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參謀,快點啊,你們來晚了酒菜可就都涼咧!哈哈哈……”國勇超笑逐顏開地對着遠遠的,正在走來的有些垂頭喪氣的謝參謀喊道。
很快,縣公安局刑警隊的技術警察就來到了現場。他們不僅帶來了全套的刑偵器材,還帶來了這輛摩托三輪的主人。只是這個主人現在卻不能將這輛三輪車拿走,它必須作爲證物給刑警們保留幾天,等取證完全結束才能返還給他。
雖然不能馬上拿回自己的愛車,但考慮到找到了愛車就能少受巨大的損失,歇幾天不拉活就當歇班了唄。這樣想着,這名摩托司機顯然就開心了不少。因爲是戰士們幫他找到的車,這名司機還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捲菸,一個勁地往在場的戰士們手裡遞。
正說話間,警察已經初步完成了三輪車的勘察工作,還從車上的一些關鍵位置錄了指紋。雖然整個勘察過程還未完成,但終於滿足移動車輛的條件了。
不過即使這樣,警察們還是很細心地沒有讓摩托司機接觸自己的車輛。而是由幾名戴着手套的警察將車輛從灌木叢中推出來,然後再由一名拿着照相機的警察在原地拍照取證。種緯在一邊認真的看着,希望自己也能從這些警察的一舉一動中學到一些東西。
“警察同志,我的車壞沒壞啊?還能不能發動?”摩托司機最關心自己的車,看到警察不太忙的時候,便諂笑着湊上來詢問道。
“看外表應該沒事。”負責勘察的警察看了他一眼,不太熱情地回答道。
“車鎖有沒有撬壞啊?鎖壞了還得花錢修……”摩托司機小聲嘀咕着。雖然車子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可能是整理天和犯罪分子以及刑案現場打交道,這些警察幾乎個個都是冷臉,似乎在他們眼裡誰都是罪犯似的。聽到摩托司機在一邊鴰噪,另外一名年輕點的警察不樂意了:“撬?還用撬?你以爲誰那麼傻,僱你的車半天就花了一百塊錢?我當警察一個月才掙多少錢?還請你吃飯?那是釣你的魚知道不?你傻乎乎的鑰匙都讓人配了還不知道吶?”
摩托司機這下傻了,他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這纔有些懊惱地說道:“怪不得吃飯的時候那賊娃子說他有事去打個電話,我光注意他留下了包和飯錢來着,誰想他把車鑰匙給配了一套……”
“行了,好歹你還賺了一百塊錢了,歇幾天也不算受損失。”旁邊一位年紀稍大,看上去是信領導樣的警察讓摩托司機退到一旁,然後指揮着警察們將摩托三輪裝上一輛貨車,準備運走。
“排長,謝參謀,你們過來看看!”半山腰上,傳來特警團戰士的喊話聲,立刻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謝參謀帶着衆人,還有幾個警察一道,抓着山坡上的樹枝,分開灌木叢往山坡上爬去。往上爬了二三十米的高度,便到了一處比較平緩的山坡上,大約百米開外的高處,幾名戰士正朝他們揮着手。
衆人湊過去一看,只見在一處背風向陽的山旮旯裡,地上積了些厚厚的茅草,鋪得像個狗窩似的。看那些茅草整齊乾淨的樣子,很明顯剛剛有人在這裡休息過夜。在那些茅草鋪成的草褥子邊上,還零落着十幾個菸頭和痰跡,另外還有一些食物的殘渣和包裝紙之類的垃圾。
“退回來,退回來!”謝參謀見狀,立刻把戰士們叫了回來,一邊還隨口讚許道:“幹得不錯,好樣兒的!”
