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着依賴我吧,朕家“病夫”很勾魂,五度言情
山巒迭翠,莽莽蒼蒼,霧靄好像給它們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又如那皚皚白雪。九重山山峰不愧於仙山之稱:無山不飛雲,無雲不繞山,雲海翻騰,置身仙境。
“風兒,醒醒,日出了。”無埃雪衣摩挲着雪鏡風睡甜的臉頰,無奈地喚道。
雪鏡風懶懶地掀開眼皮,睨了一眼前方然後再猩鬆地看向無埃雪衣,只吐了兩個字給他。
“無、聊。”
看日出這種浪漫的事情,對於講求自然醒的人來說,根本一點都不吸引,他卻費盡心思,帶着她攀爬上這九重山峰頂,極目眺望海平線的日升,雪鏡風起先是拒絕的,可沒料到他早就打定主意了。
“怎麼會無聊呢,九重山的日出是最美的,待船準備好了,我們就要離開了,至少看一次也不枉費這一趟。”無埃雪衣用狐裘抱着雪鏡風,將她慵懶的身子擁在懷中。
“哦。”雪鏡風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繼續打着瞌睡。
這時,一陣清涼的晨風帶着霧意拂來,無埃雪衣白衣黑飛在飄渺的峰頂飄飄似仙,而雪鏡風聞到他身上夾帶着寒露的氣息,眼簾微眨,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
掀開頭上的帽檐,她抓住一縷無埃雪衣紛亂的黑絲,擡眸看向他那如神鑄般完美的側臉,笑了笑,與他一同看向雲海之顛,那一刻東方泛出朝霞,剎那間,天宇變成了一個色彩繽紛的瑰麗世界。
水天相連的地平線上,一輪旭日,莊嚴地從水波漣漣、波光熠熠的海面上升起,那潔白的雲也被蘊染成燦若錦繡,如片片彩色的魚鱗,滾動着身子在海滔之中。
雪鏡風倒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宏偉的景觀,一時之間也入了神,忘了那“周公”身心投入到了這片美景之中。
“風兒,喜歡嗎?”無埃雪衣在她耳朵輕聲問着。
雪鏡風直直在看着那片燦爛,而無埃雪衣則直勾勾地看着融入那片美景當中,雪鏡風那張泛着光彩奪目的小臉。
“嗯,跟以前看過的好像感覺不一樣,這一次更加深刻而震撼。”雪鏡風說的以前是指電視上,果然親自體會是不一樣的。
“我也是,這一次的日出對於我來說,是最美的。”無埃雪衣白皙的臉龐染上了一層霞光,如夢如幻,輕舒漫卷似輕雲般,撩人心絃。
雪鏡風聞言,一擡眸正好看到這一幕,心神微微盪漾,沒有戴着那張溫和,人人平等的面具,眼中只有她一個人的無埃雪衣,說實話真的很令人心動,真實的他擁有能蠱惑天下所有女人都瘋狂的本事,可是他卻獨獨爲了她,如瘋如癲,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呯然跳動了一下。
“不是在看日出嗎?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雪鏡風撇開臉,淡淡道。
無埃雪衣聞言,輾顏而笑,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觸碰了一下雪鏡風的臉頰,道:“風兒的臉,紅了……”
“別、別胡說,那是因爲日出照的,咳咳,海上好像有一羣海鷗!”雪鏡風被他一說,感覺有點像被戳穿心思一樣,趕緊佯裝鎮定地轉移着話題。
“等一下我帶你去看楓林,那裡也是極美的。”無埃雪衣牽起她的手,一同遙遠着遠方,低聲笑道。
雪鏡風一把甩開他的手,覷了他一眼,見他有些失落的表情,揚了揚薄脣,鳳眸泛着笑意,將略小的手縮進他的大手中間,重新讓他牽起。
“嗱,無埃雪衣,本帝可不是那麼容易哄騙心動的人,你確定還要繼續嗎?”
堅定地握住她的手,無埃雪衣眼波瀲灩的雙瞳洋溢着溫柔似水:“這個答案永遠都只有一個回答。”
雪鏡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朝着那片廣袤天地,大聲喊道:“無埃雪衣,你混蛋!”
