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大雨, 所以今早的空氣十分清新,淡淡的泥土味混合了草木的香味,令人聞了神清氣爽, 疲憊一掃而空。
姬初融坐在泊雨亭裡研究柏雲寫給他的心法, “萬法從心起, 融會貫全身。”開篇就是這樣一行字, 是說一切法術都是以心以意念控制嗎?他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 “以心聚氣,以形入法………”
他看着看着竟入了迷,連阮翹翹來到身邊也沒有察覺。
其實平常若是沒人叫醒自己阮翹翹是起不了這麼早的, 今天之所以例外主要是因爲昨晚吃了被雨淋過的樹葉,拉了半夜肚子, 睡眠也不好…她一見天亮就迫不及待地起牀了。
等姬初融把書看的差不多準備休息片刻的時候, 一扭頭就看到了阮翹翹恐怖的臉, 嚇了他一跳,他連忙站起身扶着阮翹翹坐下, 擡起她的下巴仔細觀察她的臉色,青白的臉加上大大的浮腫的黑眼圈,還有呆滯的眼神,看起來真像女鬼,“你昨天晚上下山偷雞去了?”
阮翹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精神回答他的問題, 頭沉沉地有些難受, 她伸手使勁地揉了揉, 揉完往桌上一歪, 不動了。
姬初融輕輕推了推她,“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叫了數聲都不見迴應,不會又病了吧,正準備伸手到她額頭試試溫度,就聽柏雲說,“她只是累了,沒事的。”
姬初融一回頭,就見千年不換一件衣服的柏雲今天換了件淺藍色長袍,外面還罩了件雪白暗紋帶毛領的披風,這裝扮,估計能迷死一大票女子。
“師父,那我先送她回去。”
柏雲點點頭,姬初融愣在原地。
“快去,愣着幹什麼。”柏雲擺手催促他。姬初融這時跟阮翹翹有了一樣的想法,師父一定患有人格分裂方面的精神疾病。
姬初融剛把阮翹翹放在牀上躺好,柏雲便端着一碗香噴噴的冒着熱氣的湯進來了。
“快喂她喝下。”
姬初融暗暗感激柏雲,師父想的真周到。待他接過柏雲手中的湯一看,碧綠碧綠的湯,湯底還有樹葉殘渣。
姬初融,“………”以柏雲的法力,抓只鳥來吃絕不是難事,這樹葉湯能補什麼?
他側頭對柏雲笑得溫柔,“師父,要不你來喂她,我去抓只鳥回來。”
“她沒那麼弱,過度受補反而不好,你好好地喂她喝湯,喂完回你的洞鑽研心法去,別忘了,妖族需要你。”
姬初融還待再說,轉眼已經不見柏雲的人影。
阮翹翹的身體一時半會不吃肉自然是沒事的,他就是…捨不得,捨不得見她痛苦吃樹葉的神情,捨不得她受委屈。他替她拂開額前散亂的劉海,壓低身子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翹翹,我此生定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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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翹翹再次醒來已是入夜,白天喝了一碗熱熱的樹葉湯,又被姬初融蓋了三層厚被子捂出一身汗,她現在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這會這個時間段對阮翹翹來說是最無聊的,說睡吧又睡不着,說起來吧又沒地方可以去玩,她悶悶地坐在牀上,愁都愁死了。
姬初融進來的時候動作十分…阮翹翹不知道怎麼形容,她感覺特別像小偷……
待姬初融走近牀邊,從懷中掏啊掏,掏出幾隻用布包好的烤熟的鳥蛋,阮翹翹見了鳥蛋跟貓見到魚一樣,饞得跟什麼似的,就差沒撲過去了。
姬初融邊給她剝殼邊囑咐,“小心點,別燙着。”
阮翹翹哪裡顧得燙嘴不燙嘴,她只恨嘴太小,沒法將全部鳥蛋一口吞下。
姬初融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默默扭過頭去。
這一扭頭,就看到柏雲款款而入,“吃什麼吃的這麼香?”
“咳咳咳咳……”,阮翹翹驚得一顆鳥蛋堵在喉嚨差點噎死,姬初融連忙跑去桌邊倒了水來喂她,邊喂邊給她拍背順氣。
柏雲走到桌邊坐下,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阮翹翹的房間,確實是簡陋了些,不過一個人住足夠了。
“大神,是你嗎大神?大神,救我啊大神!”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阮翹翹埋頭一想,哦,是藏在枕頭底下的荷葉。
她抓起枕頭往牀旁邊一扔,就見枕頭下的碧玉簪子正閃閃發着光,“你叫誰大神?”
“死女人,滾開,老子不是叫你。”
阮翹翹,“………”
“青荷,不可胡鬧。”柏雲斥責了荷葉一聲,站起身走到阮翹翹牀邊拿起碧玉簪子,“怎麼你去了人間這麼多年還是學不乖!”
“大神……”青荷的聲音竟有些嗚咽。
“罷了。”柏雲朝着簪子輕吹一口氣,青荷立即就化作一團煙霧飛落在地,歪歪扭扭地給柏雲行禮。
柏雲掌心下壓,將青荷收於掌心,“但願你今已看破,情之一字,最是傷人,你從今以後好自爲之,去吧。”一揚手,柏雲送他出了山洞。
沒想到片刻後他又搖搖晃晃地飄了回來,“大神,我不願再以四海爲家,求大神重新收留。”
阮翹翹與姬初融早已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這荷葉與師父竟是舊識!怪不得平日這麼囂張,原來是後臺硬。
柏雲沉吟片刻,擡手對着空中虛化了一個圈,口中輕念,“過來。”那青荷便將自己的煙霧形體密密地填進了圓圈中。
柏雲邊唸咒語邊握着圓圈旋轉,一直轉了九九八十一圈,那圓圈才由虛虛的一個圈變作實實在在的一個翠綠荷葉手環。
“阮翹翹,伸手。”
阮翹翹尤自沉浸在剛纔的畫面中未醒,姬初融擡頭嘆氣,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會把握,唉!
他快步走到阮翹翹身邊,擡起阮翹翹的胳膊,讓柏雲順利的把手環送到阮翹翹手腕。
“這手環戴上可擋百毒,切不可輕易取下。”柏雲冷冷地交代,青荷當年要不是任性固執,現在早已成爲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了。現在就讓他隱於手環內好好修煉吧。
柏雲剛一離開阮翹翹就醒神了,她試探地伸手摸了摸手環。
“青荷,青荷…”手環沒出聲。
她不死心地繼續叫,“青荷,青荷……”手環還是沒出聲。
她換個名稱繼續叫,“小荷葉,小荷葉……”手環依然無迴應,看來手環以後都不會理她了,她嘆口氣,以後可再也沒有荷葉陪她說話了,真可惜!
姬初融見阮翹翹只管逗荷葉不理他,他默默地剝完最後兩個鳥蛋的殼,壞心地當着阮翹翹的面把鳥蛋塞進嘴裡,“女王大人……”
阮翹翹聞聲擡頭,就見姬初融十分享受地咀嚼着什麼,她眯起眼,狠狠地扔了枕頭過去砸他,“壞蛋,賠我蛋。”
姬初融把蛋殼連着枕頭扔回給她,自己飛快地退出洞,“哪,都給你,我走了,你早點睡。”
阮翹翹抓緊蛋殼,把它捏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