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一張卷軸,將留影石放在中間,林安輸入魔力,留影石中儲存的聲光影像開始放送。
那是一段以雪地山林爲背景的影像,當扇形光影中出現一個溫煦如同靜湖般的白金髮青年時,五位大師的臉色微變,大廳內精神力一陣動盪,激得周圍牆壁的魔法符文五光十色。
林安彷彿未覺異動,魔力的輸入依舊平穩。
【……“將亡靈轉化法陣送給魔族的,是不是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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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崩斷,是不是你有意設計?”】
【“是。”】
【“亞特蘭大出現的瘟疫,是不是你散佈的?”】
【“是。”】
……
影像告一段落。
林安收回手,廢棄的卷軸和留影石仍放在原位。
她平靜的目光掃過,五位大師已經從這段內容的震驚中回過神,個個面無表情,看不出內心情緒,唯獨伯倫有些修煉不足,臉皮緊繃的同時目光閃動,顯示出他內心絕對不平靜的奔涌岩漿。
五位大師相視幾眼,海倫法特大師以代表的身份出聲,“琳法師,如果您不介意,我們想檢查一下這顆留影石。”
“請便。”意料之內的要求,林安側身後退一步。
留影石和那張報廢的卷軸在幾位大師手中輪轉,短暫的眼神交流,留影石和報廢卷軸回到海倫法特大師手中。
“您不介意將它留在我們手中吧。”海倫法特大師指的是那顆留影石。
“當然,請隨意處置。”
“抱歉,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
禮貌地致歉後,海倫法特大師的臉色嚴肅許多,他身後其他四位大師雖然不是怒形於色,大廳內的精神力威壓卻明顯沉重冷凝許多,只聽海倫法特大師道,“但請恕我們唐突。在此還需要詢問您幾個問題。”
“您與神聖教廷的新任神使,是舊識?”“舊識”一詞上,他咬了重音。
“是敵非友。”林安道,“具體說來話長。在第一次相識時,他僞裝了身份。”
海倫法特大師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被留影石錄下,但如果沒有聽錯,影像中的詢問者是您?”
“是我。”
“那麼,可否告訴我們,影像發生的具體時間。”
“在我與伯倫第二次簽約的前一天,我的行蹤被他找到,”林安眉頭微蹙,從頭到尾。她都直視着海倫法特大師,“具體他是怎麼找到我的,這點我也沒找出原因。”
這些老狐狸果然難以哄過,幾個問題看似簡單,並不涉及敏感內容和她的底線。但已經足以間接得出不少訊息。
林安說完,海倫法特大師目光微微凝重,停止了詢問。
幾位大師相互交換眼神,林安早已感知到魔力波動,知道他們在進行心靈傳音,並不在意,看着辛迪瑞拉大師和賓斯大師臉色快速變動。似乎爭論得比較激烈,怒形於色。
很快,他們平靜下來,似乎得出了結果。
這次出聲的是唯一一位女性大師——辛迪瑞拉大師,“海倫法特之前轉告我們,說你需要我們的全力相助。是什麼事?”
林安知道,事情已經成功了七成,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柔聲道:
“我和這位神使冕下相約,兩天之後。也就是神降歷和魔法歷重合的一月一日,與他在亞特蘭蒂斯的中心噴泉廣場見面。所以,我的請求是……”
……
兩天的光陰如同白馬越過間隙,轉瞬流逝。
當一枚光彈從亞特蘭蒂斯中央噴泉廣場前方的螺旋高塔上射出,天空灑下無數白色絲狀光雨。
伴隨着“……追尋真理,眺望宇宙,我們是繆斯鍾愛之子,魔法的子民……未來在我之手,徜徉魔法的懷抱……祈求光明幸福的未來”的國歌聲,無數歡呼從亞特蘭蒂斯每個角落響起!
被瘟疫和噩耗的陰霾遮蔽天空的亞特蘭蒂斯平民們衷心祈求着,新一年中,亞特蘭大能獲得新生,於黑暗中重建!
國歌停止後,他們集體暫停默禱一刻鐘,爲瘟疫中死難的同胞默哀。
然後,歌聲和歡呼再次響起,無論男女老少都大聲用歌聲爲自己與同胞祈願,如同天空灑落的無數光雨一般,洗滌去所有人身上的厄運。
青年攙扶着老人,夫妻抱着孩子,一個個稚嫩、蒼老、雄健、高亢、激越的歌聲共鳴……淚光閃動中,腔調不同的千萬聲音彙集在一起,飄蕩在亞特蘭蒂斯的上空。
與此同時,中央噴泉廣場中間的直徑達一里的噴泉池旁邊一座清泉女神的半裸雕塑旁邊。
林安緩緩轉過身,看向相隔四五丈外,在擁擠人羣中現身的那個白袍青年。
“你來啦。”
相隔兩丈,彼此之間卻隔着至少七八十人,隔着重重人頭,林安一瞬不瞬地注視對方,專注得如同注視摯愛情人的少女,脣形微動。
“我來了。”安格斯口型如是回答。
“我以爲你不會來。”
林安遙遙微笑,絕美的容顏宛如月光破雲而出,令人心旌神馳,轉瞬,又宛如遇到陽光的春雪般,霎時消失不見。
“動手。”
不知從哪個角落,一聲低沉的命令。
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廣場上摩肩接踵的人們前一刻還在大聲高歌,搭肩挽臂靠在一起,下一刻已經掏出閃着冷芒的兵器,一個個魔凝聚在手中——
着遠不是最可怖的,距離安格斯最近的慈愛老人、稚嫩男孩、懷胎孕婦、彪壯大漢不約而同化身死士,手臂從四面八方伸向目標,像擁抱最深愛的情人般死死抱住年輕的神使!