無埃雪衣聽着雪鏡風吶喊的話,微愣,也有些無奈。
“本帝接受你的挑戰了,來試試讓本帝動心吧,這一次我雪鏡風不再逃了,就陪你瘋一次!”雪鏡風猛地轉過頭來,鳳眸精煁如燦陽,那般明媚清澈。
無埃雪衣心中一動,腦中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將她抱進了懷中。
“我曾以爲我已身處地獄,不得超生了,卻沒有想到,只需你一句話我便可喜悅如置天上,風兒,離了你我該如何自處,離了你我便不再是我了。”
雪鏡風靜默了許久,最後撫額輕嘆一聲,她才啓音道:“現在是我變成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當初的直覺誠然不欺我,你果真是個禍害。”
雪鏡風沒給他時間反應,略有些粗魯地扯了一下他的手。
“走吧,我們回去了。”
聽着雪鏡風口中的“我們”,無埃雪衣只覺心中一陣暖意襲來,他突然道:“我揹你。”
雪鏡風回眸,不解道:“爲什麼?”
“今天起早了,你一向喜歡晚起,這樣便可以多歇息一會兒。”無埃雪衣說着,便撩袍蹲在雪鏡風身前。
不由得想到當初在雪峰上被炸藥炸傷後,去哪裡都是他揹着,沒想到現在無傷無病,他依舊願意伏身揹着她。
“算了,不過這麼一點路……”
無埃雪衣一僵,正待回頭,便感到一份熟悉的重量落在他的背脊之上。
“不過既然你肯效勞,我何樂而不爲呢,那就麻煩你了。”雪鏡風雙手攬過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的背上。
“風兒,有沒有人說你很淘氣。”無埃雪衣目光注視着他們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面初露融雪後的春光,淺淺一笑。
雪鏡風聞言撫了撫下巴,思考了一下,道:“這個陰險,狡猾,恐怖倒是聽得多,這淘氣嘛,跟它們是相近的意思嗎?”眼底戲謔一閃而過,雪鏡風問着無埃雪衣。
“在我眼中,你的所謂的陰險,狡猾,甚至恐怖都是可愛淘氣的表現,所以是相近的。”無埃雪衣揹着她,緩步地走着。
雪鏡風聞言不可抑止地抽了抽嘴角,這明顯是誤人子弟的言論,他倒是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地,不過倒是聽着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我睡了。”拉上帽檐雪鏡風,便趴在他背上放緩呼吸,假意睡着了,而實際上她腦中思緒有些複雜,並末有睡意。
“安心睡吧,我會一直在。”無埃雪衣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一首搖籃曲。
雪鏡風聞言雙睫一顫,手不由得緊了緊。
那句“我在”一直繚繞在她的耳邊,良久,她薄脣輕揚,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當初無埃雪衣沒有料到雪鏡風會這麼快離去,便遣散了船隻,如今通知他們返航需要三日時間。
這期間雪鏡風無所事事,感覺有些不自在,自從她穿越到了這混沌大陸後,基本上都是在各種事情轉輾之中度過,現在悠閒下來,反正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雪衣,我之前遺漏在你那裡的畫像呢?”雪鏡風百般無聊地睨了一眼看書的無埃雪衣道。
“我收藏着了。”無埃雪衣翻開一頁。
“那是我的畫像,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既然每一次都能順利地找到我,爲什麼不順便帶給我呢?”雪鏡風走到書架,指尖如彈奏音符一般,最終選定了一本“遊歷志”取出。
簡單翻閱了一下,在書頁內意外發現了一些對於文中所描繪的地理形勢的批註,憑直覺雪鏡風猜出了是無埃雪衣的字。
“我只是盼着你能自己憶起,卻末想你連我甚至連我的畫一併忘了。”無埃雪衣微笑道。
而雪鏡風聞言,雖然他神情末有任何變化,可是她卻感到一股很濃烈的怨氣,她真的不明白他所謂的“忘”,她不是一直記着的嗎?
