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萬穗兒。
媽媽身在外地心在家。
她每天都要給萬穗兒打個電話,叮囑她不要貪玩兒,每天要溫習功課什麼的。萬穗兒滿口答應:“好……好……好……”掛了電話之後,又加上了幾個字:“好麻煩!”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老爸是另一隻猴子,比萬穗兒還快活。
萬穗兒天天都去網吧玩遊戲,魔獸世界,傳奇,CS,QQ炫舞。家裡電腦網速慢,留給老爸玩“黃金礦工”還湊合。
朗瑪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一直沒在網絡上出現。萬穗兒給他打電話,他說他正在考察一塊地。
萬穗兒就不再理他,只管玩自己的。
她每天回家都要路過那座過江橋,再沒見過那個白衣男子。幾天之後,萬穗兒就把他淡忘了,甚至覺得那是一場夢。
不過,抽屜中的那張光盤卻是他曾經存在的物證。
這天晚上,萬穗兒從網吧出來,肚子餓了,想買點零食吃。旁邊有一家愛民便利店,她正要走進去,裡面卻走出了一個人——白T恤,白燈籠褲,白布鞋——是他!
老實說,萬穗兒再次見到這個人,感覺有點瘮。不過,她沒有繞行,而是迎面走了過去,大聲說:“嗨!”
白衣男子看見了她,停下來。他的臉上依然塗着厚厚的粉底,讓人有點噁心。
萬穗兒走到他跟前,一邊打量他的臉一邊說:“你還認得我吧?”
白衣男子露出了笑容:“認得認得,你還幫過我呢。”說完,他低頭從口袋裡掏出100塊錢,遞給萬穗兒:“我找到工作了!來,還給你!”
萬穗兒說:“沒想到,這筆投資回報還挺大。”她接過錢,又找給對方50元:“我本來是助人爲樂,你別把我變成放高利貸的。”
白衣男子沒有多說什麼,把錢接了過去。
萬穗兒突然問:“那張光盤是你送給我的嗎?”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什麼光盤?”
萬穗兒說:“你說我會意外地得到一個東西,我就收到了那張光盤。”
白衣男子說:“不管你收到了什麼,跟我都沒關係,那是命中註定屬於你的,我只不過多了一句嘴而已。”
萬穗兒說:“那你就再多一句嘴,告訴我,地獄真的存在嗎?”
白衣男子說:“上次見面我就告訴你了——地獄是存在的。”
萬穗兒說:“它在哪兒?”
白衣男子的眼光一下迷離起來:“你最好不知道。”
萬穗兒說:“爲什麼呢?”
恰恰在這時候,愛民便利店又走出來一個男子,臉上好像抹了一層黑油彩,如果不看五官,肯定以爲是個非洲人。他穿着黑T恤,黑燈籠褲,黑布鞋,看上去,這身裝束與白衣男子十分般配。他的肚子挺大的,像個孕婦,T恤上也印着一個莫名其妙的字“你”,前面空了三個字——□□□你。黑衣男子朝萬穗兒看了一眼,急匆匆地走開了,很快就消失在便利店旁邊那條黑糊糊的衚衕中。
萬穗兒感到更不對勁了,他們爲什麼穿一樣的衣服,而且正好是一白一黑?爲什麼在白衣男子出現的地方,那個黑衣男子就會出現?
萬穗兒眯着眼睛問白衣男子:“你認識他?”
白衣男子說:“誰?”
萬穗兒說:“剛纔那個穿黑衣服的。”
白衣男子轉頭看了看,說:“我在衛城沒有熟人——除了你。”
萬穗兒心裡清楚,這一白一黑兩個男人之間,肯定深藏着某種不可告人的危險關係。
她搖了搖頭,說:“你撒謊。”
白衣男子沒有辯解,他只是笑了笑,說了一句:“祝你好運吧。”然後轉身就走。
萬穗兒朝着他的背影大聲說:“別說我是你的熟人,我只是給你換過錢而已!”
白衣男子沒有回頭,跟黑衣男子一樣,他也消失在便利店旁邊那條黑糊糊的衚衕中。
萬穗兒愣了一會兒,然後走進了超市,撿了一盒德芙巧克力,一瓶果粒橙,來到老闆跟前結賬:“剛纔進來的那兩個人是誰呀?”
老闆是個40多歲的女人,大家都叫她包阿姨,她總是慢吞吞的,把小店打理得井井有條。萬穗兒最受不了她數錢的樣子,動作更慢,幾張髒兮兮的小票子在手中翻來覆去總要數幾遍,生怕算錯賬。她朝外探了探腦袋,問:“哪兩個人?”
萬穗兒說:“一個穿白衣服的,一個穿黑衣服的。”
包阿姨說:“噢,他們來推銷東西。怎麼了?”
萬穗兒說:“沒怎麼。他們是一起的嗎?”
包阿姨說:“他們是一前一後來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的。”
萬穗兒說:“你知道那個穿黑衣服的人叫什麼嗎?”
包阿姨想了想,說:“好像姓範。”
萬穗兒說:“他們推銷什麼呢?”
包阿姨說:“光盤。”
萬穗兒朝貨架上看了看,上面整整齊齊堆放着很多光盤,也許有一萬張。
包阿姨說:“你要嗎?很便宜的。”
萬穗兒搖了搖頭。
回到家中,萬穗兒拉開了抽屜,那張光盤還在。它是無數光盤中的一張。
萬穗兒盯着它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這張光盤透着一股陰森之氣,“啪”一下又把抽屜關上了。
儘管心中忐忑,沒心沒肺的萬穗兒躺在牀上之後,很快就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她做夢了,夢見那張光盤在抽屜裡緩緩轉動起來,有點類似深邃的太極圖,推動整個宇宙。
看來她不喜歡這個夢,她的眉毛皺着,表情很不舒展。
房間裡黑糊糊的,時間無聲流淌。下。載美少女!
光盤在抽屜中,沒有動力,怎麼可能轉起來呢?它肯定安安靜靜地在黑暗中躺着。它真的沒有轉嗎?萬穗兒睡着了,沒人去打開抽屜,因此,誰都不要過早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