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家“病夫”很勾魂
“我欠你的,我會還!但是這場婚禮是不會結束的!”雪鏡風看着眼前浮現了那道痛苦難抑的目光,她不禁閉上了眼睛,垂手靜立於夜景中身軀仍是淡漠如水。
“即使你曾經救過風,但是也不能借此逼迫她放棄婚禮!”墨漓相胸腔淡淡起伏,一步跨在雪鏡風身前,冷冷瞥着無埃雪衣,嘴裡哼了一聲。
談不上何時生起的默契,衆男齊齊擋於雪鏡風身前,與一身凜烈霸道之氣的無埃雪衣無畏對峙,互不退讓。
“雪衣,世人皆推崇你是那衣袂飄渺,高不可攀的神邸,塵埃莫沾雪中衣,這一句話不知現在你還配得上嗎?”夢宸離桃花眸突射精光,諷嘲地問道。
對於底下衆人的驚疑怒視,臺上衆男的敵視暗諷,還有那圍觀百姓們的議論紛紛,無埃雪衣紋絲不動地站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如同鑲嵌在風雪簌簌的雕塑,冰晶琉璃的瞳仁直直盯着雪鏡風。
“也許我以前是存在於別人眼中的神……可是現在,我已經活在地獄,行如喪屍,又何曾在意別人的看法?”
他的話生泠泠地傳進了雪鏡風耳中,似在她的心中敲了一記悶響。
“讓開。”雪鏡風淡淡的聲音從從男身後傳來。
擋在雪鏡風身前的葉星瞳他們回首望着雪鏡風,看着她越過他們,如臨水拂柳般站在高處,俯視看向目光一直凝視在她身上的無埃雪衣。
“你待如何,難道你真的要與朕拼個你死我活也要破壞這場婚禮嗎?”
無埃雪衣微微一笑,似忍受不住雪鏡風那逼視的目光,淡淡地垂下眼簾:“或許是雪衣任性了,只是這一次希望你能跟我走,好嗎?”
婧後聞言,盯住無埃雪衣的目面,冷冷笑道:“無埃雪衣,你別妄想了,今日你獨自跑來本宮皇兒的婚禮搗亂,你以爲這件事情會就此罷休嗎?”說完,她朝着廣場待命的禁衛軍冷喝道:“衆將聽令,將他給本宮拿下!”
無埃雪衣不急不徐地擡眸,睨了一眼急急如洪水般慌恐散去的僧侶還有官員,那舉着森森兵器迅速包圍起來,他身影極慢地晃動了一下,只聽簌簌幾下,方纔左右兩側那牢固不可催的臺柱即刻化爲齏粉。衆人驚呆間,只聞一道的嚴肅的語聲響起:“都退下!”
“風兒放心吧,我不會傷你的人,只是希望你能聽我說幾句話而已。”
“說!”雪鏡風道。
幾乎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如何動,他已伏在雪鏡風身畔,絲絲如黑鍛般的長髮飛舞在風雪之中,衣袂軟綢的衣袍無風自鼓,飄飄灑灑如凌虛御風而行,但他的身子卻如同楊柳輕絮,悠悠立於她的身側,輕拂之間不曾凋謝。
雪鏡風瞳孔一窒,無埃雪衣伸出手虛空地描繪着她的容顏,深深刻雋在心中,張了張嘴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繼爾斂下雙睫,翻身落於原處。
“這樣,你可願跟我走?”
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衆人驚愕不語,似乎無埃雪衣在雪帝耳邊說了些什麼,但是他們卻無從得知內容。
而雪鏡風則是極爲震撼的,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那現在如今她該……如何決擇?
“風兒!”
“風!”
這一次他們真真切切地在雪鏡風臉上看出了猶豫,雖然不知道無埃雪衣究竟跟她說了什麼事情,竟然讓她動搖了,不過他們是絕對不會充許她就這樣跟那個卑鄙的男人一道而去的。
雪鏡風聽到身後衆男的喊聲,旋目一看,目光清澈毓流如湖,緩緩開口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儘快去處理,所以……”
看出她眼中的無奈,衆男心中大慟,柳隨風捏緊雙拳,咆哮道:“你敢!雪鏡風如果你今天拋下我們在這裡跟無埃雪衣走,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御神狐低斂眉目,嘴脣蒼白,哀寂道:“風兒,我們的婚禮僅還差一步了,不要讓我們的堅持變成一場笑話好嗎?”
“風,你如果不留在這裡成親,我就死在這裡!”墨漓相隔空抽出一把長劍,指着雪鏡風眉目一片冷峻,絕對不在開玩笑的。
“恩人,既使有天大的事情也等我們成完親再辦,好不好?”淳于兮兮萎頓踏前一步,悽然一笑地問道。
葉星瞳抿住粉脣,並無言語,他曾說過,會支持雪鏡風的任何決定,即使他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卻不會去質問她的。
蘭昀息抓緊扶椅,俊雅如蘭的面目陰沉下去,夢宸離盯着無埃雪衣,激憤難耐地咬緊牙。花景顏沉寂着表情,緊緊地盯着雪鏡風,他不相信她真的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雪鏡風看着他們一張張激動或者黯然神傷的表情,突然曬然一笑,僅移一步卻已來到他們身邊,目露狡黠光澤,突然朝着祭天高臺大聲揚音道:“三拜天地,婚禮成!”