這個話題不宜深談,有了這個認知,雪鏡風開始關注起這本“遊歷志”上的批語,卻不料纔看完其中一條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雪衣,你這是寫的什麼批註,輟言太多,不求實際,費話!”上面正好描述到一處地勢險峻的山脈,作者加了一些關於當地村民的傳言與流傳下來的故事,而無埃雪衣則直接給了作者這樣一條評論。
將書遞在無埃雪衣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無埃雪衣擡眸看了一眼,輕咳了一聲道:“只是隨便寫了兩句。”
雪鏡風倒是來了興致,坐在他身邊,繼續翻閱着,而無埃雪衣卻擱下了手中的書,微笑地看着雪鏡風。
“呵呵,這是什麼,淫穢?人家就是提了一下山下有妖,貌美甚惑,你就給人家這麼一件大剌剌的評語,呵呵。”雪鏡風發現無埃雪衣的評語真的很毒辣,跟他平時給人恬淡平和,若那九重仙人一般不理俗事不同,意外地他說不定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
“風兒……”
“這裡,爲什麼評語是……荒誕呢?是寫錯了還是寫得不正確?”雪鏡風不解地指着一頁,擡眸問着無埃雪衣。
而無埃雪衣則接過她的手中的書,在她猝防不及時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別看了,他寫得大多是聽聞,華而不實,你想知道哪個地方我細細講述給你聽。”
雪鏡風撫上額頭,沒好看地颳了他一眼,鳳眸一揚道:“它這上面所說的地方你全都去過嗎?”
無埃雪衣拂過她的發間,拉着她躺在他身上,起先雪鏡風有些不自在,可是無埃雪衣道:“躺着比較不累,也許要說很久。”
雪鏡風想着無聊,正好可以將無埃雪衣這個地理老師好好地瞭解一下這個混沌大陸的人土風情也好,便移了一下背,躺在他的腿上。
“嗯,說說你去過哪些特別的地方。”雪鏡風總覺得無埃雪衣本身就是一本移動的書庫,他經常書不離手,又遊歷了許多地方,胸有深壑,聽聽他的見解也許對她本身認識這個世界很有幫助。
“不急,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無埃雪衣看着雪鏡風,臉上有些怪異的神情出現。
“你想問什麼?”雪鏡風猜不透他的表情具體是什麼。
無埃雪衣輕咳了幾聲,將視線移到窗外道:“我……我曾送你一隻飛克,你可喜歡?”
雪鏡風怔怔地看着他,待消化完他的問話,這才張嘴恍然道:“你在害羞嗎?”
此話一出,無埃雪衣整個人便僵直了,他似乎咳得更加厲害了。
“原來那隻飛克真的是你送的,既然我已經收下了,當然是喜歡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收下呢?”憋着滿腔的笑意,老實說第一次看見無埃雪衣害起羞來,真是一副稀罕的畫面。
無埃雪衣鎮定下來,看向雪鏡風笑意盈盈的雙瞳,優雅的雙脣一揚迅速蜻蜓點水一般觸了一下她抿住上揚的柔軟雙脣,輕聲道:“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如何能不知道呢?”
雪鏡風又被他偷襲得逞,鼓着眼睛瞪了一下他,真是一點虧也不吃的人,不就被人發現了窘態,有必要趁機佔便宜嗎?
“明明是個偷窺犯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問你飛克不是很難尋到嗎,你是在哪裡找到的呢?”雪鏡風很好奇他是從哪裡找到的。
伸手揉了揉她頭髮,雪鏡風不耐地偏過頭拍開他的手,卻聽着無埃雪衣輕笑一聲道:“不是尋的,而是等的,聽聞在旱獺的斷壁雪崖頂上,有一隻飛克的出沒,於是我便帶着淳于兮兮那隻飛克爲餌,引另一隻的興趣,便守在山崖頂月餘,才終於捉到它。”
“月餘?整整一個月待在那千鳥絕徑,遇水凝冰的的崖頂嗎?萬一傳聞是假的,那不是白白等了?”雪鏡風蹙起眉尖,抿緊了薄脣,胸前淡淡起伏着。
“不要緊,我正好需要好好尋一處無人之地冷靜一下,那冰雪覆蓋,冷冰無聲的世界正好適合。”雖然無埃雪衣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着,但是雪鏡風突然想了起來,莫非他就是在雪峰上消失後,便去了斷壁雪崖頂的?
“老實說,你當時是不是很恨我?”莫名地,雪鏡風這句話便脫口而出了。
可話一出口,他們兩人都同時愣了。
最終還是無埃雪衣搖了搖頭,率先開口:“我當時只想着,也許你只是生氣了,氣我當時離開你的身邊留你一個人在雪地上,或許只要送一件能讓開心的禮物你便會恢復平時的你了,可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根本就不記得你曾經過我的感情……”
雪鏡風不解地問道:“你怎麼肯定我曾經喜歡過你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無埃雪衣有些哀傷地看着雪鏡風問着:“記憶中的你的心情,你還記得嗎?”
