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爲舟共情不了這廝的感慨,一個個都想翻天不成?
果然屁股決定腦袋。
有御刑司和山林衛壓着,江湖門派還能安靜點,起碼不敢在城鎮裡禍害百姓。
要沒有御刑司和山林衛,那這以武爲尊的世道,還有普通百姓的活路?
單從這點看,本朝太祖就功高蓋世。
懶得和他扯淡,李爲舟問道:“昨晚十五里山神廟那邊情況如何?”
齊鎮坤看他一眼,樂呵道:“大獲成功,魔教露頭的幾位堂主全部斬殺,其餘高手無算。若是連魔教法主也能被司徒大人誅滅,那魔教大概也就剩一個天煞明王還在外逃竄。”
嘖,不到半年前,這小子還在給他煲湯喝呢,再看看如今這架勢……
李爲舟笑道:“那他估計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了,敢露頭必死無疑。”
齊鎮坤搖頭道:“你真小瞧他了,你剛纔說的那位黃道天,前夜就在馬市御刑司別院內,被這位天煞明王生生打死!”
李爲舟心中一動,面上驚訝道:“黃道天,好像是執金司隸?破八武聖啊,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人打死?”
齊鎮坤呵呵了聲,一臉唏噓的感慨道:“別說你沒想到,誰又能想得到呢?雖說那天煞明王用了不少陰謀詭計,但依舊了得。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實在不可小覷啊。這江湖啊,越發兇險了。”
李爲舟沒功夫聽他扯淡,追問道:“那現在呢?沒把人抓起來?”
齊鎮坤扯了扯嘴角道:“馬市那邊沒甚人手。晉王府姚老供奉至今沒有下落,楚王府當時又忙着應對東胡……御刑司和山林衛的人手大都佈置在十五里山神廟,東胡那邊倒是有不少高手,可也沒臉勞動他們替大幹誅魔,那大幹的臉就徹底不能要了。就這樣,竟讓人給堂而皇之的跑了,實在荒唐!!
好在沒有大開殺戒,就殺了黃道天一人,不然連司徒大人這次都不好交差。不過御刑司和山林衛都已經下了必殺令,窮索天下也要將此獠撈出來。你這邊也要當心些……”
李爲舟呵呵的有些高深,點頭道:“那是要當心些,一個人的大高手,沒有了顧忌,那纔是真可怕……是一個人吧?”
齊鎮坤搖頭道:“聽說一共九個人……也不算就他一人了,魔教傳承千年,遺散各處的高手還是有不少的,只是好多都隱匿不出。而且魔教總壇那邊,估計也還有一些能喘氣的蓋世老魔。但總的來說,都已經不成氣候了,動一次手,只會死的更快些。不過到現在也沒弄清,這一次魔教到底發的什麼瘋。”
李爲舟笑眯眯道:“九個人,總能留下一個活口吧,剩下的就好找了嘛。”
齊鎮坤都沒臉說下去了,氣罵道:“留個屁!竟讓人全部全身而退,實在荒唐,實在荒唐。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李兄弟就在這等下去?”
李爲舟心情很好,點頭道:“要不要一起?等我司徒姐姐回來,我給你美言幾句,讓她別打死你。”
齊鎮坤彌勒一樣的胖臉上肥肉抽了抽,嘖了聲,點了點頭,無話可說,拱手走人。
他擔心晚點走,可能走不了了,要趕緊回山門。
走兩步又回頭問道:“李兄弟,你跟馮碧梧什麼關係?”
這話問的……
李爲舟好奇道:“胖哥,你的表情怎麼會如此猥瑣?”
“咄!”
齊鎮坤笑罵了句,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昨晚我們在十五里山神廟圍剿完魔教妖人後,你們那邊正是打的最兇猛的時候,天雷陣陣。尚東海和文再興都說,魔教法主那個級別的戰鬥,近乎毀天滅地。沒明說什麼,卻壓着援兵行進的速度,連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避諱的說,我也怕死。
獨碧梧君一人一劍,連袁雲年的呵斥都不理,往你家方向殺去,她當時其實是受了傷的。
我們趕到時,你們都不在了。就見她一人在破壁殘垣中找人,挨個翻着屍體看。
你說她在找誰?
