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得很慢,像是在逛街似的,這時的朱雀大道已經不再一望到底,而是熙熙朗郎的,和夜晚的空曠陰森是大相徑庭。
有了動力的我馬上就開始活躍了起來,我拉着賀茂光榮這邊瞅瞅那邊看看,當我看見糖果鋪子的時侯我的兩眼開始放光,菓子的香甜,充斥着整條街區,可是隻能看不能賣,因爲我沒帶銀子。
其實我有在心理偷偷幻想,希望身旁的這個闊少爺能幫我把那些好吃的菓子買下來後送給我,不過這只是做夢而已,做夢,我非常清楚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發生的事情。
只能看不能賣,那滋味可難受呢,當我們路過水果鋪子的時侯,那陣陣誘人清甜的果香撩撥着我脆弱的神經,害得我還不容易還壓下去的食慾又被勾了起來,我幾乎都要趴到那些散發着清香的鮮果上去了,可是身邊的人依舊無動於衷。
“這位可愛的公子,請問你需要買些什麼水果嗎?你看這些新鮮的棗子和柿子還有這個山楂,是昨天才從樹上摘下來的呢,還有這些香梨,是大唐進口的,你要不要買幾個回去嚐嚐呢。”
咕嚕,我又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我不好意思的朝這位熱情的小販擺了擺手,神情窘迫,眼睛卻依舊死死的盯着那些光澤誘人的水果。
噯,走吧,今天是沒戲了,還是下次回到土御門後讓母親大人賣給我吃。
無良的傢伙,看見我這樣都不肯討銀子,想來這個賀茂光榮一定是小氣鬼鐵公雞,一毛不拔!
比周扒皮還要周扒皮。(話說這是母親兒時說過的一個故事,那是一個很摳門的的財主!)
我想這平安京裡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比周扒皮還要小氣視錢如命的傢伙了。
他——就是我身邊的貴公子——賀茂光榮!
太陽越升越高,寒氣已然散盡,趕路的人們臉上露出了笑意,雖然已經快要入冬了可是那些貧民們腳底下穿着的依舊是草編的草鞋,草鞋都被磨起了邊,草繩都快斷了,他們依舊不停地趕路,身後揹着一個大大的竹簍,行色匆匆。
“只要到了巨椋湖就能知道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嗎?”我側過臉望着身邊的賀茂光榮。
“不一定,如果對方將靈力或是祭壇設在隱蔽的地方的話,我們就無法輕易找到。”此時的賀茂光榮神情異常陰鬱,深黑如墨玉般的雙眸內陰厲的寒光一閃而過。
少年的此刻的神情肅殺且狠厲,倨傲中帶有幾分小小的張揚,什麼時候這個少年已經微微顯露除了幾分淡淡的男人味了呢,看來是我和他走得太近所以沒有發現賀茂光榮的細微變化,就像我和他五歲那年初到現在,他給我的印象好像還是當初的那個頑劣少年。
太陽在空中散發着炙熱的光芒,陽光穿透過薄透的雲層照射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終於那輪金燦燦的太陽升到了天空正中,預示着正午已經到來。
走着走着我覺得有些熱了,這麼算來,纔剛吃完壽司飯沒有多久就又到了中午,又要用午膳了,不過我清楚的記得賀茂家的人一天只用膳兩頓的,不像我們家,想吃東西隨時都可以吃,不必拘束那些不必要的規矩。
忍忍吧,以免這個傲裾少年再毒舌我。
頭昏了,腳也已經軟的像兩根麪條了,終於我們到達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位於京城以南,羅城門附近的巨椋池。
剛纔路過羅城門的時侯我偷偷看了一眼,這大白天的那個羅城門陰森得像是有鬼魅潛伏在內似的,那陰冷的空氣瀰漫縈繞在羅城門周圍,雜草亂糟糟的隨風搖擺,不過那羣雜草蘆葦叢中我竟然還不經意的發現了幾朵小小的黃色野菊花。
巨椋池位於羅城門外面幾裡處,我原本以爲這裡肯定也是一副陰森詭譎雜草叢生的糟糕模樣,可是當我們站在巨椋池前一看時我才發現原來這裡竟是一處風景如此甚雅的寶地。
我們朝前方走了幾步,忽地一大羣鳥兒凌空掠過,我欣喜的太陽望去,然後我使用了我笨拙的鳥語召來了一隻鳥兒,我伸出手背,那隻嬌小的鳥兒撲楞着翅膀停靠在了我的手背上。
“哇,光榮你看這隻鳥好美,它的羽毛是是帶有光色的藍色,全身還有乳白色的斑點,特別是它的嘴,竟然靠近嘴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鳥兒呢。”我饒有意味的打量着這隻乖乖停駐在我手背上的小鳥。
賀茂光榮眼神忽地變得很是溫柔,溫柔得我覺得眼前已然一片眩目,那樣的柔情瀲灩在宛若墨玉般深黑的眸子內,清澈透明的比山間清冽的泉水還要撩撥人心。
賀茂光榮先是微微一笑,然後湊了過來,那張俊秀的臉蛋貼在了我的手臂旁,他像個孩童般認真的打量着那隻藍色的小鳥,然後擡眼看了我一眼,“你知道這隻鳥的品種嗎?”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沒見過,今天是第一次見。”
