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迦瞥了他一眼，對視頻裡的人介紹這是男朋友，並且要求他要是沒事兒就把手機還給她爸媽。
結果爸媽接過電話，也問她什麼時候飛回去。
她再瞥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鎮定回答：“還沒想好呢，後面再說吧。”
東拉西扯一頓，視頻結束，談迦繼續吃着蟹肉。
包間裡安靜了會兒，林之樾冷不丁問：“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嗎？”
有長進，居然還能主動開口提要求了。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她壞心眼問。
“那我就坐下一班飛機。”
“如果我不想讓你去呢？”
“爲什麼？”
“感情裡哪有那麼多爲什麼，一千個字一萬句話彙總起來也就一句不想。”
“可是我不理解，”林之樾平靜看着她，“找不出爲什麼，我們就應該在一起。”
關係上、地理位置上，都應該在一起。
“你這是理想化狀況，”談迦給他夾了個紫色的貝殼，“萬一分手了呢？”
“不可能。爲什麼會分手？”
“因爲我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你？”
“也不可能。”這四個字他說得輕飄飄，但莫名有種陰鬱的篤定感。
談迦又重新回答了最開始的問題：“好吧，看來只能帶上你了，不然我怕登不上飛機就成下一起案子的主角了。”
明顯的逗弄。
明明她在感情裡纔是個危險分子。
但她是個讓人信服的危險分子。
林之樾被安撫好，繼續給她拆蟹剝蝦。
吃到一半，談迦手機上又有視頻進來。
這次是談鳴打來的，問她在沒在家，姑姑又做了好幾份姑制好飯，他去警局的路上順便給她送去。
副駕上小陳也在，湊近了看：“喲，兩個人在外面吃大餐啊，約會呢？”
“嗯哼，”談迦說，“哥你把飯菜先帶去警局吧，待會兒我們吃完飯繞路過去拿。”
“什麼繞路，你們還要去哪兒？”
“你要是想知道約會的好去處，等我過完今天給你發份攻略。”
談鳴：“……早點回家，晚上的世界很危險的。”
小陳笑得喝水都在吐泡。
談鳴踹他一腳，又對着手機裡嚴肅說：“最近有連環分屍案兇手出沒，回家時間不要太晚。”
談迦：“放心，我們約會的最後地點在家裡。”
“……”怎麼忘了，他們早住一起了！
掛了視頻，談鳴繼續開車去上班，過了會兒突然“嘖”一聲。
“無所事事的人才會一天到晚等着被召喚。”看林之樾低眉順眼那不值錢的樣兒。
小陳：“你這個有所事事的人還隨時待命呢。人家小情侶喜歡不就行了。”
“那是喜歡嗎？那是烈女怕纏郎，我當初就說他那種人就跟流浪貓認主一樣，纏着就不走了，精神狀態不穩定的人能……”
“別來勁兒啊，你有本事當你妹的面說去。”
談鳴不吭聲了。談迦那性格，當長輩的都不一定敢對着她說教。
小陳瞅他：“你也趕緊談一個吧，別老盯着人家小年輕，你有空在這兒嘀咕，人家都坐餐廳裡牽手接吻了。” 人家小情侶可是敢在警局門口就深吻的人。
談鳴啪一下捶了下喇叭，罵前面停車擋道的司機。
小陳：原來這就叫指桑罵槐。
餐廳裡的林之樾打了個噴嚏。
談迦吃刺身的途中抽空看他一眼：“感冒了？”
“沒有。”他繼續剝蝦，但手機嗡嗡嗡連着震動幾下，叮叮噹噹的消息提示音雖然小，可連在一起還是挺明顯。
談迦又看他。
林之樾抿着脣擦手，打開手機看了看。
全是出主意的那幾個人，似乎比他還急，不停問情況怎麼樣了，還反覆強調細節——
【不要吃重油重辣的東西，吃蝦記得主動剝殼，有位置記得主動幫忙抽開椅子，貼心纔是一個男人最大的魅力！】
【吃飯記得多觀察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特別是不喜歡的，下次才能改善】
【她要是問什麼問題，你記得好好回答，回答出態度，回答出深度，回答出你良好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記住，付錢的姿勢要帥，夾菜的動作要溫柔，男人在冷酷和溫柔之間反覆橫跳，是最吸引人的！】
一條接一條，叮咚聲連成一片。
林之樾乾脆把手機靜音了，再擡頭，發現談迦意味深長地盯着他看。
“人際關係突飛猛進啊，看起來比我哥走訪羣衆加的人還多。”
他認真交待：“是林之妍他們。”
“哦？聊什麼呢這麼激烈，我記得之前她還跟我吐槽你是線上對人類隱身狀態。”
這次林之樾安靜了會兒，才低聲說：“我問他們，怎麼約會。”
談迦一邊的眉毛高高揚起：“原來是軍師。那你有得到什麼建設性意見嗎？”
“……沒有。”
“沒有嗎？你們一家兄弟姐妹都是光棍？”
“……”
林之樾略過這些無關的人，遲疑問她：“你想要我怎麼做？”
“約會又不是行爲改造實驗，沒有誰能要求你必須怎麼做，談戀愛是在雙方表達自己的過程中互相選擇。你跟着自己的想法走就行。”
他的眉頭卻越皺越深：“我的想法，你不會喜歡。”
談迦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聽起來裡面包含的內容不太能過審，算了你別說了，這是法制社會。”
林之樾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在看裡面包含的真實反應，看的時間超過正常社交的兩三秒，就讓人不得不關注回去，像是他用眼神撥通了一個只等待她接聽的專線號碼。
然後他固執地問：“你會喜歡嗎？”
不等回答他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其實他這個人就不像她會喜歡的類型，視頻裡出現的金髮碧眼能說會道的男人才符合她的口味。
談迦看他像朵烏雲一樣小範圍內降雨，拉長聲音說：“怎麼不喜歡？見你第一面就喜歡死了。”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本以爲林之樾會滿意地結束這個糾結的話題，沒想到他根本不信。
還問：“喜歡我什麼？”
“要我給你寫八百字作文啊，會被喜歡難道不是每個人應該有的自信？”
他默了默，生疏地問：“如果我沒有經歷十一年前的事，和普通人一樣正常地長大成年，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談迦手搭在他椅背上，漫不經心道：“那是另一個時空的我需要考慮的問題了。這個時空的我正和你在一起。”
說完，她湊過去親他。
深吻下，林之樾連冷掉的蟹肉都顧不上，更顧不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了，只想把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