對了,蕭逸辰也到了,昨晚在十五里山神廟大放異彩,劍法超神,回頭他可能也會登門拜訪。”
說罷扭頭就走,不過齊鎮坤心裡是真不能淡然。
距離初次見面,纔過去半年不到,這位就從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小草雞,靠着一個又一個的姐姐,變成了這等人物。
嘖,這造化啊,沒法說,說多了要掉淚……
再加上一個蕭逸辰,唉,江湖變化太快了……
……
等齊鎮坤走後,李爲舟又折返回塢堡內,重返密室。
“三郎,怎麼了?”
一大家子都很緊張,李德隆問道。
李爲舟笑道:“剛在外面碰到御刑司和山林衛的人了,他們報了個喜,我也進來跟你們分享分享。”
郭氏激動道:“可以上去了麼?”
李爲舟搖頭道:“這倒不是……本來已經可以了,十五里山神廟那邊已經結束了,魔教死傷殆盡。不過馬市那邊出了漏子。魔教一個叫天煞明王的傢伙,好生了得,帶人在馬市強殺了執金司隸黃道天……”
“啊?那四郎如何了?”
曹氏面色驟然變白,緊張問道。
李爲舟安撫道:“放心吧,沒事。那天煞明王沒殺別人,單殺一個黃道天。再者黃道天這老狗和司徒大人還有四郎不對付,欺負了幾回了,死了更好。”
然後轉頭看向面色蒼白怔怔站在那的周月娘,笑道:“月娘,你常年走江湖,聽說過這位天煞明王沒有?”
周月娘靜靜而立,抿了抿嘴,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垂下的眼簾裡,是無盡的哀傷。
李長平還在旁邊罵:“如此魔頭,實在該殺!”
李長安道:“三郎,這天煞明王死了沒?”
李爲舟樂呵道:“要被抓住就好了,咱們現在都可以出去了。偏馬市那羣廢物不知道怎麼搞的,讓一夥魔教強人殺了進去,強殺一位破八武聖不說,還讓人全身而退,那麼多人,一個人都沒死,全部逃之夭夭了。
剛纔元劍山行走齊鎮坤說這事時,都覺得臉被丟光了。黃道天那老狗真是廢物,晉王府、楚王府都是廢物,簡直沒法提。
這不,還得委屈你們再留三天,三天過後,大概就沒事了。
主要是司徒大人在咱們家殺了不少魔教妖人,連魔教法主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我怕天煞明王回來報復咱家……”
轉頭再看小嬌妻,嚯,一張臉完全繃不住,笑的跟花兒一樣。
李爲舟還是頭一回看到一個女孩子笑成這樣。
原來女孩子幸福驚喜的樣子,會這麼好看……
……
重返神機谷時,李爲舟手裡提着雞湯,還有一個紅蘋果。
本來想拿葡萄的,別墅裡冰箱裡沒有,估計明天才能到……
算了,別一次喂的太好,慢慢來。
再看到司徒晴月時,李爲舟的第一感受就是:穿白襯衣的漂亮女人,也真的好看。
寬大的襯衫穿在一位古典美人身上,嘶……韻味深遠。
而司徒晴月看着笑的一臉燦爛的李爲舟,嘴角也揚起一抹笑意,道:“回來了?都還好麼?”
“都好都好!姐姐,來喝雞湯!”
李爲舟笑着點頭,又跟變戲法似的,取來炕桌,擺放上雞湯罐和碗筷,細心的盛雞湯,碗裡有現成的米飯。
如今對上司徒晴月也算得上是“破罐子破摔”了,左右有一個仙緣當藉口,無所謂了。
司徒晴月自然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樣的信任和坦誠,讓她心裡也很受用,相處起來便愈發自然。
“你不吃麼?”