賀茂光榮伸出修長冰涼的指尖輕輕的撫摸過小鳥的身軀,聲音宛若夢幻般輕盈:“這種鳥兒的名字就叫做“椋鳥”性好溫暖,常羣居,吃植物的果實和昆蟲,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很善於模仿別的鳥類的叫聲。”
倏爾,那隻停駐在我手背上的椋鳥撲扇着藍色的翅膀朝空中盤旋飛舞而去,這時一大羣的藍色椋鳥出現在了湛藍的天空上,椋鳥的藍色是深藍,而天空的藍則是清澈的淺藍,椋鳥的淺藍輝映着天空的淺藍,這幅畫面美不勝收,幾乎都快讓我們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小松你看那裡。”
我順着賀茂光榮指向的方向望去,這裡的湖面一片清澄,在岸邊還種植着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樹木。
賀茂光榮指着那顆最爲搶眼的樹木告訴我,“你看,那就是椋樹。”
原來這座位於羅城門外圍的巨椋池竟然藏着這麼多我過去未知且未曾得見的寶貝。
我們乾脆席地而坐,迎着從湖面上掠過來的微風,靜靜望向遠處。
“不過我們就這樣能等到什麼結果嗎?”我看了一眼同我一同坐在草地上的賀茂光榮,我發現傲裾少年此刻的眼神異常的放鬆,好像我們根本就是來踏秋的。
沉吟了一會,賀茂光榮轉向我,那注視着我的眼神認真清澈,“等等吧,一切要等到太陽下山了纔會開始。”
什麼,我驀地站了起來,大叫:“太陽下山,你幹嘛一大早拼死也要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裡面拖起來?”
我指着那個連坐在雜草中也優雅俊秀的傲裾少年驚道:“既然要入夜後才知道,那麼我們這麼早來幹嘛?”
賀茂光榮站了起來,用手中的檜扇拍了拍身後的草灰,望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如煙霧般清淺的促狹淺笑。
“不早點來,等我們趕到的話恐怕一切都不存在了。”
呃,我語塞,好吧,算我說不過你。
眼看這夕陽就要消失在了湖面以下了,我悲慘的摸了摸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無辜的注視着站在前方靜靜凝思的少年,少年那優美修長的身影在啜血般的夕陽中逐漸模糊,美麗的身影越來朦朧,我這是怎麼了,我只覺得頭很暈,眼睛也花了,咕嚕咕嚕······難道是因爲餓的,不要阿,媽呀!
果真,下一秒我就已一頭栽進了乾枯的雜草堆內。
我的頭一陣疼,爾後我逐漸的睜開了眼睛,我一看,自己的前方不知何時已經生起了一堆篝火,篝火前方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正在忙碌着,我爬了起來,朝少年走了過去。
“你在幹嗎?”我的目光圍繞着那對燃燒着的篝火中打轉,看呀看,瞧呀瞧,就是沒發現上面有吃的,可是敏銳的我似乎又好像嗅見食物的香味。
我咬着手指喃喃道:“我怎麼好像嗅見了食物的味道?”
難道是我餓得發狂了,產生了幻覺嗎?不會的,一定不會,可是篝火上沒有食物阿,那麼又是怎麼回事呢。
“貪吃鬼,一醒來就知道吃。”賀茂光榮冷冷的嘲弄我之後朝我丟來一個包裹,雖然說平時的我運動神經好像比較遲鈍,但是不知爲何這次會反應如此敏捷,我尋敏的接住了那個大大的包裹在篝火前坐了下來,因爲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急忙的把布袋子攤在了草地上,仔細一瞅後發現。
“這些······這些食物還有······水果·······菓子······你是哪裡來的?”
此刻的我已經撲到了那對食物上了,口水都快淌下來。
這些食物竟然全都是今早我在集市上看見的那些美食,那些我只能看不能賣的美食,可是爲什麼那些美食現在這會怎會出現在這裡呢。
賀茂光榮丟掉了手中的小樹枝,用那對深黑得宛若墨玉般的雙眸注視着一臉驚訝的我,神情還是那樣的淡漠,態度依舊猶若般雲朵浮在天際般淡然。
“笨蛋,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幹嘛像個白癡似的問得那麼多,快點吃吧,吃完了還有正事等着我們呢。”
這個惡劣的壞小子,總是不忘趁機毒舌我幾句,不過這回本姑娘看在那些大好誘人的美食的份上所以不和這個既沒品位有沒有風度的傢伙一般見識。
我歡天喜地的咬着那些美食,完全把今晚我們的重任拋諸腦後了,那一大堆好吃的水果和菓子就這樣祭了我的五臟廟,但是,爲什麼身邊的少年好像一點都不爲之動容的樣子,難道他不喜歡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