雪鏡風努力地回到當初,第一次與無埃雪衣見面是在三皇子府中蓮花池邊,當時她覺得他的背影很勾人,然後正式見面,然後一起出任務去百花國……漫天風雪之中他突然出現救了她,雪峰之中他的盡力照顧,還有蠱城的一切,她到底是什麼心情呢,爲什麼她感應不到了,好像缺失了這塊感情,只是一片空白,對無埃雪衣她只有一片空蕪的感情。
“無埃雪衣,你告訴我,你如何知道我曾經愛過你的?”雪鏡風乾澀着喉嚨問道。
“風兒,這個答案我需要你來告訴我,我們不是說好用這三個月來驗證我們的感情嗎?只要你不抗拒我,試着接受我,我相信這個答案我們都會找到的。”無埃雪衣笑得輕柔,卻又有些悲傷地說道。
雪鏡風突然雙手捧住他的臉,深吸一口氣道:“別這樣笑,既然下了賭便堅信自己會贏才行,懂嗎?”
無埃雪衣握住她手,偏頭笑得紛華綻放,流光溢轉。
“嗯,既然風兒希望我贏,那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雪鏡風一愣,道:“什麼?我哪裡希望你贏?”
“你不是讓我要堅信自己會贏嗎?”
“可是我也堅信我自己也會贏啊,好了,別將我的善意謊言當成藉口了,還是繼續講之前的話題,你到底都去過哪些地方?”
無埃雪衣突然笑了,他道:“風兒,你知道嗎?只要你每一次被別人說中心事,便會急急轉移話題。”
雪鏡風猝不及防,不禁錯愕片刻。
“無埃雪衣,你有完沒完,到底還要不要講!”她瞪着他。
“自然講,我只是太高興了,所以不勉想多與風兒談談話,能像現在這般輕鬆地與風兒談話,與我來說,讓我有時候分不清是夢境還是我的魔障生起的幻覺,所以風兒莫惱,多擔待我一些好嗎?”無埃雪衣哄着她,輕柔地說着好話。
而雪鏡風聽着他這番話,就覺得有人像是有一盆涼水從頭頂淋到腳地,什麼火氣也被澆滅了,她直接撇開眼去,望着林間微風扶搖,抖落梨花瓣紛揚灑落,視線微轉窗邊兩道鐫刻般的人影,一躺一坐靜止無言相依相偎。
“雪衣。”雪鏡風突然轉過身,帶來了的一陣清香的微風。她精緻的五官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深邃的瞳仁裡明澈似水波盪漾:“我對你承諾不了什麼,但是我跟你保證我不會去躲避你的感情,如果……”
見到面前之人堅韌決絕的身軀後,後面的字悉數吞入腹中,僅是微微一笑說道:“我想更多一點地瞭解你,並且我會認真地體會你給的點點滴滴。”
無埃雪衣瞳孔轉瞬深邃幽沉,他不給雪鏡風任何躲閃的機會,低下頭淺淺地吻着她的眉角,低低道:“風兒啊,爲什麼現在才讓我遇見你,如若不曾遇見你,或許我永遠不會發現自己原來孤獨了那麼久……”
他微微顫動的脣,一直搜尋在她的臉頰,最後終於如干旱的沙漠中遇上甘霖般,觸上她的薄脣便再也不肯移動分毫,他糾纏着她的溼軟,深深吞噬着……
雪鏡風抵不過他的蠻纏,微微擡頭便被他壓制下去,他含糊道:“不是說會認真體會我給的點點滴滴嗎……別動。”
雪鏡風聞言頓時大窘,簡直無語。她說的跟他理解的意思,完全是南轅北轍!
像是感覺到雪鏡風的心聲,無埃雪衣低低別有風情地笑了一聲,便放開了她,道:“發乎於情,情不自禁,對於風兒我永遠學不會放手,這便是真實的我。”
“無埃雪衣,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父母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怎麼會教育出你種讓人摸不透的性子?”雪鏡風推身而起,她決定不再坐在他的腿上了,那個位置根本就是提供給了無埃雪衣隨便佔便宜的利索。
無埃雪衣聞言臉上有些恍惚,他由着她起身,道:“雖然很想介紹我的父母給風兒認識,不過他們卻都已不在了。”
雪鏡風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愕然:“他們都過世了?”
