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法拉利？兇手和死者都是有錢人啊。
他們湊過去看元晗月的資料。
“住在月亮灣，確實算有錢人，還是獨生子女。中學讀的是私立，父母是教師，大學畢業兩年還評過優秀校友。看起來生活富足，似乎沒有殺人、把生活毀於一旦的必要。”
而且據他們之前的分析，元晗月能叫動其他人幫忙搬運屍體掩蓋死者死亡的真相，可能是因爲死者威脅到了他們的共同利益或者他們的目的都殊途同歸，都想要死者的命。
元晗月能爲了什麼利益，或者有什麼目的，能讓她殺了自己的男朋友？
他們討論起人性，提出了各種猜測，談迦沒參與討論，盯着電腦屏幕看。
資料上附着的證件照中，元晗月眉眼彎彎，有種很溫柔的氣質。
談迦盯着照片看，看完又看文字，文字看完了，又去看他們拷貝回來的爛尾樓監控視頻。
越看越覺得奇怪。
鄭巖扭頭看見她皺眉沉思的樣子，問：“你怎麼看？”
“我覺得還是很違和。元晗月這個人，這份生平資料，和她在監控裡表現出來的狀態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小陳聽到這話就冒雞皮疙瘩，應激了都。
“什麼意思，又一個‘倩倩’啊？電視劇裡的真假千金都沒這麼多。”
“我可沒說是‘倩倩’。我只是覺得，她在爛尾樓裡玩劇本殺的時候整個人狀態很恍惚，急切地想和死者在一起，似乎是個沒有安全感，喜歡依賴別人的人，甚至到了沒有自尊心的地步。”
“但她的資料裡，又顯示她其實是個很幸福，很有能力的女性。從她殺了人還能找同伴坦白，讓他們幫她並且到現在也沒人反水這一點來看，也能看出來她是有腦子的有能力的人。”
她剛說完，小陳就接過話：“這不稀奇，兩米的催債大漢也可能是感情裡的下風位，何況她當時估計是被恐怖氛圍嚇到了。她有能力不代表必須在感情上也是個強勢的人，人是很複雜的，比如你哥當了幾年刑警，看到感人的兒童電影也還是會哭。”
“……”她斜眼去看談鳴。
談鳴一個肘擊讓小陳短暫性失聲。
她把這當背景音樂，對着鄭巖繼續說：“我知道不能因爲元晗月在做事能力上的優秀就想當然地認爲她在感情上也很優秀，但性格的複雜性在平常的事情中會有體現，鋪墊，但她不一樣，她那種違和……”
表達遇到了土坡，突然被卡住不知道怎麼描述了。
談迦壓低眉頭，突然掏出一團面捏啊捏。
開小差的行爲按理是要被批評的，但她看起來有點不耐煩，搞得鄭巖都不敢打斷她這突兀的動作。
等麪糰被捏成了一把粗糙的螺絲刀，談迦終於想出來該怎麼表達那點違和了。
“她在玩劇本殺的時候，情緒不對勁，不像是因爲害怕恐怖場景，或者因爲爭風吃醋所以表現得非要貼着死者。”
她把監控視頻拉到中間那段，指着短髮女生把死者拉走的那一段，又說：“她並沒有多在意插足她感情的短髮女生，只是盯着死者，一心想和他單獨相處。”
“後面她把死者拉進了一個房間，出來後死者看起來很無所謂，而她在門口盯着死者和短髮女生的背影看了會兒。我覺得這時候的注視不是出於感情上的嫉妒憎恨，而是另外的情緒。”
鄭巖若有所思：“可能他們討論了某件事，沒達成元晗月心目中的預期結果，相當於談崩了，於是她一氣之下決定殺人。”
“我在夢裡感受到的她的情緒，是害怕，憤恨。如果是談崩了某件事就導致她敢殺人，那這件事一定很大，大到他們敢暴露屍體吸引公衆視線。”
“會是什麼事呢？喊冤？”小陳捂着受傷的肋骨來問。
“直接上門問吧，”鄭巖站起來，“她不知道我們能通過一個夢瞭解她殺人的現場，或許在她的角度來看，我們應該還在調查酒吧，所以她大概率還沒急着跑路。”
他們出了警局，發現外面天都黑了。
遠處的高樓上亮着一閃一閃的紅光，街道兩邊的店面點亮招牌，路上開着近光燈的大車小車形成一隊車龍。
小陳後知後覺打個哈欠，最後一個鑽進車裡，哐一聲甩上車門，接着車彈射起步，飛快掠過路邊的燈光。
元晗月登記的居住地址在月亮灣，但他們到地方後卻發現人根本不在，並且從門衛口中得知，她這兩三天都沒回來過。
“跑了？”小陳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應該不會，他們一羣人開了兩輛車，她在其中一輛上，從爛尾樓離開後，有一輛車路過了益州大道，正好是回這裡的方向。如果這輛車裡沒她，那她可能是回了其他地方，比如幫兇家裡。”談鳴說。
殺了人，大家還一起幫忙搬運屍體了，沒辦法當這事兒不存在，他們大概需要“開個會”。
不過說是這麼說，思考兩秒，談鳴還是掏出了手機：“我讓人查一查今天是不是有她的跨境記錄。”
既然沒人，他們臨時把審問工作換成了走訪，準備去周圍打聽打聽元晗月的真人真事。
走在小區的綠道上，談迦琢磨着說：“我覺得她應該不會跑。雖然死者的臉被毀了，可他那頭特殊的頭髮，還有馬甲三件套都是線索，總能查得到。他們把屍體暴露出來，會不會就是想讓我們查？只不過需要按照他們的設想，查得慢點，好給她時間準備下一步？”
“那得看他們想達成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鄭巖邊走邊說，“按照經驗，如果只是錢的問題，還算好辦。如果不是錢而是某件事，那就有難度了，因爲這時候的兇手的執念很難被打消，不鬧到你死我活解決不了問題。”
他還想舉個例子來着，談迦卻陡然停下了腳步。
“她回來了。”
在他們對面，元晗月匆匆從小區門口進來，眉頭緊鎖左右張望，看那樣子就不對勁。
看見他們後，她頓了下，腳步仍然朝前走過去，還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請問你們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