看到又找到一處可疑地點,一名警察返身回去,不大會兒就把大部分刑事勘察人員都叫了上來。警察們圍住那處“狗窩”又是一通忙活,連帶着把地上的菸頭和痰跡,以及食物包裝紙都提取了一些,作爲證物。
取得完證物的警察沒有過多了停留,很快便帶着那輛摩托三輪返回了縣城。順利完成搜索任務的特警團戰士們也登車返回唐家村駐地,該休息的休息,該值勤的值勤。
沒用幾天,從縣公安局傳回了消息。在那輛被盜的摩托三輪上只發現了唐福祿一人的指紋,另一個嫌疑人由於始終戴着手套,因此沒法證明他的身份。
另外,由於縣公安局事先未能取得唐海軍和唐福祿兩人的血型等物證資料,並不能證明在那處“狗窩”裡過夜的兩人就是唐海軍和唐福祿兩人。因些從那處狗窩處提取的證物,只能作爲證據資料留存,待合適時機才能發揮作用。
目前,唐海軍和唐福祿兩人已經作爲合夥盜竊嫌疑犯被進行了通輯,但目前還沒有得到關於他們兩人去向的任何消息。
天一天的冷了下來,山區的第一場雪終於正式宣告:這個冬天到來了。
距離戰機墜毀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古林村那邊的事情也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整個山區又恢復了往年冬季的安寧,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特警團的戰士們過得非常的不如意。儘管軍車來過兩次,給戰士們送來了冬季的裝備和給養。可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裡備勤,等待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嫌疑人出現是件多麼難熬的事情。更何況,讓戰士們最痛苦的還是極差的居住條件。
現在戰士們大多分散到各家各戶,暫居在居民騰出來平時閒置的房子裡。而既然是臨時騰出來的房子,就不可能和人家老鄉居住的房子一樣具有那麼好的取暖和保暖條件。別說火炕火爐之類山區取暖的必備之物了,就連窗縫門縫都做不到密封。一到夜裡山風颳起來的時候,門窗縫隙裡便會發出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聲音,甚至還會有雪花順着門縫吹進來,灑在睡在地鋪上的戰士們的臉上。
軍車也曾經往山上送過一些取暖用的煤和火爐之類的給養,可由於積雪路滑,這些物資送上山的難度將越來越大。等到了臘月裡再來兩場大雪,道路條件將會越來越難以行走,東風軍卡再想進趟山就更難了,一個弄不好說不定還要車毀人亡。
每到冬天,這裡的山區居民們早就備好了一冬的取暖物資,足量的劈柴和煤都儲存在了自家的院子裡。可這些物資是人家老鄉家的財物,特警團只是借住在老鄉的家裡,怎麼能敞開了用人家的東西?沒辦法,戰士們只能互相依偎着熬過一個個寒冷的夜晚。
時間一長,很多戰士的手腳都生了凍瘡,即使用了藥也沒有明顯的改善。而且在這個山風凜冽的地方站崗值勤,往往只要十幾分鐘的山風一吹,人的臉上便會被割出道道血口,疼起來讓人碰不得摸不得。很多戰士陸續病倒了,非戰鬥減員越來越嚴重,一些嚴重的病號還需要部隊借用村子裡的拖拉機送下山去。
更讓戰士們憋氣的是,那兩名嫌疑人唐海軍和唐福祿就此失蹤,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儘管縣公安局已經多次發佈了協查通報,但由於九十年代初國家經濟還欠發達,各種信息採集也沒有實現網絡聯接,查找兩個陌生人是非常困難的。而且如果這兩個傢伙就躲到這本省的某處,在口音相近相近,習慣相同的情況下,想找到他們更是難上加難。
在唐家村的村委會裡,指揮部的幾個人正圍在一個火爐前烤着火,喝着熱乎乎的茶水。桌子上的茶水和爐火上的水壺都逸出絲絲縷縷的水蒸氣,蒸氣正一團團地凝結在窗玻璃上,漸漸地變成一片片白色的窗花兒。
指揮部的幾個人都不說話,只有團政委王坤不時的咳嗽上幾聲,其他人都在靜靜等一位新來的大人物說話。
“是我們的不是,讓戰士們白白受這麼多罪,吃這麼多苦。”這位說話的人濃眉大眼,看上去五十出頭的樣子,行爲舉止頗有威儀。
作爲支援部隊的特警團是應上級的要求調來幫忙的,說起來算是半個客人的身份。可到了此時此刻,無論是團長袁以剛還是政委王坤,兩人都沒法說話表態,只是繼續安靜的等待着。屋裡只能聽到火爐上的水壺,不斷冒出水蒸氣時發出的絲絲聲。
“泄密,這個責任可就大了。已經有幾位領導被控制起來了,至於什麼時候查出個究竟,那可就說不準了。”頗具威儀的領導繼續自顧自的說着,其他幾人還是沒有給他什麼迴應。
“這次讓你們爲難了!考察團就要到了,命令也已經下來了,撤吧!”看到其他幾人還是不回覆自己,這位平時頗爲威嚴的領導終於無奈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靜默,屋裡的衆人好久都沒說話,顯然這並不是一個讓人可以接受的結果。
“我襄城團沒打過糊塗仗!”突然,團長袁以剛冒出一句來。
很快就要進臘月了,一個驚人卻又不讓人意外的消息在唐家村流傳開來:特警團要撤軍了。這意味着自一個月前戰機失事墜毀後,丟失的戰機零件很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
戰士們開始打點行裝,收拾好隨身的裝備。把借用老鄉家的物品悉數歸還,然後和房東依依惜別。然後就靜靜的等待着,準備來接戰士們的軍車一到,便立即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