無埃雪衣面目雪白,此時餘暉落於他的臉頰,卻似渡了一層淡黃回憶的光澤。
“嗯,父親在我出生的時候便死了,母親大抵還記得一些輪廓,不過兩三歲孩單的記憶或許便是有些偏頗,母親在我心中的形象便是極美的,或許談不上溫柔卻是溫暖的感覺。”
雪鏡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再次躺回了他的腿上,道:“兩三歲?這表示你娘在你兩三歲時便也去了,那你是由誰養大的?”
看着雪鏡風主動躺回他的腿上,無埃雪衣俊顏極柔和地笑了笑,他細細地摩挲着她的頭,慢慢道:“母親去後,我便被送去了一座島嶼,那是一座四季皆是冰雪覆蓋的地方,於當時的我來說,那便是我末來每一個日日夜夜要面對的世界。”
“在那座島嶼之上,除了一個做飯的老嬤嬤,還有一個侍衛便什麼都沒有,每日我便被囑咐練功,而練功的地方則是一片冰雕砌成的密室,那裡面雖然也很冷,但是卻意外能讓我心安,因爲在冰面之上可以清晰地照映出很多自己的影子……”
那麼小,卻只有影子陪伴而已,那該是多麼寂寞的感覺啊。雪鏡風回想着自己,雖然得不到父母的喜愛,但是至少還有郝愛婐陪着。
“大概八歲的時候,遠方來了一艘大船,那時候我便知道,於島上的生活要結束了,他們帶我回到了人羣,當時我並不適應,因爲口不能言,更無法與人溝通,我能感受到他們對我的畏懼與疏離,但當時我並不明白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當我最終被帶到天下盟,被奉於上座之上,他們高呼聖子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與他們不同,我的存在本身便是讓他們畏懼不得親近之人。”
無埃雪衣如今的表情仍舊淡淡的,可是當時他的神情一定落寞的吧,那小小的身子一人高高在上,看着底下跪地伏身的人,是否感覺他們離自己是那般的遠……
“所以你之後便一直生活在天下盟?”雪鏡風問着。
“嗯,一直生活地那裡,至到十六歲那年決定出去走一走。”
突然雪鏡風腦中憶起一件事情,那便是雪水纖臨終前託付給她的信,如她所料,無埃雪衣確實來找她了,只是那信她卻並無帶在身上。
“雪衣,你跟雪水纖怎麼認識的,她爲何成爲了你的師妹?”雪鏡風問道。
談起雪水纖,無埃雪衣面淡如水,沒有一絲聳動,平靜得像是聽到一個陌生之人的名字。
“我授師教課曾有一百幾十人,而雪水纖的師傅只是其中一人,僅此而已。”
雪鏡風有些驚訝,他家的師資力量果真渾厚,不過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語氣,雪鏡風知道雪水纖於他來說,或許僅比陌生人熟悉一點而已,不過她臨終的事,她既然答應過她便一定會做到的。既然信沒有帶在身上,那便口述吧。
“無埃雪衣,我愛你。”雪鏡風突然說道。
而無埃雪衣則驚愕地猛地看向她,雙脣微顫着,欲出聲卻被雪鏡風接下來說的話弄得僵在當場。
“無埃雪衣,我愛你,我雪水纖愛你。這些是雪水纖臨死前讓我帶給你的話,雖然我並不想做這些事情,不過我答應她給你的信沒帶在身上,便直接說了吧,嗯?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一幅表情?”
雪鏡風奇怪地看着無埃雪衣一臉失望的表情,探究地遊目在他的面目上。
而無埃雪衣則神色莫測地看了她一眼,便冷漠地盯着空氣,淡淡道:“我聽見了。”
雪鏡風旋目想了想,突然冒出了一句:“你是不是期待那是我說的?”