司徒晴月見只有一雙碗筷便問道。
李爲舟一邊餵飯一邊笑道:“你吃你吃,姐姐,我跟你說事。剛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御刑司執金司隸尚東海……”
司徒晴月現在全身都動不得,要與體內的天魔勁對抗,只能被這般服侍。
見司徒晴月剛張開的朱脣又閉上了,李爲舟忙道:“我都平安回來了,肯定是沒事啊,姐姐你吃你的,聽我說就是。快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吃完我再給你喂一支寶參,可惜沒有五百年份的了,青狐部只送了一支,不過三百年的還有不少,姐姐你放心的用!我養得起!”
司徒晴月聞言,抿嘴淺笑,頷首應了聲:“好。”
李爲舟一邊給司徒晴月餵飯,一邊繼續說道:“就是那個尚東海,還有山林衛指揮使,白髮翁文再興,對了,還有副指揮使,袁雲年,外加一個元劍山的齊鎮坤,跑塢堡那邊堵我去了。”
他將之後的事大差不差的說了遍,當然,還是自我吹噓了番,把心裡幻想的罵街文雅的帶出來一些,最後道:“姐姐,這幾人不對啊,齊鎮坤那小子且不說,可尚東海那三個鳥人是怎麼回事?連我都看出來他們心懷叵測。”
司徒晴月笑的清淡,先表揚了句:“舟兒果然天生做大事者,臨危不懼,還能嬉笑怒罵,逼退三人,實在難得。”
等李爲舟樂了一陣後,才又說道:“就如你所言,昨晚如此動靜,那些人卻無一人來幫陣,本就已說明情況了。”
李爲舟問出關鍵所在:“姐姐,那大司正是什麼樣的人物?他要是也起壞心,那咱們姐弟倆現在就開始要準備了。抄傢伙,一定弄死他們。連大頭領都是壞種,那御刑司是真沒法待了!”
司徒晴月沒忍住,呵呵輕笑了陣方道:“若毀了御刑司,天下都要大亂了。”
李爲舟看着司徒晴月認真道:“我又不認識天下是誰,再說誰敢亂,咱們姐弟倆再去殺他們就好。若是實在要與這天下爲敵才能保護好姐姐,那便與這天下爲敵。”
一味的裝正太小白兔可不行,那就成娘娘腔了,沒有女人會真正喜歡這樣的男人。
終究骨子裡還是要有頂天立地的英雄氣概,要有殺性和野性!
司徒晴月凝望着李爲舟的眼睛,看了稍許後,又抿嘴一笑,張口吃了李爲舟遞來的米,又喝了口雞湯……
對她來說,這種感覺這種人兒,都和這碗中雞湯一樣新鮮,溫暖。
吞罷,擡起頭看着李爲舟微笑道:“放心吧,大司正平日裡是不理事的,只有東胡大薩滿、雪山法王還有南詔十萬大山裡的大巫王現身時,他纔會出現。夏世傑雖然了得,到底未到周身無漏的境界,還差一點,所以大司正未現身。”
李爲舟輕聲道:“姐姐,昨天若非幸運,我們都要死的。十五里山神廟那邊,可能也要死光。”
司徒晴月笑了笑,道:“若是那樣,自有能殺夏世傑的人出手。我們這些人死了就死了,還有新人上位。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大司正是感悟天道的人,連升仙台都不願上,走拜仙門之外的路,要做強開天門者,歷雷劫而登天,便是這般無情。”
李爲舟納悶道:“不是說,玄關三境纔是最好的麼?”
司徒晴月目光微微有些複雜,道:“是啊,可是第七關武宗之身能拜入仙門者,萬中無一。只有像你這樣洞開藏神宮的仙道種子,才能輕易拜門。若是走不通這條路,就算上去也只能從最低等做起。可天下第一強者是何等驕傲之人,又怎會甘願入登仙台,從雜役做起?
