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檢的人詳細說了說檢查情況。
“第一案發現場的綠化臺階邊緣,長了幾株野草,有的被壓塌了,你們說死者可能倒在過那個地方,對不對?我們就着重找了那塊區域,然後在旁邊的樹幹找到了掛在樹皮上的一根頭髮。”
談鳴:“萬一是別人正常經過留下的呢?”
痕檢:“你別急,我還沒說完。樹皮上還有殘留的一點血,應該是受害者貼着樹幹倒了下去,頭皮或者其他部位被樹皮刮蹭到了。”
“當時有人在推她?”小陳做了個從前面推人的動作,又試了下從背後推,“往後倒和往前撲的姿勢,都有可能擦着樹幹,劃破皮膚,刮下幾根頭髮。”
談鳴還是覺得不一定和案件有關:“正常人路過那地方,也有可能會摔倒,然後留下這些痕跡。”
“草叢裡發現了滴濺狀血跡,出了草叢後就消失不見了。”痕檢繼續補充。
談鳴:“……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所以那地方還有另一個人遇害了。難道兇手是連環殺人犯?”小陳詫異。
鄭巖沒急着下結論,反覆詢問痕檢細節:“你們查到這個女性的身份了嗎?”
“沒有,”痕檢搖頭說,“現在的DNA查驗技術,更多是用在驗證階段,就是你們給個具體的人或者親屬的DNA樣本,我們通過比對得知是不是死者本人或者和某人有沒有親緣關係。”
“要直接查,得看這個人之前有沒有錄入過DNA樣本。DNA庫還在建設中,沒達到全民採集備份的程度。倒是指紋系統比較全,但問題是沒屍體。”
“是啊,如果真的有另一個受害者,那她的屍體去哪兒了?”談迦疑惑。
她靠在辦公椅上,右手指間轉着塑刀,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碰着下巴,很快梳理出一條流暢的思緒——
“連環殺人犯,通常是選擇殺害有相似性的受害者,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避免被人太快察覺。大部分案子都是這類型。”
“或者,兇手會選擇在某個相似的時間段,在相似的地點出沒,比如雨夜屠夫。”
“再或者,是針對某件事牽扯到的一羣互相關聯的人,但動手的地點也基本都是不一樣的。”
“如果兇手真的是連環殺人犯,他爲什麼要在同一個地方動手?這個地方人還很多,這不是給自己增加麻煩嗎?除非這個地點對他來說有特別的意義。當然,也可能純粹是爲了追求刺激。”
“但把殺害多人的地點固定在居民區周圍的巷子裡,還有一個難點,屍體怎麼解決?這地方,遠拋近埋都不合適,倒是分屍裝袋扔進垃圾箱是個辦法。”
“如果不是分屍,兇手殺了一個人,屍體扔在巷子裡,隔天就能被發現,立馬就會被警方圍起來,說不定還會安裝一個監控盯着,他就沒辦法再在那兒殺人了。”
“但到現在我們才發現一個死者,走訪的時候也沒聽見有人說xxx不見了,更沒說過巷子裡發生過相似的事情。說明兇手之前每次殺人,各方面都隱藏得很好。特別是屍體,絕對不是隨便扔在垃圾堆裡的。那就有一個問題,爲什麼這次的死者,他處理得不一樣?”
談鳴猜測:“他對死者有等級要求?有的連環殺人犯對待屍體就像對待價格不一樣的裝飾品,好看的就收藏起來,不好看的就隨便丟棄。”“收藏?”小陳打個冷顫:“不是吧,我只知道分屍的喜歡收藏某個部位當紀念品……不要啊,不要是分屍啊!”
他們討論得火熱,鄭巖突然問痕檢:“你們檢查的血跡和頭髮,能查出來大概的時間嗎?有沒有可能和死者的死亡時間很接近?”
談迦聽見這個問題,愣了下,轉動的手指停下,塑刀穩穩停落在桌面上。
“……兩個死者同時遇害?”
可她的夢裡只有兩個人啊。
鄭巖看着她:“你再回憶一下。在夢裡真的只有兇手和死者楊佳兩個人嗎?”
談迦點頭,但這案件發展到現在,雲裡霧裡搞不清楚,所以她點頭時又帶着點遲疑。
“我沒有看見其他人的影子。”
鄭巖:“那可能是等第一個死者楊佳出事了之後,兇手又殺了第二個女生。不過你的夢已經中止了。”
談迦沉思兩秒,又把另一個可能加上:“或者在殺害楊佳之前。畢竟我的夢變成閃回了,有可能漏掉了一些線……”
話沒說完,她蹭一下坐直了,看向桌上那個被當作次品的歪頭面塑人,舉起來看了看。
小陳好奇問:“這是什麼?長白山雪蛤?”
“……這是歪着頭的死者。”雖然是隻認真做了個腦袋,身體隨便捏的,也不至於被認成直挺挺的林蛙乾屍吧。
推開小陳的插科打諢,她說:“我是無意中捏出來這個的,捏完了還覺得奇怪,明明沒看見夢裡的死者歪過頭。但如果夢境中斷的那段時間裡,死者確實歪過頭呢?她或許就是在看躺在另一邊的第二個死者。”
“我雖然沒有在夢裡看見這一幕,但大腦的潛意識或許記住了,所以捏麪塑的時候無意識捏了出來。”
“還有,我們之前說,死者倒地卻沒有撞擊傷,是不是被兇手拽住了。現在想想,很可能是死者第一次倒下的時候身體倒在了另一個死者身上。”
所以大致能確認,當時的案發現場,其實是有兩個受害者的!
但另一個會是誰呢?是不是遇害了?屍體去了哪兒?
鄭巖敲敲白板:“我們得儘快把這個受害者的身份找出來,萬一她還活着呢。就算已經遇害,她的屍體沒被隨意丟棄,說明她對兇手來說是不一樣的,查到她,或許就能查到兇手。”
小陳有話要說:“這個不明身份的受害者,大概率也是巷子周圍的人,纔會在凌晨毫無防備地出現在巷子裡,成爲兇手盯上的、被認爲高度可能性能得手的獵物。而且她還和死者楊佳有關聯。”
“但楊佳的事情發生兩天了,這個受害者就算沒死也應該失蹤了兩天,爲什麼走訪的時候卻沒人提起過家裡有人失蹤?”談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