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太陽又紅又大。
萬穗兒、徐佑佑、高玄站在“地獄”的出口附近,急切地等待。
從那個黑洞洞的出口裡,擡出一副又一副擔架,上面躺着十八層“地獄”的倖存者,他們重見天日了。
朗瑪是自己走出來的,他牽着一個形貌古怪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見到陽光之後,似乎感到了強烈的不適,踉踉蹌蹌走出幾步,終於捂住了雙眼,軟軟地昏倒在地上。
朗瑪慌了,他蹲在小女孩身邊,大聲呼喊起來:“小靈!小靈!”
兩個工作人員立即跑過來,把小女孩放在擔架上,送去急救了。
急救車開遠之後,朗瑪收回目光,四下看了看,然後晃晃蕩蕩地朝萬穗兒走過來。
萬穗兒迎上去,看了看他的五官,又看了看他的四肢,最後左左右右地看他的眼睛,終於顫顫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朗瑪笑了笑,說:“沒事兒,就是頭髮長了。”
萬穗兒一下抱住朗瑪,“哇”一聲哭出來。
朗瑪也緊緊抱住了她,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
萬穗兒不鬆手,一直在哭。朗瑪在她耳邊小聲說:“對不起啊,萬穗兒,我把你送給我的陽光罐送給別人了,就是剛纔那個小女孩,她救了我。”
萬穗兒從他懷裡擡起頭,擦了擦眼淚,破涕爲笑:“我家還有一隻更貴的,上次我沒捨得給你。”
朗瑪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小氣鬼!”
徐佑佑和高玄走過來,徐佑佑的神情十分焦慮,問朗瑪:“你在下面看到我爸爸了嗎?”
朗瑪搖了搖頭,說:“沒有。”
徐佑佑緊緊盯着那個黑洞洞的出口,眼圈就紅了。
萬穗兒說:“你彆着急,他會出來的。”
剛說完,又一副擔架擡了出來,上面的人正是徐立。徐佑佑立即衝了過去:“爸爸!爸爸!爸爸!”
徐立穿着追悼會上的那身黑西裝壽衣,臉像死人一樣白,他似乎不認識女兒了,雙眼直直地注視着天空,嘴裡只嘀咕着三個字:“十六層……十六層……十六層……”
徐佑佑哭喊道:“爸爸,你怎麼了!”
工作人員說:“我們要送他去醫院!”
然後,擔架就急匆匆地擡走了,徐佑佑緊緊追隨在擔架旁邊,大聲哭喊着:“爸爸,你加油!加油啊!……”
萬穗兒、朗瑪、高玄望着這一幕,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朗瑪說:“我們走吧。”
萬穗兒說:“再等等。”
朗瑪說:“你還等誰?”
萬穗兒說:“豹五還沒出來……”
朗瑪說:“他也進來了?”
萬穗兒說:“跟你同一天。”一邊說一邊焦急地朝出口張望。
朗瑪嘀咕道:“進了那裡面,九死一生……如果他掛了,我只能支付他一百萬冥幣了。”
話音剛落,又一副擔架擡了出來,擔架上的人遍體鱗傷,少了一條腿,臉色極爲難看。
萬穗兒說:“豹五!”
三個人快步走了過去。
果然是豹五。
萬穗兒衝到他跟前,彎下腰說:“豹五,你怎麼樣?”
擔架停下來。
豹五艱難地搖了搖頭,然後,他把臉轉向了朗瑪:“老闆,對不起,我曠工了,我提出辭職。”
朗瑪笑了笑,說:“算工傷。”
豹五也笑了笑:“豹五從來都是頂天立地的,要不是爲了萬穗兒,我會答應給你當保鏢?我是想殺你的。”
朗瑪依然笑着:“現在還想殺我?”
豹五把臉轉向了萬穗兒,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這纔對朗瑪說:“你必須好好對這個女孩,她是我妹妹。要是你辜負了她,我一定會殺了你。”
朗瑪點點頭:“一言爲定。”
接着,豹五對萬穗兒說:“妹妹,他要是對你不好,馬上告訴我啊,我罩着你。別看我少了一條腿,他仍然不是我的對手。”
萬穗兒的眼淚一下就涌出來,使勁點了點頭。
豹五對擡擔架的人說:“走,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