所以,他們便走最後一條路,雖然機會微乎其微,可一旦成功,去了靈界也算是頂尖的仙苗,並不比洞開藏神宮者遜色多少,甚至在一些人眼裡,更強。驕傲如大司正、大薩滿等修滿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竅者,都選擇這條路。只是,古往今來,功成者寥寥無幾。”
李爲舟緊張道:“那姐姐你呢?”
司徒晴月笑了笑,道:“我,我還在爭取洞開藏神宮。除了這一條路外,還有一條路,就是舉薦你入仙門。你是洞開藏神宮的上佳仙苗,舉薦你入門,會得賞賜,可破例入門。”
李爲舟拍胸口道:“姐姐放心,你只管去開藏神宮,要是不行,就舉薦我,咱們一起共登仙門!
他心中暗自盤算,若是開藏神宮者如此吃香,那到時候可就不會只要求帶一個司徒晴月了。
老李家的雞鴨豬狗貓就算了,有些強人所難。
可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帶走!
不過……
藏神宮到底是啥?
臥槽,別鬧到最後,別說藏神宮了,他雞毛宮都沒開。
司徒晴月語氣輕悠道:“御刑司內沒有主事人,唯有首任大司正留下來的隸法,規範諸事。而隸法之外,盡皆可爲。只是隸法很簡單,諸般條法總結下來,也不過大義無虧四個字。
所以他們拖延戰機見死不救,事後再來尋我,都可以狡辯的過去。”
李爲舟簡直開了眼了,一臉嫌棄道:“這算什麼法?那就讓人幹受欺負?!”
司徒晴月笑咪咪的看着他,道:“不會,來日我打死他們,一樣有藉口遮掩過去。御刑司過於強大,不內耗掉一部分,誰都不放心。”
李爲舟震驚道:“到底哪邊纔是魔教?那豈不是可以隨便互相殘殺?”
司徒晴月搖頭道:“有藉口遮掩過去的,纔可以殺。這個藉口,要先考慮到武功、師承、地位、權勢、潛力,之後纔是對錯。所有的這些糾結在一起,反而沒幾個人能隨意出手。能出手的,通常都是上面這些人。下面的,反而安穩。”
李爲舟撓頭道:“太複雜了,不懂……不如這樣,姐姐你想殺誰,就引他到這來,我來殺!”
司徒晴月噗嗤一笑,看着李爲舟道:“還是上癮了,是嗎?”
“……”
李爲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遞出一口米飯。
司徒晴月將米飯吞下,瞟了李爲舟一眼,道:“你啊,不要僥倖呢。這世上只要作爲,又怎可能真的瞞天過海?欺人容易欺天難,據記載,將來要進靈界,昇仙臺上或有鑑天鏡,可甄妖邪。就算僥倖避開鑑天鏡,以後呢?靈界大能無數,未必就不會有能看穿你根底的人,小心爲上。”
李爲舟不怕,倒不是說破罐子破摔今朝有酒今朝醉,實是若沒有這等機遇,以他的根骨想要達到今天的高度,估計需要五六十年,這過程說不就死了。
哪怕不死,也肯定沒有今日之精彩。
不過嘴上還是答應道:“姐姐放心,我聽你的,在這個世上,絕不再吸血。我目光遠大,要和姐姐一起去靈界修成不世仙,破七就夠了!姐姐張嘴!”
司徒晴月又吃了一口後,道:“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吃吧。”還留了一大半。
李爲舟也不嫌棄,就用這副碗筷,三兩口吃乾淨後收起,又削了蘋果喂完後,叮囑道:“姐姐,我去隔壁洞裡睡。你有任何事,一定要找我。這個物什叫對講機,我教你啊,想找我時,只要按下這個,說話,我那邊就能聽到。”
司徒晴月看了半天后,目光溫柔的看着李爲舟道:“不用那麼麻煩,就在這邊睡吧。”
李爲舟:“……”
“怎麼,你不願意?”
司徒晴月笑容溫柔,是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模樣。
李爲舟嘿嘿笑着一邊脫外面衣服,一邊隨手又“取”來一牀被子,挨着司徒晴月躺下,咧嘴笑道:“我願意!!”
