱有太多的希望。畢竟從接觸的情況來看,這些人都不是什麼特別專業的警察,對案件的偵察和了解方面肯定能力不足。他們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希望這些人能帶來一些好的結果。
誰想到,種緯和何朝陽等人明顯都低估了這些人的能力。到了晚上九點多鐘,就陸續有消息通過陪同種緯他們的梁山鎮警察那裡反饋了過來。原來下午那些人離開後,便開始通過各自的關係打探了起來。最近誰家來過什麼可疑的人沒有?誰有中原省的朋友來探望過?誰家的房子租給了外來的可疑人?誰家和港臺那邊有關係?最近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人出現?
等等這些問題,把梁山鎮,以及大半個天海的人都梳理了一遍。這些人拿着樑老爺子給的經費,不是請人吃飯喝酒,就是洗澡K歌,酒酣耳熱之際,想知道什麼情況一套就套出來了。
所用的藉口雖然很爛,但卻勝在有效。比如:我兄弟讓一個外地人給打了,正找那小子呢!你最近見着過沒?是中原省的,瘦了巴唧的,看起來挺狂挺猛的。我要給兄弟出口氣,要是讓我看見肯定饒不了他。你兄弟幫我留意一點,找着了我請你嗨皮去!
得到消息反饋的種緯和何朝陽等人大喜,他們連夜會同梁山鎮的警察梳理分析這些線索。在剔除了一些民工,生意人之類在天海呆得時間比較長,肯定不是他們目標的線索後,有兩條線索被梳理了出來。
其中一條線索是某個倒騰水貨的商人那傳出來的,據說那個商人家裡住進來一箇中原省的客戶。那個客戶就住在那家商戶的店鋪裡邊,整天介深入簡出的,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估計可能是出來躲事的,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另一條線索是某處沿海批發水產的店裡,新僱了箇中原省來的小夥計。那個夥計爲人倒是挺實在,整天介話也不多,不像個能惹禍的樣子。之所以跑到天海這兒來幹水產,據說是想在這個行業多學點東西,然後等有朝一日回家鄉也幹個海鮮水產的店鋪。
得到了這兩條珍貴的線索後,種緯立刻着手佈置人手,開始對第一條線索提到的那名可疑分子進行接觸和甄別。
由於那處店鋪開在天海市區,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了已經回到市區的申洛等人負責。申洛他們通知了屬地治安警察以及巡特警大隊,調集了數名精幹警力,打着夜查的旗號就包圍了那家店鋪所在的大樓。
在控制了所有外逃的路口後,申洛他們找到了店鋪的老闆,以查暫停證爲藉口,讓他打開了已經關閉的商鋪的大門。結果等衆人一進去才發現,那個應該住在商鋪後院的中原人已經不見了。
還沒等衆人露出遺憾的表情,守在外圍的警力就傳來了好消息,那個試圖趁夜色逃跑的中原來客已經被包圍布控的警力給抓住了。
不過大家剛興奮不足五分鐘,讓人失望的消息就傳了過來,那個中原人不是種緯他們要找的嫌犯。那個人只不過是在原籍打架失手傷了人,這才跑到天海來躲風頭的。誰料想打着客戶的旗號住了沒幾天,就被人給抓了。
失望了一處,衆人只好把目光聚集到了最後一處希望不太大的目標那裡。怎麼說呢?水產批發其實是件挺辛苦的工作。幹這個工作就得在頭天晚上去海邊接貨,然後拉到批發點把水產分好類。等到半夜和凌晨時分,上貨批發的客戶就來採購了,商家就會趁着新鮮把海貨批發出去。
等到天光大亮之後,批發商基本上就剩下收尾的活計了。等到中午時分,批發商們基本上就都回家補覺去了。等到天快黑的時候,他們又會再次爬起來,再到海邊去上貨,拉回來,再分揀,批發……每天周而復始,很是辛苦和勞累。不管是晴天還是雨天,身上的那股子海鮮味兒洗幾遍澡也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