無埃雪衣眼神帶着明暗難辨的幽光望向雪鏡風,不答反問道:“爲何要幫她,她如此恨你。”
“爲什麼啊?”雪鏡風回想着當時雪水纖那張哭泣着的臉,那喊着最真摯的至死不悔的愛戀,那一刻她或許是想到了無埃雪衣,想到他什麼呢?好像是……他在雪峰之上冷漠離去的時候的表情,雖然沒有哭泣,但是她卻好像聽見那哀悽的聲音。
“我並非鐵石心腸,只是順便的一句話,又何必如此冷絕呢。”雪鏡風隨口說道。
無埃雪衣對於她的回答亦只是回了“是嗎”兩個字,無所謂信還是不信,而雪鏡風也根本不在意他究竟相還是不信。
“我很好奇世人皆說這天下盟在這極寒之地,所以總盟到底是在哪裡?”雪鏡風覺得在她提了雪水纖的名字後,無埃雪衣臉上便覆了一層陰影,事已至今還是說點別的吧。
“天下盟不在七國的版圖之上,因爲七國明裡雖然與天下盟保持着友好態度,實際讓天下盟是被他們驅趕出了七國的版圖地界,最終只能尋找到一塊極苦寒的地界紮根生存。”無埃雪衣坦誠地告訴她一切。
“這麼說天下盟其實很恨七國吧?”雪鏡風勾脣輕笑了一聲。
“或許吧,談恨太狹隘了,或許只是爲了擁有一個可以平等生存的環境而已。”無埃雪衣目光悠遠如一片輕雲落於前方,淺淺上彎着雙脣。
“那關於龍螟國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前朝龍螟被七國滅國後,傳聞曾留下了一大批財富兵器,這是足以撼動七國的鉅額基底,雖然我一直沒有真正地想過要去找尋,但是現在我瞭解了,並非我不要別人就會跟我一樣放棄,所以說與其將這些‘利器’落於別人之手,還不如掌握在我的手中。”覆龍組織前些時候對鳳凰城下手,更早之前又有意奪得隱城,並且一直針對她設下一個個陷阱,若她沒有推測錯誤,其最終的目的便是奪下她手中的龍螟國玉璽,還有其它兩城的城主令,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料相卻十有**。
無埃雪衣撫摸她發間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道:“龍螟國的帝都原是設在龍脈之山,也就是海天國國境之處,後來因爲種種原因便遷至了雪霓國上京,所以要說這龍螟國的財富最可能存在的地方,不是雪霓國便是在海天國了。”
雪鏡風一驚,鳳眸熠熠閃焰着,她笑道:“難怪玉璽會落在雪霓國手上,看來我們這趟出發的地點便可以確定是海天國了。”
“風兒,你可知道這趟有多危險,現在有多少勢力盯在你的身上,如果你現身的話,也許……”
“雪衣,我答應你,如果我真的統一的整個混沌大陸,我便會盡力給你們一個平等生存的環境,我不會劃分種族國界,所以你能懂我要做的事情有多重要嗎?”雪鏡風撐起身子,與他四目相對,那裡面全是認真與堅韌,沒有一絲退縮或猶豫。
無埃雪衣聽着她的話震驚不已,他從來不知道她會如此輕易地接受他的想法,他也沒有想到她亦是如此地打算着,這叫什麼……心有靈犀,不!他的風兒果然是特別的,她擁有的愛是大愛無疆。
“風兒,我懂,風兒……”他緩緩地靠近,緩緩閉上翩絰微顫如蝶的雙睫,吻上她,呢喃道:“風兒,我愛你。”
雪鏡風聞言,雙瞳呆滯了片刻,微張雙脣。
而無埃雪衣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嘴角一勾,便攬住她的纖腰,深深地將納入懷中,愛憐着她脣齒之間……第二日船終於到達了血楓島,雪鏡風與無埃雪衣稍微變裝了一下,就上船離島了。
“雪衣,你的頭髮是自己染的黑色嗎?”雪鏡風看着站在船頭之上,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身材修長如蘭芝玉樹,微微飄拂,突然問道。
“嗯,當初我記下你爲我配製的草藥,便自已動手。”
“爲什麼你的頭髮與別人不同,會是銀輝色的呢?”雪鏡風打了一個哈欠,晨起的風吹得她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無埃雪衣聞言,撩起一束地雪鏡風胸前的青絲,問道:“不是黑色的,是不是很噁心?”