司徒晴月盤坐着,見他如此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她心懷大道,情念慾念困擾不住她,大道未成前,從沒想過這樣的事。
然而如今心中突然出現了憐情愛意和七情六慾,她也會直接面對,這便是證己心。
不躲,不避,也不忸怩作態。
若己心都不敢證,又何以證大道?
她司徒晴月多一個可疼可愛可親的情弟弟,又有何不可?
既兩情相悅,她就是喜歡他,就是要疼愛他,天下禮法,何德何能,可強加於她?
她不懼世俗眼光,當然,也沒準備張揚。
只待成就大道之日……
……
夜清寒。
洞外朔風呼嘯,似又下起了大雪。
不知不覺,已是年關將近。
正值三九寒冬,也就是兩人都躍過龍門,不懼寒暑了,否則指定都凍成三孫子……
“怎麼還不睡,睡不着?”
夜深人靜,見李爲舟一直盯着自己看,司徒晴月微笑問道。
李爲舟如實道:“我做夢都沒想過,會有姐姐這樣的姐姐。我怕是一場夢,要是睡着了,再睜開眼,一切都不在了就遭了。”
這對話若讓地球那邊的茶女們看到,肯定會有特別熟悉的感覺……
可是,就如同沒有男人會討厭年輕漂亮還甜言蜜語的小茶妹一樣,女人同樣也愛聽小茶男這樣說話。
因爲好聽啊!
當然,前提是男生也年輕、俊俏、能幹、還癡情。
李爲舟更強在,他的茶只是嘴上的茶,卻又始終在實打實的付出,這其實已經是無解的存在了。
男女互換一下,但凡有個姑娘付出十分之一,再這樣表達愛慕,世上都沒有男人能堅持得住。
其實差不多的道理。
果然,司徒晴月笑了笑,看着他的目光中不掩喜愛,道:“不是夢呢……倒也像夢,其實我也沒想到,你能殺了夏世傑,還救了我。”
那是大司正都難留得住的狠角色啊……
這世間事,真的難以捉摸。
但也因此,才讓這世間更有趣,更精彩。
李爲舟側着臉看司徒晴月道:“姐姐,你說那夏世傑是不是傻子?”
司徒晴月問道:“怎麼說?”
李爲舟撇嘴道:“我要是他,第一次遇到爆炸就會轉頭便走,然後回頭再尋機會刺殺,要是那樣,我們就算有一百條命都不夠他殺的,他就急那一晚?就算不刺殺,也該想法子弄清從未見過的天雷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做到知己知彼,再來殺,也極有可能成功。可他怎麼就那麼沒腦子,硬往上莽?被炸了一回,人都炸廢了,還一條道走到黑,我就沒見過比他更蠢的。”
其實他很清楚,不是他殺的夏世傑,是地球那邊幾百年的科技文明殺的夏世傑。
李爲舟只是操盤手,操的還很一般。
換個軍迷或者特種兵來,他們估計有一萬種法子將夏世傑乾的死挺挺的。 李爲舟就不行了,不是軍迷,找到暗網去買武器,買到的也是很大衆的東西。
即便如此,依舊殺傷力驚人。
而夏世傑的死,也不是死在愚蠢上,而是死在他的驕傲和不甘上。
這樣的人投入成本一旦過高,就回不了頭的。
司徒晴月聽了李爲舟的話後,竟是沉默了許久,方輕聲道:“此事,也爲我提了個醒。果然,無敵的時日久了,就會麻痹失去警覺敬畏之心,變得驕狂自大。不怪你不理解,別說夏世傑,連我也沒想到,世上會有這等威力強絕的大殺器。他不是敗給了你,是敗給了心中那股傲慢氣,和無知無畏。不過也好,不然死的就是你我了。”
夏世傑先以爲馬市上喜鵲爆炸的威力就是極限了,然後在東城門外被炸出內傷。
在李家老宅大門口,他以爲周柯錦那種傷就是極限了,沒想到反坦克地雷的威力,十倍於闊劍地雷都不止。
就這樣,一錯再錯,直到憋屈憤恨到吐血,已然沒了回頭路……
只能說這個人前半生太順,天資太高,練武一直練到近乎天下無敵,做什麼成功什麼,陡然遇到這麼大一個挫折,他放不下。
“姐姐,等你好了後,你準備做什麼去?”
