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的意思是這些官員的消失是“被迫”的,那麼燕莘之前的擔心也就是不必要的了。“那這麼說來,不是因爲發現了萬花樓的秘密了?”
燕莘原本抱着的猜測和花滿一開始是一樣的,怕因爲萬花樓暴露的原因。所以因着擔心萬花樓,所以今天趁此機會要親自跑一趟。
“本來屬下也是擔心這方面,後來一想,向來只有咱們發現別人秘密的份兒,哪有別人發現我們的份兒啊!”對於暗夜本事的這點信心,花滿還是有的。
“花滿,自從知道川易閣的實力之後,你還堅持這麼認爲嗎?”燕莘這麼問等於是向花滿潑了一盆冷水,直接澆了個徹底。
“主子,川易閣雖然神秘,但這世上就沒有暗夜不能知道的秘密,只是時間問題。”花滿還是覺得燕莘不應該自己冒險,有什麼事不能交給暗夜做的呢,暗夜的存在就是這個意義啊!
“先不說這個問題,總之我們不能輕敵就是,跟我說說突然不來的人都犯了些什麼事兒?”燕莘覺得能在朝堂進出的人要是上綱上線的話就都不會乾淨到哪裡去,問題就在於,爲何獨獨這些人因爲犯事兒被軟禁,而其他的人都沒有起到震懾的作用,還是照常的歌舞昇平,來萬花樓尋歡作樂呢?
這件事處處透着古怪,難怪重華也突然就被叫回宮裡去,不,應該說,重華能抽出時間在川易閣等她一段時間尚屬不易了。
“這些人犯的都是原則性的大忌,比如吏部尚書路雲飛私下買賣官職,爲自己牟取暴利,在他的手底下那些富庶地方小官基本都是出錢買的,真正有治國治家才華的狀元郎都被流放到貧瘠之地。”花滿在清楚瞭解這些人的罪行之後,也是恨得咬牙切齒,這樣的人就是國家的蛀蟲,他們這是要搞垮宣國啊!
吏部尚書能做出買賣官職的是也算是利用職務之便了,但路家世代爲官,家底殷實,實在是沒必要再爲了金錢利益去做出足以掉腦袋的事情,首先爲了金錢這樣的犯罪動機明顯是不成立的。
“你覺得路家會缺錢?還是說缺勢?”燕莘問花滿。
是啊,路家的地位在這京城裡是百年大家,積累下來的人脈勢力早已超出了尚書一直能給他帶來的程度,而且路家還有一支旁系世代經商,所賺的盈利都是放在路氏主家,所以路雲飛根本不是爲錢財。那麼那句爲了自己謀取暴利的罪名就有待商榷了。
“主子,我會讓暗夜再深入去調查,這裡面有隱情,而且這隱情還不小。”花滿立刻明白了燕莘問這話的目的了,沒錯,仔細一想,好像有什麼陰謀快要破土而出了,但暗影所要做的就是比這陰謀見光的動作更快,必須快,因爲主子的父親是外姓親王,這場風波恐難不波及。
“嗯,我直覺,這些朝中大臣會做出那麼多知法犯法的事有要麼是受人指使,要麼是受人脅迫的。”燕莘把直覺認爲的兩種可能性都說了出來。
倘若是受人指使那麼說明這些大臣都已經叛變,出賣國家利益,這裡面可能就會涉及到通敵叛國的罪名;倘若是有什麼把柄被抓住,不得不幫對方做事,那麼說明有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已經深入到宣
國內部,從朝廷開始,在瓦解宣國的力量。
不管是這兩種可能的任何一種,結果都是可怕的,只能說明那股黑暗力量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正在黑暗中瞄準着獵物,慢慢靠近,一旦等你發現,它就會一躍而起,直搗黃龍。
這頭獵豹的目的,應該是要瓦解宣國所積澱的實力,從而使得宣國……易主?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燕莘倒抽一口冷氣。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她的重生,並沒有按照前世的軌跡行走,她硬生生地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難道就因爲她破壞了原定事物的發展軌跡,所以這一世纔有這麼多的變數嗎?因爲前世的這個時候宣國不是正如日中天,正值強盛時期。
“主子,您先別太擔心,”看燕莘剛剛的不可置信的樣子,花滿就知道她和主子想到一起了,“現在這些看上去最沒有理由犯事兒的人犯事兒了,且被宮裡的那位察覺了,就說明宮裡那位已經在採取動作了,這個國家是他的,他不會就這樣拱手讓人。”
“可是,據我所知,那人已經多日稱病不上朝了。”燕莘說出心中擔憂,“有沒有辦法知道那位是真病還是裝病,若真病的話我們也必須知道是什麼病會這麼突然,一病就不起了?”