朝着有些微愕的衆男,眨了眨鳳眸,雪鏡風低斥道:“笨蛋,趕緊拜完再說。”
衆男一愣,待回味過雪鏡風的話,這才頎喜不已。
無埃雪衣聞言驚呆了,一擡眸,便看着十個人已經彎腰起身,迅速地完成了最後一步儀式,他們真真正正成爲無妻了?
他就像被什麼重擊了一下,趔趄地倒退了一步,面色如水,又似那水晶般冰雕蒼白而冷寂。
“你終是……”
九男看着婚禮終於圓滿結束,臉上皆是喜逐顏開,與無埃雪衣那淒冷的表情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但是接下來雪鏡風的話卻又讓他們咬牙切齒,狠不得上去打她的小屁股幾下。
“既然你們已經是朕真正的皇夫了,那就好好替爲妻暫時看管着國家,爲妻有事情需要緊急處理,所以洞房花燭就暫時押後吧。”雪鏡風鳳眸一彎,紅袍一翻,便落於僵直身子的無埃雪衣身邊。
“風,你要去哪裡?”葉星瞳驚聲道。
“別擔心,我只是去處理事情,定會盡快歸來的。”雪鏡風拉住無埃雪衣,兩道身影便如那乘鶴歸去的仙人一般,白衣飄然若流風迴雪,疾掠寬厚的城牆,衆人這纔回過神,驚呼陛下!
“別啊,我期待的洞房,可惡!”夢宸離簡直欲苦無淚,哪有一成完親便跑了的新娘,公事有這麼重要嗎?
“呵呵,我成親了,我終於嫁給恩人了,嘻嘻。”淳于兮兮一臉傻笑地看着手中的戒指。雖然戒旨樣式很簡樸,沒有任何樣式花紋,但是上面有一個恩人親自銘刻的“兮”字,他認得她的字。
“你傻啊,娘子都跑了,還這麼高興。”柳隨風簡直氣得在原地跺腳,肝火大甚,恨不得掐死那個女人。
“這裡是恩人的家,而我們是她的夫了,所以她只是有緊急事情要處理,一定會回來的!”淳于兮兮葡萄雙眸沒有懷疑,他堅信着她的話。
其實他也着急洞房花燭,不過幸運的是他昨晚已經擁有了,所以相比起柳隨風,夢宸離他們要淡定一些。
“話說回來,爲什麼我們要這麼聽那女人的話,真的不去追了?”柳隨風也覺得是這樣,不過他立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蘭昀息悠悠地嘆息了一聲,道:“無論無埃雪衣對風兒說了什麼事情,那必定是對她極爲重要的,可是她卻是第一時間考慮着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了婚禮,這便是她的真誠心意,所以我們也要相信她,我肯定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呵呵,雖然情有可原,可是那她註定也是逃不過秋後算賬呢,風兒!”御神狐撫了撫無名指上的戒指,紅脣勾勒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而夢宸離則目露覆雜地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雪衣,雖然我應該怨你,但是此刻卻又覺得很佩服你,能爲風兒做到這一步,什麼都不顧地前來搶婚,你是下了多大的賭注?
花景顏心下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願望已經完成了,便也漸漸沖淡了那一抹黯然,現在他只擔心風兒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這般着急地與無埃雪衣一同離去?
而百姓跟朝中官員,宗族皇親們都下鄂都合不攏地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又一幕,現在婚禮很完滿的成功了,可是新娘呢,他們雪帝呢?
而那個搶婚的人,真的是那個神仙公子無埃雪衣嗎?不得不說,他們的雪帝真的擁有連神仙都瘋狂的本領……
而衆人此刻牽掛掂唸的雪鏡風正拉着無埃雪衣躍身來到了上京城外。
“說,你怎麼知道郝愛婐的?”雪鏡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燥,反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沉聲問道。
方纔他在她的耳邊就是說了這三個字,郝愛婐!從他嘴裡吐出這個名字,簡直就雪鏡風難以置信,因爲他不可能知道另一個世界的郝愛婐的,除非她……她也來到這個世界了!
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很重要,她一定要弄清楚是什麼原因。
無埃雪衣面容有些恍惚,相比雪鏡風的激動,他如分花拂柳穿行而來的一抹雪白,淡淡的霧靄下,他的雙眼更是看得飄忽不定。
許久,他才道:“我並不知道她,僅是聽你在睡夢中提到過而已。”
雪鏡風心下猛地一驚,擡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騙、我!”