李爲舟又問道,頓了頓補充了句:“我是擔心,以後很難見到姐姐。阿寧說,姐姐其實很少在御刑司。所以,我也不知道日後去哪裡見姐姐……姐姐,我會很想你的。”
此時的李爲舟,其實只想和女神大佬奠定一種遠在朋友之上,肯定達不到男女關係,但又比曖昧高級一些的感情基礎。
這樣的話,不僅安全有保障,以後還能打着女神姐姐的招牌,免去很多麻煩。
只是他沒有想到,司徒晴月看他的眼神愈發似外面的月光一般,快融化了般,竟是多了許多寵溺和熱烈,她忽然道:“舟兒,再給我上一次藥吧。”
“?”
李爲舟不解的看着司徒晴月。
她目光如水,溫柔道:“不敢了麼?”
李爲舟乾笑了聲,烏七八糟的心眼跳了跳,麻溜的從被窩裡爬出來。
這種好事,他可沒打算放過……
可沒等他開解仙子姐姐的衣服,就聽她又柔聲說道:“先解你的。”
李爲舟差點懷疑聽錯了,他狐疑的看着司徒晴月,心裡悄然嘀咕: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答案,在線急等啊!!
早知道把經歷實時更新成小說了,還能抄章評,書友裡騷客無數,必有大才……
可這會兒哪還來得及啊!
司徒晴月只是看着他,不說話。
不管爲什麼,這指定不能慫啊,李爲舟一咬牙,瞬間扒拉了個精光,下面戰戟昂揚。
反正又不是沒見過,純爺們兒絕不裝純!
司徒晴月也是假把式,目光瞥了眼後,俏臉還是飛起一抹雲霞,但又看了眼……
李爲舟便開始動手,先解開披在她身上的薄毯,再給她脫去襯衣……
好激動!
這姐姐到底是怎麼了……也不像發燒的樣子,他也沒下迷魂藥啊……
到底是怎麼了?!
就聽司徒晴月又指示道:“連包裹的布也解了吧,外傷已經差不多了。”
那還上啥藥……
不過這個節骨點上,李爲舟就算是頭豬也不能瞎扯淡,他不吭聲,埋頭做事,低調做人……
白的猶如月光,照的他心亂如麻。
習武女人的身材……光潔而勻稱。
每一絲一寸一根,都堪稱藝術……
“你上來吧。”
等李爲舟爲她褪盡衣衫後,司徒晴月顧自緩緩躺下,看着李爲舟道。
“?!”
我他麼上哪啊?
李爲舟這下真不會了,乾笑了聲,小聲道:“姐姐,你這是……”
該不會是試探吧……不應該啊。
在看出不是試探,也沒有這種試探法後,李爲舟心中瘋狂吶喊:姐姐,你是聖女之姿,不是淫奔女之姿啊!
這到底是想做什麼呀??!
什麼叫心在騷動魂在燒,李爲舟此刻算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早知道姐姐你夠颯,能以破七斬破八,可沒想到會颯到這種地步!!
“你不想?”
司徒晴月看着他問道。
李爲舟又幹笑了聲,道:“想……可姐姐你還受着重傷,我捨不得。”
司徒晴月笑的更好看了,催促道:“我比你清楚。上來吧,你值得。”
嘶!
李爲舟深吸一口氣後,啥也不說了,埋頭向前,衝啊啊啊!!
……
一切,魔幻的就像一場夢。
看了那麼多小說,不管是玄幻還是仙俠,就連魔門裡,好像都沒這種戲碼……
只有炮灰女纔會這樣做,以吸取男人的陽氣,隨後被反殺。
可是,司徒晴月顯然也不是炮灰女啊。
司徒晴月這樣的女人,無論放在哪本故事裡,都應當是走到最後的絕世之姿……
完本的時候能推倒,就算大圓滿了!
