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並非我們膽小,冰攸關已多年無戰事,我們不怕將百姓陷入戰亂之中,因爲我們是發起進攻的那一方,我們只怕對齊國內部不瞭解,深入敵軍腹地的危險,只要領兵的人,都知道,我們不在乎馬革裹屍,但絕不能對不起兄弟!”劉副將雙目炯炯有神,在將兩人重新讓到位子上坐下後,義正辭嚴道。
他鏗鏘有力的話好像一根細繩,無形的牽扯着將領們的心,他們都是司馬哲麾下的猛將,不怕上戰場,就怕辜負弟兄們的信任。
劉將軍的每一個字都將這根細繩拉緊幾分,讓他們呼吸沉重,臉色難看。
“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保家衛國,爲邊疆事業獻身,建立不朽功勳,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父母送你們上戰場時,心裡的痛楚有多深,那份牽掛有多揪心,你們懂嗎?你們保護的不止是這座城,更厚城內千千萬萬的百姓,千千萬萬的父母。”洛千歡勾脣,眉梢冷峭如刀。
坐在司馬哲身側,長相平庸,蓄着鬍鬚,大概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皺眉,側身掃一眼洛千歡,又將身子靠上椅背,懶洋洋啓脣,“姑娘說得容易,可知我們在前方浴血奮戰的辛苦?我們不怕死,我們不想讓兄弟們都跟我們去送死。”
“送死?”齊毓殤笑了,別有深意看一眼男人,從袖中抽出一卷紙遞給司馬哲,“這是福清帝這些年來揮霍掉的,我計算過,最多再過三年,他就會對東雲、大燕、大楚等地興兵,不是他野心大,而是他已經坐吃山空,再不掠奪富庶之地,會連軍餉都發不下去。”
司馬哲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落在這卷類似賬本的紙張上,數十萬、數百萬兩的數額在眼前晃動,鎮定如他,黑眸也露出訝異。
北齊常年飄雪的氣候根本不適合五穀生長,土地在寒氣侵襲下,非常貧瘠,孝廉帝登記後,是用鐵礦、人蔘、魚蝦蟹、金銀礦跟大燕換取食物、布匹、木炭等物。
這二十年來,他們封住幾條重要的交通要道,將航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或親信手裡,從偏遠小國高價購買這些,僅僅半年就送了兩船的黃金出去。
再這麼下去,金山銀山挖空,他還能用什麼換取東西?
將紙張傳給將領們看過,司馬哲面沉如水看齊毓殤,“其實本將擔心的並不是誰去衝鋒陷陣,而是……”
“物資運輸的問題是吧,兵法有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北齊常年冰雪,大燕用來運輸糧草的工具到雪地裡,嚴重影響速度,糧草、冬衣、軍資等是必需品,如果延誤,後果比較嚴重。”嫣然一笑,洛千歡截住話頭,優雅站起身對將領們抱拳爲禮,“多謝將軍們支持,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來就解決吧。”
“你?”又是劉副將第一個提出異議,驚詫不已瞅着她玲瓏的身子,大喇叭似得嚷嚷道,“姑娘你年紀輕輕,如何能上戰場?那可是隨時會……”
“怎麼?信不過我?”柳眉一挑,洛千歡強脾氣上來,對着他晃手腕,“你過來,我們手底下分輸贏,姑娘我撂倒你綽綽有餘。”
劉副將最受不得激將,當下拍案而起,輪圓了拳頭就朝洛千歡砸去。
他雖然莽撞,出手卻知道輕重,僅用了三分力,雖有試探成分,卻也是怕傷到細皮的姑娘。
司馬哲皺眉,偏頭看齊毓殤,見他沒什麼要阻止的意思,這纔將呵斥的話吞嚥回去。
齊毓殤淡定喝茶,表情從頭到尾都沒任何變化,因爲他知道,劉藝雖猛,卻不是洛千歡對手。
果不其然,剛開始就幾招閃避,摸清劉副將武功路數之後,她陡然發動猛烈攻勢。
右手兩指宛如如勾,作勢要挖劉藝眼睛,劉藝大駭,折身避開,洛千歡腳下一滑,在他站穩之前飛掠到他身後,左手抓住他腰帶,右手託他後背,大喝一聲“起”,竟硬生生將劉藝舉了起來。
驚訝於她臂力驚人,將一百多斤的男子輕易舉起,司馬哲怕她氣盛傷人,慌忙出聲,“公主且慢。”
“我不傷他!”右臂使力,左手下拉,卸去男子自身體重,將他放在地上,洛千歡拍了拍手,無比淡定,“司馬將軍,別叫我公主,老頭沒公開認我。”
“認不認,公主都是嫡親的皇族,末將怎能逾矩?”司馬哲搖頭,一板一眼正經說着,“公主如何解決戰略物資運輸的問題?”
“雪地飛船唄,風月商行都用了好幾年了,用這個給你們送,在雪地上滑行,比馬快多了。”紅脣一張,雲淡風輕的話再次引起騷動。
司馬哲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公主殿下跟風月商行有交情?”
劉副將等人開始低聲的交頭接耳,他們談的卻是司馬哲口中的“公主殿下”。
是北齊的公主吧?
齊國太子的師妹,太子復國成功,她是公主,沒問題啊!
“交情?”脖子一縮,洛千歡誇張吐舌,“沒交情啊,讓他們運送物資,需要交情麼?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齊毓殤揉了揉她烏黑的發,淡定起身,“大家如果相信在下,就也相信阿歡,她是風月商行的少東之一,運送戰備物資不在話下,各位還有什麼問題麼?”
劉副將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搖頭。
問題?
江湖傳言,有人的地方就有風月商行。
分號遍佈列國的風月商行是這姑娘的,別說雪地飛船,就是拿下一座城就地取材,風月商行也能提供。
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他們哪裡還有問題?
司馬哲看劉副將等人疑惑便知他們心中所想,手指洛千歡,對他們大笑,“別想太多,她是我們聖上流落在外的金枝玉葉,也是靖王殿下的親侄女。”
“啊?”劉副將張大嘴巴,指了下洛千歡,後知後覺抓後腦勺,“她是我們的公主殿下?剛開始我還以爲、還以爲……”
“還以爲他是太子,我是他師妹,就是公主對不?”洛千歡嘴快,杏眼中全是戲謔。
劉副將紅着一張老臉點頭,又是佩服又是不好意思。
心思玲瓏的姑娘最好相處了,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她就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