“你也騙了我不是嗎?”無埃雪衣緩緩開口,不待雪鏡風反應又接道,“睡吧,醒來後一切會不一樣。”手指卻悄悄朝下趨落,遽然拂向了她的穴位。雪鏡風一時不防本欲用內力抵擋,而此時她纔想到昨日爲了替淳于兮兮平伏蠱毒,已耗盡了功力,如今可謂是左支右絀。最終她的身軀漸漸鬆軟下來,倒向了無埃雪衣右肩。他穩穩地接住她的身子,雙手環抱,面色如水地靜佇立於紛亂如梨花瓣的風雪中。
無埃雪衣的衣袖上帶着一股特別的似蓮非蓮的清香,令雪鏡風安神而眠,放鬆四肢睡去。他交疊雙掌環擁她的腰身,一面默默地盤算着心事,一面偶爾揚起手掌,在她面龐上細細摩挲。
夜幕深沉,槳聲燈影,涼風習習,一片夢幻璀璨。夜景出奇地靜,霧色瀰漫水上,聽得見輕緩的波紋溫柔地拍打湖岸,吞吐之間盡顯動靜。
雪鏡風昏昏沉沉地睡着,偶爾能聞到潮溼的海水味道,更多的是圍繞在睡夢中安撫她的香氣,她記很久之前她就記下了這種味道,可是後來爲什麼忘了呢?心中突地有些悸動痛楚。
雪鏡風睜開眼睛,發現全身浸在溫暖之中,淡淡的硫磺味道已經讓她明白自己身在何處了。
憶起自己大意被擒後,爲何卻身處在溫泉之中,而這又是哪裡?
“你醒了?”身後一道親密的呢喃近在耳畔,雪鏡風一回頭便看見無埃雪衣白衫盡褪,雙手託在她的腰間。
“你在做什麼?”雪鏡風撇開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地沉聲問道。
咋聽自己的嗓音,她有片刻的怔愣,這到底昏睡了多久才能讓她的嗓子啞成這樣?
“在路上顛簸了半月,本想替你沐浴後,再待你睡來,卻不料你提前了。”無埃雪衣靠近雪鏡風,不顧她的躲避抱起她往岸上而去。
“無埃雪衣,這裡哪裡?”雪鏡風冷靜地看着他,也放棄掙扎了,現在她發現自己的內力被鎖,任何的舉動都是枉費。
“九重山。”
“血楓森上的九重山?”雪鏡風愕然,這麼說她已經被他強行渡海拐到這血楓森島上了。
“嗯。”無埃雪衣替她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衫,爾後才替自己着裝。
雪鏡風因爲震驚也顧不得他的動作,只是狠不得一掌劈去,道:“你將我帶到這裡來,是打算囚禁我嗎?”
血楓森歷年來衆人口中的恐怖森林,而九重山更是處在雲霧繚繞之上,世人曾傳言這是神仙方纔攀頂的山峰,如今他將她擄來意欲爲何?
“風兒,我帶你到這裡,只是因爲在這裡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我們。”無埃雪衣撫上她冷憤的臉頰,手指涼如雪蓮,指骨鮮明。冰晶一般的瞳仁一片寂然。
雪鏡風極怒地擡眸,卻在接觸到他的眼睛後,怔然失聲。
無埃雪衣瞬間不眨地直視雪鏡風,微微伸張他修長蒼白的手指,蓋住了她的眼睛,說道:“別這樣看着我,這一次我不會心軟了,你就陪着我吧。”
話音一落,他那比冰雪還要涼的雙脣覆上雪鏡風,將她口中的咽嗚一併吞下。
那抵擋的手也被他輕易擒住,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撩開飛舞的薄紗,他輕易地拉開她的衣衫,隨意一拋,雪白的長衫自小寢房外落出,七彩的紗幔隨風飄揚,若隱若現。
“你、你住手!”雪鏡風沒有想到,他竟然直接就上演“全武裝”了。
“爲什麼?”低首吸允着她的脖間,伏在她的耳邊親呢地問道。冰涼的呼息讓雪鏡風不僅顫了一下。
雪鏡風眼珠子輕速地轉動着,有些惱怒自己腦子裡竟然一片空白,心跳也開始加速,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了。
“我不願意,你打算強迫我嗎?”雪鏡風脫口而出。
無埃雪衣聞言,擡起一雙空洞寂寥的雙眸,淡淡道:“我不會停下來,如果你堅決不肯,便殺了我。”
無埃雪衣五抓微張,掛在橫亙上的一把青鋒長劍落於他手,然後他再將劍握於雪鏡風之手。
現在的無埃雪衣就如一座冰山沉寂着一切表情,可是他的內在的氣焰穿透輕霧,穿透夜色,比九月驕陽還要熾烈狂熱,這一次雪鏡風真的將他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崩斷,也將他逼入了絕境。
雪鏡風握着劍,瞠大眼睛看着無埃雪衣,他瘋了嗎?