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綁架之籌集贖金(1)
小兒尚且平安的消息所帶來的喜悅很快被鉅額贖金的壓力所取代,2000塊大洋對林家可不是什麼小數目,雖然先人林探花留下遺產頗豐,但因後代子孫再無大的建樹,再多的遺產也會坐吃山空,再加上中間又經歷了幾次分家,林興國從父親接手探花府時所剩家產已不多,賬房也只有1200塊左右大洋在帳。雖然自己多年幸苦經營,但由於家庭本身開資就很大,再加上整個府邸每年不菲的修繕費用,到小兒被綁之前,也只有1800塊大洋在帳,除去自己槍傷住院以及在銅山警署所花費用,目前家裡只能有1000塊左右大洋。他急忙同管家一起到賬房查看,果然只剩下了950塊大洋,離贖金尚且欠缺千餘塊。林興國眉頭凝成一個疙瘩,遲遲不能舒展開。
午飯時,林興國將此事告訴了家人,老太太與林夫人都很激動非常激動,
“這就好,這就好,無論花多少錢,志男能平安回家就行。”林老太太連聲道。她接着又問及了贖金的問題。
“噢,母親,贖金問題不用擔憂,我會解決的。”
“哎,興國啊,在母親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啊。”
“是啊。”林夫人也跟着說道。
“噢――,是這樣的,他們要了……要了兩千塊大洋。”
“什麼!兩千塊!”林老太太與林夫人都嚇得一跳。
“噢,母親與夫人不要擔心,我會籌得到的。”林興國急忙道。
但林老太太與林夫人怎能不擔心,林家的有多少家底她們都是很清楚的。
剛吃過午飯,林興國就藉口外出有事出了家門去借錢。他先是來到村東程先峰的家門前,程先峰幾年前因家貧曾經多次向自己借過錢,他結婚時他的父親還曾經向自己借了一筆不小的禮金送給女方。他娶的媳婦極爲精明能幹,不但會養蠶,每年家裡還種了幾畝疏菜,結婚後僅一年就還清了所有的借款。聽村民講這幾年他手頭甚是寬裕,也有不少的存款。林興國從小到大還從未開口向人借過錢,還沒進家門就已經覺得臉火辣辣的,他深吸了一口氣,進了程先鋒的院子,只見程先鋒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正爬在他腿上與他打鬧着,她的老婆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盤碗,
“噢,林老爺!”程先鋒一面放下孩子一面招呼道。林興國笑了笑衝程先鋒夫婦點了點頭,
“你們剛吃過啊。”
“是啊,是啊,林老爺您吃了沒有,不然再叫夫人炒幾個菜……”
“不用麻煩了,我吃過了。”林興國擺了擺手。
“那您快請坐!”程先鋒拿了一塊乾毛巾將林興國身後的椅子抹了一遍。林興國坐定後程先鋒的女人將茶端了上來,
林興國端着茶一邊用嘴吹着漂浮在上面的茶葉,一邊盤算着如何開口。
“林老爺,是不是有什麼事啊?”程先鋒先開口問道。
“噢,這樣的,”林興國開口的一瞬就就覺得自己的臉已經是火辣辣的,想必已經發紅,“最近兩天家裡有口房子壞了,我想修葺一下,但這段時間家中花費甚大,不知先鋒手中是否寬裕,先借一些錢與我,等過了秋就還你。”
程先鋒先是一愣,接着臉立即就變成了醬紅色,他一臉愧疚訕訕地笑着道:
“哎,這個……哎呀!林老爺您來的真是太不巧了,我本來是些存款,不過前兩天小孩舅講要蓋房子,昨天才被他拿去用了。”
“噢,沒事,沒事,我還會再想辦法。”林興國一邊紅着臉一邊站了起來,急欲離開。程先鋒也急忙站了起來,
“哎呀,林老爺您看,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是您早來兩日,我誰不借也得讓您先用啊。”
“噢,沒什麼,那告辭了,先鋒。”
“噢,林老爺您慢走,這太不好意思了。”
林興國快步向院門走去,剛出了院門就聽見程先鋒的女人低聲的叫罵聲,林興國放慢了腳步,只聽見那女人罵道:
“你這個沒良心的,這種話你怎麼說的出口!還記得以前林老爺怎麼幫的你嗎!你活活就是個守財奴!就是我弟弟以後蓋房子也不會借你的錢!……”
林興國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前面不遠處住着楊瘸子一家,楊瘸子前年父親病重曾爲自己借過三十塊大洋至今還未歸還。三十塊大洋平時對林興國來講算不了什麼錢,但現在也不小的數目。楊瘸子此時正在門前的石槽裡給一頭母驢喂草,見到了林興國走來急忙彎腰招呼道:
“林老爺好!”