“噁心?我不覺得,只覺得很特別而已。”雪鏡風扯回已的頭髮,如今她恢復男子裝束,拒絕一切調戲曖昧的場面。
看雪鏡風一臉淡然的模樣,無埃雪衣心中似鬆了一口,他才道:“出生的時候還是黑色的,只是身體因爲承受不住傳承而下來的功力,最終第二日便變成了一頭銀髮。”
“很討厭自己的一頭銀髮嗎?”雪鏡風睨向他問道。
“只是不喜歡而已。”對於雪鏡風,他從來都是坦誠的。
“可怎麼辦?”雪鏡風抓起在他風中飄拂的一縷長髮,鳳眸彎了彎,輕聲道:“我卻很喜歡,說起來第一次看見你銀髮的驚豔場景我至今還記憶尤深,所以說你是特別的吧。”
無埃雪衣認真地看着她的神情,不似在說假,微愣了一下。
漸漸地他嘴角蓄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如同漸生漣漪的碧池,柔柔地盪漾在雙眸之中。
“如果能擁有你的喜歡,我想那便是它存在唯一能夠欣喜的價值了。”
而雪鏡風偏過臉看向他,挑眉笑得漫不經心道:“我說堂堂天下盟的聖子,這樣會不會說得太絕對了?”
“雪帝陛下,你便是我心中的絕對,並且是唯一。”廣袤的天地,碧海藍天,一望無際,只有他的眼神永恆堅定。
那一刻,海風徐徐,遠處的景色漸漸模糊,但一這雙永雋深邃的眸深深地印入了雪鏡風的心中,越來越清晰。
在船上的生活可謂是枯燥,所幸也不過幾日便抵達了蕖陽岸邊,這是一個離海天國最近的海岸。
原本想着打算大婚後再去尋這龍螟前朝的密寶,可是卻因爲無埃雪衣的出現打亂了計劃,無奈雪鏡風正在糾結如何寫書信回去“說明”原因,她那九位新上任的夫君估計也快等得不耐煩了吧。
還有清雅如歌,他的蠱毒已袪,估計他的師傅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感應,據說這子蠱與母蠱是有特殊感應的,將他獨自留在皇宮是不是太冒險了。
狐還有隨風他們身爲一國之帝,估計在他們大婚之事傳遍了整個七國後,必須儘快回去處理政事,而蘭昀息還有夢宸離他們是“冒名”頂替,估計很快也會被紫陽跟旱獺召回國去。
如今天下的人大致已經得到傳聞,七國聯姻之事了吧。
“喂,你聽說了嗎?天大的消息啊?”
“什麼,難道你也聽說了?”
“可不是嗎?聽說雪霓國的雪帝大婚的消息吧,天啊,太恐怖了,她竟然娶了九夫,並且你知道他們的身份嗎?”
“這麼大的事情哪能不知道啊,她一個竟然將七國中的彩雲國狐帝,天簌國柳帝,旱獺國戰神,海天國的千漓王爺這些勢力都娶了回去,天啊,六國同時聯姻於雪帝,這是不是表示這雪帝最終將統一七國?”
“喂,這事可別亂說,不過這雪帝真本事,一介女帝竟然是以‘娶’的形式納了其它二國的帝君爲夫,聽着我都無法想象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聽說那婚禮可謂是令人羨慕,要說女帝傳聞便如這仙子一般傾城傾國,再加上當場下跪求婚,是男人都抵抗不了,呵呵……”
“好了好了,別扯了,趕緊賣完這點魚好回去了……”
雪鏡風鳳眸微轉,聽着那些魚市的小販說着些閒話,其中談論最多的還是她大婚的事情,嘴角的笑意還末抵達卻被無埃雪衣緊緊地握住了手。
她擡眸看去,見他的側臉有些冷硬,雙瞳煥發着篤定不移的光采:“我們去顧一輛馬車吧。”
他身邊明裡上並末帶着任何隨侍,是以任何事情須得他們親力親爲。
“呵呵,以前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憶起之前從潮音精舍去百花國的路程,這些瑣碎之事便是由她一手包辦,而無埃雪衣一般是難得施於貴手,當時憐他不得言語,自然末曾想過讓他幫她,更不曾想過一般這種事情由男主出面爲好。
“以後,我會照顧你的,所以有我在你的身邊,就多少試着依賴我一些。”無埃雪衣完全不顧周圍人看着他們兩個大男人手牽手驚異的視線,牽着她一路徐步慢行。
“好,我記住了,那接下來的時間,便請你多多指教了。”雪鏡風嘴角一挑露出豔蓋雲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