現在就是要了解越多的信息對自己越有利,燕莘覺得現在每發生一件事情都好複雜,一環扣着一環,但她卻必須耐着性子去解開那一環一環,因爲她覺得不能因爲自己的重生,達到自己重生後的目的,雖然說是要復仇,但也從來沒想過讓整個宣國都陪葬。
“那我們可能就要動用在宮裡的暗夜關係,這些暗夜成員只聽主子您一人的,我和左右大使都是不能直接下命令給他們的。”花滿一字一句的說,但是主子的身份知道的人並不多,不過宮裡的那幾位暗夜也都是隻認信物的人,“主子,那個指環你還帶在身上嗎?屆時他們也需要看過指環才能執行你的命令。”
“嗯,指環一直都在,等見過宮裡的暗夜之後我就會把指環戴到手上,那個時候之後,就不必再刻意隱藏我的身份了,因爲即便是我有心隱藏,恐怕也會被人查到蛛絲馬跡。”燕莘有一種不祥的直覺,她好像在不知不覺中不小心誤闖了一個很大的陰謀,這個陰謀恐怕會波及到她乃至整個暗夜。
“主子,除了吏部尚書路雲飛之外,文官還有大學士馮祥林、遲博;他們好似事先溝通過一般,都是用買賣官位的罪名把自己定罪了。”花滿說到這一層,燕莘才驚覺,這些犯事兒的官員大都身居要職,這些人一旦查辦,不管是不是被人脅迫,犯罪事實已經在了,那麼這個國家要損失的就是可信任的大臣,朝堂上的力量就要重新洗牌,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就就破壞朝堂平衡,更何況現在一下被查辦這麼多大臣?!這人心……
“這樣勢必會引起人心恐慌吧?”燕莘似是問自己,也似是問花滿。但是這些國家大事已經不是她能觸及到的了。
雖然這些都是暗夜在暗中查到的線索,外界尚不知情,相信不管爲了什麼,朝廷都會選擇隱而不發,這記悶虧是吃定了。
“花滿,今日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你把暗夜調查
那些人的事兒寫下來,晚上我讓影兒來取,現下我要先回府。”燕莘覺得有些事她有義務提醒一下她的父親,畢竟燕王府裡還住着她最在意的母親,她必須保住王府。
“是,屬下明白,主子,您一切多加小心,需要什麼就讓暗影遞個信兒。”花滿知道她們今晚所說的事情非同小可,這燕王府的平靜日子恐怕也不會很多了。
“萬花樓近日也要多留心,你順便轉告一聲右使,醉仙樓也是。”燕莘說完就帶着暗影急急地離開了。
坐在回王府的馬車裡,燕莘覺得渾身發冷,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她原本的認知範圍,她只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難道真的是因爲她才讓這些事都發生了嗎?
伸出那冷得泛白的素手,摸着那從川易閣帶回來的大盒子,這紫砂壺就送給父親吧,這畢竟是她父親,她還從來都不曾孝敬過他呢。
那些犯事兒的重臣知法犯法,什麼罪嚴重就犯什麼事兒,真的不禁讓人懷疑就真的這麼想死嗎?
燕莘回到王府就差人去問,王爺回府了沒。當得知王爺今日從宮裡回來後就一直都在書房,連午膳都未出門去用,還是柳姨娘端了些點心進去的。
這柳姨娘倒是溫柔體貼,極會把握獻殷勤的機會,燕莘嘲諷一笑。
讓暗影帶上那紫砂壺的大盒,燕莘徑直來到父親的書房,書房房門緊閉着,父親的隨從遠叔守在門外。
看見燕莘向着書房走來,遠叔行了一禮,“大小姐!”
“遠叔,父親在書房?”對於遠叔,府裡上下還是尊敬幾分的。
“王爺一直在書房,大小姐找王爺有要事吧,待我通報一聲。”這位大小姐是王府的嫡親大小姐,卻待人溫和有禮,不像這府上的另一位,真把自己當鳳凰了,待人接物都是眼高於頂,從來不把下人當人看。
“好,有勞遠叔了。”燕莘看到了遠叔眼裡的讚賞,表現得更有禮數,和暗影一道在書房外候着。
“大小姐,王爺讓你進去。”遠叔很快就出來了,說完之後又看了一眼燕莘身後的暗影,那意思就是說王爺只讓大小姐一人進去。
“影兒,把盒子給我,你在外面等我。”燕莘接收到了遠叔的意思,在他開口之前就留下了暗影,一人進了書房。
燕莘一進到書房,房門就被遠叔從外面關上了,從燕莘的角度看去,夕陽的霞光從開着的窗戶中透過來,一束稍顯灰暗的光打在坐在案桌前的燕明身上,使得他整個人多了一種滄桑的氣質。
燕莘突然間有種感覺,她的父親明明正值壯年,風頭正勁,世襲的親王爵位外加手裡掌握的兵權,朝堂上下無人不忌憚他三分,也就是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的人,卻在無人的時候也是會有累的一面。
“父親,莘兒給父親請安。”燕莘走到案桌前停下,對着燕明行了一個半跪禮。
“莘兒今日怎麼想起要找父親了?”燕明只有兩個女兒,素日裡都是清兒找他撒嬌,這個大女兒從小就被送上雲山,回來後也一直與他不親,像今日這種主動找上門的日子實屬難得,應該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