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薰既然這麼說,我們就走吧。”語畢,酒吞童子攬住我的腰將我帶出了賀茂府。
“不過我說,你能不能用走的,這樣飛來飛去的,我頭暈。”我抗議了,我纔不要被妖人攬在那個沒有溫度的懷抱裡騰雲駕霧,又不是仙人。
在我的大聲抗議之下,酒吞童子總算不用飛的了。
酒吞童子把我放下來,得到自由的我很想馬上腳底抹油當場溜走,卻被這位俊美的少年給拽了回來。
我一驚,回頭裝傻般的望向他,“有什麼事嗎?”
“你這樣出去不太好吧。”酒吞童子靜靜的注視着我,那對清淺的琉璃眸子清澈透明乾淨,美麗得好像一個氤氳着淡淡霧靄的水晶般。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身上的那套十二單就已經被變成了一套男子日常穿着的狩衣,不同的是,這次的狩衣顏色不再是單一的白色,而是紫藤色。
酒吞童子不知從哪又變出了一根同色系的髮帶,讓我轉了過去,靜靜的爲我把披散着的髮絲高高束起,當他的那冰涼修長的之間穿過我的髮絲和或是不經意觸碰到我的臉頰上時,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振顫,但是我還就乖乖的站在原地讓他擺弄着我的頭髮,面對這樣溫柔的美少年我似乎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抗了。
酒吞童子將我扳了過去面向他,俊美的少年又用他那修長冰冷的指尖輕輕的撥了撥我垂在前額上的幾縷髮絲,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專注安靜,琉璃色的眸子乾淨得令人不知所措。
“這樣就好了,至少比起你之前穿的那套衣服安全得多。”
被酒吞童子注視的有些不自在的我,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不過我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街上的那些新鮮玩意給吸引了。
第一次,我這樣無拘無束的和這個妖人相處在一起,興許是因爲我感覺到了他對我的特別,又或許是他剛纔的溫柔讓我開始對他刮目相看,總之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拘束的活着,不希望自己和那些所謂的貴族一樣,整天只能呆在一個窄小的空間內,既然有人肯陪我,那麼我暫且不過問對方的身份性質,最重要的是能夠找尋自己的生活。
和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美麗少年這樣走在大街上東遊西蕩,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卻有種前所未有的歡快,這是和賀茂光榮那個傢伙在一起所沒有體會過的,那個壞小子總是喜歡欺負我,人家酒吞童子就不會,雖說人家是妖,但是卻不會象某些人那樣裝腔作勢的裝優雅。
我發現這位身着一頭絢麗紅髮的美少年和我走在一起的時侯,我的回頭率明顯增多了,我當然清楚大人知道那些回頭率是不可因爲我而產生的,而是因爲酒吞童子那俊美的外表。
我知道這個妖人有的是錢,所以我就變着法子的把這小子口袋裡面的黃金白銀給“騙”了出來。
“酒吞童子你看你看,前面有很多賣點心的糖果鋪子我們去看看吧。”
然後這位帶着我從賀茂府內飛出來的鬼王就會很無奈的被我牽着走,好像一個可愛的寵物般,完全不抵抗我,看來這大白天的,他好像是拿我沒啥辦法呢。
然後我就買下一點自己喜歡糖果點心後跑到城隅一角,全部送給那些正在玩耍的孩子們。就童子看了倒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這樣看來,這個妖人好像也並不是很壞。
直到我把酒吞童子口袋裡面的最後一塊黃金給施捨完了,我才滿意的摸了摸鼻子,這就叫做拿別人的錢去施捨,既做到了好人,自己又絲毫不損失,何樂而不爲呢。
而這位被我託着到處亂跑的俊美的少年就像是一團火焰般的燃燒着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那些民衆們都蜂擁而上跑過來看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俊美少年,我偏過頭看了看走在身邊的酒吞童子,他毫不掩飾自己那驕傲的模樣和神色,那對清淺的幾乎透明的眼眸內妖氣瀲灩,宛若花瓣般的雙脣緊緊的抿在一起。
只是很可惜,他是妖!
“幹嘛忽然奇怪的盯着我看。”酒吞童子見我忽地盯着他看,而且眼神還是那樣的怪異,這個妖怪少年有些不解了,他的樣子好像忽然變得有些不自信了,沒有以往那慣有的乖戾和霸氣。
看見妖怪少年這樣的表情,我覺得他好像是一個很單純的少年,不知爲何我很想逗逗他。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鬱悶道:“你這麼搶眼,我走在你身邊完全就像是一個小跟班,所以我不要和你走在一起了,我們還是分開來走吧。”
語畢,我裝做自卑的加快了步伐朝着人羣中走去,我想他應該不會追過過來吧,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少年”雖然模樣有些幼稚,身高也比一般的少年矮了一截,但是外表上開看,還是一個標準的少年,如果他緊張兮兮的追上來,一定會被別人認作爲有奇怪的癖好。哈哈!