——同一時間,至少有七八雙手臂將其從頭到腳禁錮,簡直像一條條章魚觸手,將年輕的神使捆得嚴嚴實實,哪怕有史以來最殘酷的刑罰這時施加在他們身上,也不會讓他們鬆開一根指頭!
這一幕看上去可笑又可怖,歡樂的氣氛瞬間急轉直下。無數平民轉瞬化身死神,足以令任何人側目。
然而和安格斯相距七丈外的林安卻一眼都不看,毫不遲疑地向後退去,她身後的密集人羣自動留出一道縫隙。她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轉瞬消失。
她的身後,白芒乍然亮起,如同炙熱的太陽從此處躍出,光芒中什麼也看不見,連低促的慘叫都湮滅在其中!
視線移向廣場正前方,高高的螺旋塔樓上,兩襲黑袍並立,伯倫隨侍兩人身後。
疾風吹拂黑色的袍角,海倫法特大師垂眸俯視。白色的光芒在如同養魚魚塘般密集的廣場中間亮起。
髮色一半烏黑一半金黃的海爾大師低沉道:
“……再善戰的強者,可以防備最鋒利的刀劍,破壞力最強的法術,然而,面對這麼多同類視死如歸寧願死亡也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情形。只要有一絲人性,他也應該會出現一絲遲滯、驚愕,在反擊那個柔弱孕婦和稚嫩孩子的時候,慢上那麼一瞬——”
“顯然,我們今夜的目標,並不擁有這樣正常人性。”海倫法特大師雙眼中金芒跳動,時明時亮。似乎能看清那炙白光芒中間正在發生的事情,“如果之前我對那顆留影石還有一絲懷疑,現在,這種懷疑已經消除接近九成。”
“但我不明白,”兩位大師身後的伯倫輕聲道,“那位神使只是獨自前來。明明可以讓諸位閣下一同出手,或者設下銅牆鐵壁的陷阱囚困目標,爲什麼琳法師卻要捨棄更有效率的辦法,反而用這樣的方式……犧牲人命。”
“如果是絕對的陷阱,你認爲他會踏進來嗎?”海爾大師道。
“如果他踏了進來。那就代表着,所謂絕對的陷阱,對他而言並不絕對——魔法沒有止境,我從未告訴過你這世上有無法破解的魔法,這一點,那個黑頭髮的小姑娘已經明白了,然而被我教導了二十年的你,卻似乎仍未領悟了。”
海倫法特大師的話語令伯倫恍悟而羞慚,他身前的兩位大師卻並不關注他的情緒,仍舊一瞬不瞬地關注廣場下方的情形,他們低聲交流着:
“明知是陷阱,卻能令獵物甘心進入陷阱,眷戀不去,必然有甜美的香餌。”
“我們之前一直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安排,現在看來,身爲獵手的那一位卻早已明白了。”
在他們的眼中,身着銀紫長袍的林安沒入人流,隨後身形一陣扭曲,顯眼的長袍和醒目外表化成最普通的一個路人少女,穿着亞特蘭蒂斯平民少女最常穿的藍布長裙。
與她同時發生變化的,是她附近的十多個男女,易容術改造了他們的外表,沒有人變成林安,也只是變成了和林安易容後相似的少女,十五六人混在一起,一錯眼間,連身爲旁觀者的兩位大師都分辨不出林安到底是哪一個。
十六七個面貌相似的平民少女擠進人羣,朝不同方向分散!
沒有人知道林安走向了哪個方向,因爲,事先她連幾位大事都沒有告知!
混入人流中的林安往後看了一眼,她沒有附着魔法的雙眼無法看穿那個半圓光罩內的情形,但直覺很清晰地告訴她:
安格斯還活着,絲毫無損。
——這場追獵也反追獵的遊戲,還遠沒有結束!
“……誰是獵物?誰是獵人?”
擾攘擁擠的人羣中,林安低語。
輕吟混入人聲中,在這個人人化身死神的廣場中,天羅地網已經佈下,一雙明亮的黑色眼眸混入其中,冷眼注視宿命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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