“噢,這頭母驢快要生小驢啊!”林興國望着母驢大大的肚子微笑着道。
“是啊,是啊,再過半個月能下小驢了。”楊瘸子一臉高興地回答道。
“噢,林老爺到家裡喝杯水吧。”楊瘸子放下了草料框道。
“好吧。”
林興國進了楊瘸子的院子,只見他的女人頭上插着一朵花正坐在院裡的一個石磨盤上流着口水衝自己傻笑着。楊瘸子早年由於家貧和身體殘疾到了快四十歲還沒娶上老婆,後來有一個患有精神病的憨女子流落到了林家莊的村頭,楊瘸子便把她留下做了老婆。
“噢,快到屋裡請!”
“好!好!”
林興國剛一進堂屋迎面就撲來一股潮溼黴變的味道,屋裡光線很暗,到處都是雜物幾乎沒有下腳的空,剛進門的客廳正中放着一張污穢不堪的飯桌,上面放着半碗烏黑的鹽豆,幾個乾的發裂的玉米麪饅頭,數不清的蒼蠅在上面飛舞着,屋裡靠西口堆着一堆木頭邊上靠着幾隻有補丁的盛着穀物的口袋,在樑頭上拴着一根繩子,吊着一個竹籃,想必是用來放一些老鼠吃不到的東西。
“是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地上傳來。林興國一驚忙低頭向地面望去,原來在靠近門後的地方打了一個地鋪,上面蓋着一些發黃的破爛不堪的棉絮,爛布條,楊瘸子的父親正努力地撐起身來,林興國連忙彎腰攙扶,
“是我啊,楊叔。”
楊瘸子的父親一面坐起來一面用無神的眼睛盯着林興國的臉,但仍是一臉愕然,他早在在一年前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是林老爺!”楊瘸子對着父親大聲道。他的父親也有些耳聾。
“噢,是興國嗎?”楊瘸子的父親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向林興國摸來,
“是我。”
林興國連忙用一隻手握住了楊瘸子父親的手並蹲下身來來。楊瘸子的父親只是用顫抖的手緊緊地握着林興國的手,嘴脣動了幾下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楊叔,您最近身體還好吧!”林興國大聲問道。
“哎,活不了幾天了!我這眼睛也看不見,耳朵也聾,多活一天兒子就多受一天罪啊!”
“哎,楊叔,你這身體好好的講哪去了。還要等着抱孫子呢!”林興國笑着道。
楊瘸子的父親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哆哆嗦嗦地問道:
“興國啊,我那侄兒咋樣了?可有消息了?”
林興國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事情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唉――,這真是作孽啊!爲什麼好人總得不到好報啊!”
楊瘸子父親邊說着邊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淚水,過了片刻突然像想起了什麼,
“噢,林老爺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嗎?”
“噢,沒什麼事,我剛纔路過這裡,想起很久沒來看您了就進來看看。”
“唉――,興國啊,可真是好人那。”楊瘸子的父親嘆了一口氣道,“噢,對了,我前年生病還借了你一筆錢呢,到現在也沒能還你,真是愧疚啊!”
“哎呀,楊叔您講哪去了,我又不是等錢用,您不用放在心上。”
楊瘸子的父親突然露出一絲笑容,用另一隻手拍着林興國的手背道:
“我兒子講了,我家那頭母驢就快要生了,等那頭小驢長喂大賣了正好夠還您的錢。”
“噢,楊叔,您多慮了,您現在就安心養身體,別的不要考慮這麼多。”林興國說完起身告辭,楊瘸子把他送到了門外。
林興國出了楊瘸子家門,搖了搖頭重重嘆了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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