“阿薰,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擁擠的人羣中,我被俊美少年冰冷的手緊張兮兮的拽住了胳膊,酒吞童子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這種冷,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果真,酒吞童子對我的“親暱”舉動和剛纔那個輕柔的話語引起了人羣的一陣騷動,我在心裡竊竊的偷笑,沒想到他一個大名鼎鼎的鬼王,無往不勝的酒吞童子也會有求人的時侯,我就知道現在是白天,他根本就不習慣一個人走在人羣熙熙朗朗的街上,因爲他畢竟是在黑暗中生活了多年的妖人。
我裝作驚訝的回頭望向他,以餘光掃時了一下四周,繼而換上了一副鄭重的口吻,道:“請問這位公子拉着我有何貴幹,我想我們並不熟識,所以還是請這位紅袍公子您自重,畢竟我們都是男人。”
“你——”顯然,這位被我一番話和突然改變態度的我給戲弄得完全無語的俊美少年還不知道我在玩什麼花樣,我強忍住笑,鎮定的望向眼前已經開始有點手足無措的俊美少年。
酒吞童子,枉你一時稱王,還有狼子野心,怎麼就鬥不過我這麼一個小女子呢,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初你沒有殺我對我手下留情,沒想到會遭到今天的窘迫。
如果這位在正在尷尬中的酒吞童子直到此刻我的心裡是這麼想他的話,他一定會恨不得當場就把我殺了吧,不過衆目睽睽之下想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少年”大開殺戒,我想這羣圍觀的羣衆是絕對不允許的吧。
這時我發現圍觀的羣衆越聚越多,幾乎整條街上的人都開始往這邊聚集,還有一些身着破布粗衣臉上掛着鼻涕的小孩也都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一副摩拳擦掌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酒吞童子那對清淺的琉璃色眸子開始變得怪異了起來,聰明的酒吞童子已經意識到了我是在耍他,不過不要緊,現在是白天,況且我的同類這麼多,我不怕他,再說了我不是還帶了符咒嗎?
我下意識的伸手袖口裡找尋符咒,卻猛地發現,我的衣服不是被換過了嗎,死了,我怎麼會這麼糊塗,萬一這個妖怪少年真的被我惹火了大開殺戒怎麼辦?
他無視衆人翹首以盼的目光,用力的將我拽了過去,然後貼在我的臉側,以一種陰鬱的嗓音狠狠道:“阿薰,你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出醜。”
呃,被他看穿了,不過沒關係,我雙脣一揚,朝他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壓低嗓音小聲回答道:“呵呵,阿薰只不過想和你開個玩笑,誰知道你卻那麼緊張,沒想到你一個大明頂頂頂無往不勝的鬼王也會有無奈的時侯呢。”說完,我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撒腿就往前方狂奔。
人羣早已亂作一團,我跑了半天也不見那個俊美少年有追過來,看樣子是被我得同類給牽畔住了。
我會過頭,朝那黑壓壓的人羣中扮了一個鬼臉,大聲喊道:“嗨,酒吞童子大人,阿薰我就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陪我出來玩。”
然後我馬上跑到一個角落,召喚出了紫裳。
哈哈,等那個被人圍困的酒吞童子突出重圍的時侯,本姑娘早就舒舒服服的回到了賀茂府,對了,今天我回去之後就要馬上加強賀茂府外的結界,以免被妖怪少年上門“尋仇”!
夜幕時分,我興高采烈的回到了賀茂府,誰知,我剛一進門就被一臉陰鬱之色的貓又當頭棒喝。
“小松,你給我站住,整個下午你都跑去了哪裡?”這個明顯帶着盛怒的怒哄震得周圍所有的人幾乎同一時間齊刷刷的目光轉向我,在那些衆多目光中也包括了傲裾少年的安靜目光,我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盛怒中的貓又和鶴立雞羣的貓又和光榮一眼,沒有多做解釋就徑直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可是還沒等我走到廊渡的拐彎處時,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臂就已經緊緊的扣住了我的手腕,我驀地轉身望去,撞見的是那對狹長深黑的眼眸,是那個處處和我作對的傲裾少年,是那個總是與我爲難的第一貴公子,爲什麼是他,我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了他的那高挑瘦削的肩膀,看見的是一對被黑色緞帶般劉海半遮檔住的幽綠色雙眸,那對我所熟悉的眸子內有我看不懂讀不明白的流光閃爍,沒有了以往的平靜,點點洶涌的波濤開始翻騰。
薄怒,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