大多時候,只留一個開放式結局都夠滿足了,畢竟是女神,位高權重且實力高絕,哪有這樣的!
姐姐使不得啊,你這是要帶崩我的節奏吶!
司徒晴月告訴他答案:“我無法久留你在身邊,因爲還要繼續尋找機緣,洞開藏神宮,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放棄。願與你交合,非我輕賤,而是以此身來償還舟兒你不惜性命的救命之恩,和愛慕之義。當然,姐姐也發自內心的喜愛你傾心於你。只是我心懷大道,無法墜棄。只盼將來你我共登仙路,超脫彼岸時,再做一對神仙眷侶。可否?”
語氣真誠,也直白樸實,還帶着些歉意。
李爲舟還是微喘,雙眼有些直,滿眼都是好姐姐,咬牙道:“好的!姐姐,那我要,再幹一回!”
“噗嗤!”
……
三日後。
神機谷內,佳人已杳無蹤跡。
李爲舟站在山谷中,久久仰望藍天。
發現天是那麼的藍,世界又是那麼的寬廣遼闊。
把他的心胸,都襯托的小氣了。
這三天,除了時不時的顛鸞倒鳳外,司徒晴月也教了他許多道理。
首先就是再三叮囑甚至不放心的警告他,再不可將血魔機密泄露於任何人,哪怕是新婚嬌妻或手足至親。
神通仙緣都是其次,告知也就告知了,枕邊人很難瞞得住,可血魔至寶一事,必須爛在心裡。
因爲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葉雲的秘密,就讓世人以爲在她手裡好了。
並坦誠相告,若非她多年來堅持的武道,首先便是證己心,若己心無法通達,則武道再難寸進。
那麼連她,都未必敢保證不會生出貪婪之念,更何況其他人?
沒必要冒險,對誰都不好。
當然,李爲舟對她的坦誠,也確實令她特別感動。
好姐姐不知道的是,她但凡起了貪念,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地球那邊度假了……慚愧。
第二,則是男兒當心胸廣博,志向高遠,行事包括感情之事都要果斷利落。
譬如他倆,既然已是兩情相悅,就沒必要再惺惺作態忸怩曖昧。
當斷則斷!
肌膚之親又如何?
還是那句話,欲證大道,先證己心。
連自己內心所思所念都不敢直視不敢面對之人,莫說仙道,便是凡塵俗世間,也活不出精彩來,空留無數遺憾。
李爲舟當然也會狡辯一下,他畢竟是有婦之夫……
差點沒讓司徒晴月鄙視死,難道你李爲舟是第一天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婦之夫麼?
不是,你是在表達愛慕時,就已經是了。
那爲何敢表達愛慕,卻不敢正視己心呢?
男人若不是專情之人,就不要去裝着專情。
本也不算什麼天塌的大事。
難道李爲舟是個只敢撩撥不敢擔當,苟且懦弱的懦夫?
李爲舟當然不會承擔,他“不”是。
那麼只要有本事平衡好這份關係,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者,之後李爲舟若是再愛慕上什麼人,也隨他。
只是將來她司徒晴月若是見到那個女人,認爲此人不配時,那麼李爲舟要麼和那人斷了緣分,要麼和她斷了恩情。
她是不會拖拖拉拉,醋海生波的。
因爲她相信宇宙無垠而仙路漫漫,還有太多的事在等她探索。
情愛,只是人生道路上的一部分。
當然,一份好的感情能爲這條孤獨的問仙路增添暖色溫情,至深處,縱爲對方身死道消也絕無悔意。
可不好的感情,就該果斷捨棄,因爲只能增添晦暗,阻攔牽絆。
智者當明白取捨。
對她如是,對其他女人也如是,對周月娘亦當如是。
尤其是對周月娘,禮法名分,應是作錦上添花之用。
而不是化爲枷鎖,令人痛苦。
李爲舟便好擔心的問她,姐姐將來不會再愛慕上其他什麼人了吧?
若如此,那他的節奏就真的要徹底崩了……實慘!!
幸好,被按住揍了一頓後,好姐姐又跟他說了何謂乾坤有序,何謂陰陽有倫,甚至點明瞭吐與納之間的不同。
我的天吶!
李爲舟驚喜到心花怒放,心悅誠服!
神仙姐姐,果然非同凡響!!
真該請好姐姐去地球那邊開個講座,好好講一講這天理之說,至公至正吶!
李爲舟愛慘了她,也覺得賺大了。
不枉他將底細差不多抖露出來三成,還被好姐姐推倒數回拿來證己心和大道……
咦,到底誰玩兒了誰?
當然,李爲舟大度無所謂,上與被上本來就是辯證關係,他不介意被司徒晴月拿來多證幾次。
只要他是唯一一個證道人即可,嗯,就是字面意思。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後,李爲舟開始思考,他的己心又是什麼?
想了稍許,他就想起來了。
是偉力加於身。
而偉力加於身又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好好生活,享受生活。
他不去欺負人,也不願被人欺負……
不,不只是不被人欺負,還要讓別人連打擾他找他麻煩的勇氣都沒有,如此才能清靜自在,逍遙悠閒。
至於仙道嘛,算是長遠目標,努力爭取。
但就算最終追求到仙道大業,他的目的也只是爲了生活的更悠閒,更愜意,更長久一些。
紅塵俗世已經如此迷人,不知道修仙世界裡,仙子們跳舞又該是怎樣的風景……
嚮往。
至於開創什麼大業,稱宗道祖什麼的,純粹閒得慌。
他自己都不願給人磕頭,也不喜歡別人給他磕頭……
嗯,現在可以確定,司徒晴月二老婆和他還真不是同一類三觀。
二老婆是高人神人,是他學習卻永遠學不會的榜樣,而他就一俗人。
因爲他覺得仙道大業能成就成,盡力就好,實在成不了,那就過好當下每一天。
他偉力加身,求得仙道大業,只是爲了想用什麼姿勢,就用什麼姿勢,其他的真沒想那麼深……
不過沒關係,朝夕相處的愛人才需要相同的三觀,好長時間才見一面的二老婆情人不需要。
有些差異,生活起來才更完美!
嗯,李爲舟完成了今日份的證己心!
再回到洞府內看了一圈,長情的他,還真有些不捨和懷念。
這一別,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度良宵……
……
“回家咯!!”
青州城內轉了一圈,發現已太平無事後,李爲舟又從大元山裡砍來好多竹子,堆在塢堡內的空地上燒起來後,纔去密室裡領人。
在“噼裡啪啦”的爆竹聲中,密室裡待了三天的李家衆人們,終於見到了陽光。
一大家子出來後,便圍住了李爲舟,視他爲李家的英雄!
看着面容很是憔悴的李爲舟,李德隆眼睛都紅了,用力拍了拍他肩膀,道了聲:“三郎,受苦了!瘦了!”
李長平也嘆息一聲,道了聲:“辛苦了,眼圈都黑了……唉,是瘦了一圈。”
李長安面色多少有些古怪,啥話沒說,抱了抱兄弟,鼻子嗅了嗅,失望,沒嗅出什麼來。
李爲舟暗自呵呵,當他不洗澡麼?防得就是老二你!
這個二哥,鬼精鬼精的,也好,去了神都,不受欺負。
等見完羅氏等內眷,喜妹也抱着轉了幾圈,最後出來的周月娘,則被李爲舟緊緊擁抱在懷。
這深情的模樣,好像擁抱着妻子,就等於擁抱着整個世界……
周月娘也是很主動的反手抱了抱丈夫,聲音溫柔道:“夫君,辛苦你了。”
李爲舟放開手後,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沒什麼,都是爲了這個家。走,咱們回家了!自此雨過天晴,平安無事咯!”
“哈哈哈!好啊!!”
諸人都歡喜不已的放聲大笑起來,一路上都很高興,直到他們回到了老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